第7章 麒麟血解百毒

　　黑色轿车驶进城西老造纸厂时，韩舒芙的意识正像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左臂的黑纹已爬过肩头，冰冷的触感顺着血管往心脏钻，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她费力地睁开眼，透过蒙着灰尘的车窗，看见厂区上空盘旋着密密麻麻的纸人，它们的脸在月光下泛着青灰，正是隧道里那些会动的诡异物件。

　　“砰”的一声，车门被粗暴地拉开。两个黑衣人架着她的胳膊往厂房走，皮鞋踩在碎玻璃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韩舒芙的视线扫过厂区角落——那里堆着数十个黑布蒙着的长条物，轮廓像极了棺材，隐约能听见布料下传来指甲抓挠的声音。

　　“老先生要的人带来了。”黑衣人将她推搡着进了主厂房，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韩舒芙踉跄着站稳，这才看清厂房中央摆着座青铜祭坛，上面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暗红色的液体顺着纹路缓缓流动，在坛底汇成个诡异的血阵。穿黑袍的老人正背对着她，手里摩挲着那柄秦皇剑-红焰麒麟，赤色剑身被祭坛的火光映得忽明忽暗。

　　“韩小姐醒了？”老人转过身，浑浊的眼睛里闪着贪婪的光，“不愧是韩家血脉，竟能撑这么久。”

　　“你到底想做什么？”韩舒芙咬着牙挺直脊背，尽管每动一下，骨头缝里都像塞了冰碴，“用尸煞毒算计起灵，又抓我来这里……”

　　“算计？”老人笑了，露出泛黄的牙齿，“我只是在帮吴驱魔师觉醒罢了。你以为他那点麒麟血，真能镇住秦皇剑里的剑魂？”

　　话音刚落，祭坛突然发出嗡鸣。血阵里的暗红液体开始翻涌，数十个纸人从厂房各处飘来，贴在祭坛四周的立柱上，纸脸上的眼睛竟渗出黑血，顺着柱身滴进血阵。

　　韩舒芙突然想起爷爷书房里那本残缺的《骨山秘录》，里面记载着民国年间一场诡异的祭祀——用至阴之血催动血阵，可强行剥离神兵里的器灵，供施术者驱使。

　　“你想夺走麒麟剑魂！”她心头一紧，难怪老人非要秦皇剑-红焰麒麟，“起灵不会放过你的！”

　　“等他明白自己的血脉有多强大，感谢我还来不及。”老人突然抬手，指尖弹出道黑气打在韩舒芙心口。她闷哼一声，左臂的黑纹瞬间暴起，像无数条小蛇钻进心脏，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就在她快要栽倒时，厂房的铁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放开她！”

　　熟悉的声音穿透耳鸣传来，韩舒芙费力地抬眼，看见穿蓝夹克的身影逆着月光站在门口，碎发被夜风吹得凌乱，嘴角还沾着血迹，正是吴起灵。他手里没握剑，双拳紧握，指节泛白，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金红色光晕——那是麒麟血被彻底激发的征兆。

　　“吴驱魔师来得真快。”老人不慌不忙地后退两步，指尖在祭坛上一点，血阵里立刻升起数道血墙，将韩舒芙围在中央，“看来你已经想通了？”

　　吴起灵没说话，目光死死盯着血墙里的韩舒芙。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泛着青黑，胸口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左臂的黑纹已在心脏位置凝成个诡异的符号。

　　“起灵……别管我……”韩舒芙用气声说，视线开始涣散，“他要的是麒麟剑魂……”

　　“闭嘴！”吴起灵突然暴喝一声，金红色的光晕猛地暴涨。他身形一晃，竟瞬间冲破三道血墙，拳头带着破空声砸向祭坛边缘的老人。

　　老人早有防备，侧身躲开的同时，指尖弹出数道黑气。吴起灵不闪不避，任由黑气打在身上——那些能腐蚀血肉的阴邪之气，落在他泛着金光的皮肤上，竟像水滴遇上火炭般滋滋作响，转眼就消散无踪。

　　“麒麟血果然觉醒了。”老人眼中闪过狂热，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陶碗，往祭坛的血阵里一舀，暗红液体立刻在碗里翻腾成条小蛇，“可惜，得用韩小姐的心头血做引。”

　　他猛地将陶碗掷向韩舒芙！

　　吴起灵瞳孔骤缩，想也没想就扑过去挡在她身前。就在黑陶碗即将砸中他后背的瞬间，他脖颈处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红光——那是他藏在衣领下的护身符，此刻正与体内的麒麟血产生共鸣，竟在他背后凝成面半透明的麒麟虚影。

　　“嗷——”

　　虚影发出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黑陶碗撞上去的瞬间就四分五裂。更惊人的是，那些洒出来的暗红液体落在麒麟虚影上，竟像活过来般逆流而上，顺着虚影钻进吴起灵的后背。

　　“噗——”吴起灵闷哼一声，嘴角喷出一口金红色的血。但他没管自己的伤，转身一把将韩舒芙抱进怀里，掌心按在她心口的黑纹上。

　　“起灵……”韩舒芙的手指蜷缩着抓住他的衣襟，感觉有股滚烫的暖流顺着他的掌心涌进来，所过之处，那些冰冷的黑纹竟在簌簌发抖。

　　“忍着点。”吴起灵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韩舒芙体内的阴毒正疯狂反噬，而他的麒麟血像是找到了宣泄口，顺着掌心源源不断地涌入她体内。

　　金红色的光芒从两人相触的地方蔓延开来，在血阵中央形成个耀眼的光球。韩舒芙心口的黑纹开始剧烈挣扎，发出类似虫鸣的嘶嘶声，那些原本深入骨髓的寒意，正被一股霸道的暖意一点点驱散。

　　“不可能！”老人看着这一幕，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慌，“麒麟血怎么可能解尸煞毒！”

　　他疯了似的往祭坛上扑，想掐断两人之间的联系。可刚靠近光球，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飞出去，重重撞在立柱上，喷出一口黑血。

　　厂房外突然传来警笛声，红蓝交替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那些飘着的纸人身上。它们像是失去了力量，纷纷飘落，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就化为灰烬。

　　韩舒芙感觉体内的冰冷正在退去，心脏重新跳得有力起来。她睁开眼，看见吴起灵正低头看着她，蓝夹克的肩头已被血浸透，脸色比刚才在疗养院时还要苍白，唯有那双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星辰。

　　“起灵……你的血……”她想说什么，却被他用指腹轻轻按住嘴唇。

　　“别说话。”吴起灵的声音有些发飘，掌心的金红光却越来越盛，“《骨山秘录》里写过，麒麟血至阳至纯，百毒不侵……以前我不信，现在信了。”

　　他怀里的韩舒芙突然笑了，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他染血的蓝夹克上。她能感觉到，那些折磨了她许久的黑纹正在消退，心口的位置暖洋洋的，像揣着个小太阳。

　　当警笛声越来越近时，血阵的光芒终于渐渐平息。吴起灵松开手，看着韩舒芙心口的黑纹彻底消失，才脱力般向后倒去。

　　“起灵！”韩舒芙急忙扶住他，发现他后背的衣服已被血浸透，刚才被暗红液体侵入的地方，皮肤竟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没事……”吴起灵虚弱地笑了笑，抬手擦掉她脸颊的泪，“你看，我说过会救你。”

　　这时，厂房外冲进来一群警察，领头的正是韩舒芙公司的安保主管。他看到祭坛和昏迷的老人，脸色骤变，急忙让人封锁现场。

　　“韩总，您没事吧？”主管跑过来，看到韩舒芙身上的血迹，又看了看她怀里的吴起灵，眉头紧锁，“需要立刻送医院！”

　　韩舒芙摇摇头，小心翼翼地将吴起灵打横抱起。他比看上去要沉，怀里的蓝夹克还带着他体温的余温，脖颈处的护身符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去市中心医院。”她轻声说，脚步坚定地往外走，“另外，通知律师，我要以故意杀人未遂起诉那个老家伙，还有……”她顿了顿，低头看了眼怀里昏迷的人，“准备最好的特护病房。”

　　警车呼啸着驶离老造纸厂时，韩舒芙看着窗外倒退的夜景，手指轻轻拂过吴起灵后背渗血的地方。那里的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微发烫，像是有团小小的火焰，正安静地燃烧着。

　　她想起刚才麒麟虚影咆哮的瞬间，想起他不顾一切扑过来的身影，想起他掌心那滚烫的暖流……心脏突然跳得有些快。

　　或许，爷爷说的没错，有些相遇，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要共渡生死。而那个穿着蓝夹克、握着秦皇剑-红焰麒麟的驱魔师，大概就是她命中注定的劫，也是她的救赎。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很淡，韩舒芙坐在床边，看着吴起灵沉睡的脸。他眉头微蹙，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手却无意识地抓着她的衣角，仿佛怕她跑掉。

　　韩舒芙轻轻掰开他的手指，将自己的手放进去。他的掌心很热，带着麒麟血特有的暖意，让她想起刚才在祭坛上，他说“现在信了”时，眼里闪烁的光。

　　她低头，在他手背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像怕惊扰了他的梦。

　　“吴起灵，”她轻声说，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这次换我守着你。”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泛着温柔的光晕。而在吴起灵体内，那柄暂时离体的秦皇剑-红焰麒麟剑魂，正与他觉醒的麒麟血产生着更深的共鸣，等待着下一次被召唤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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