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血契反噬，剑指心痕

　　直升机的舷窗外，晨雾正被朝阳撕开一道金边。吴起灵指尖摩挲着秦皇剑-红焰麒麟的剑鞘，鞘身的夔龙纹在光线下流转着暗金色的光泽，剑穗上的红玉珠随着机身颠簸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脆响。

　　“伤口还疼吗？”韩舒芙递过一瓶碘伏，目光落在他手腕那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上。昨夜鬼市密道里的尸毒虽被麒麟血压制，伤口边缘却仍泛着诡异的青黑色，像极了某种活物在皮肤下蠕动。

　　吴起灵接过碘伏往伤口上倒，刺痛感让他眉峰微蹙，却只是摇了摇头：“黑袍人的骨尸用了‘血契’，抓痕里缠着他的一缕阴魂。”他卷起蓝夹克袖口，露出小臂上浮现的淡金色纹路——那是麒麟血在与阴魂对峙时显现的图腾，“等找到镇魂枪的主材，这东西自然会消散。”

　　韩舒芙指尖悬在他伤口上方半寸，终究还是没敢触碰。她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叠文件，纸张边缘还沾着昨夜鬼市的尘土：“技术部解析了骨帖上的螺旋纹，和三年前韩氏旗下生物实验室失窃的‘魂骨样本’完全吻合。”她翻到最后一页，黑白照片上的半截指骨泛着冷光，“我叔叔当年就是负责这个项目，他失踪前最后一通电话里，反复提到‘骨山要开了’。”

　　吴起灵突然按住她的手，舷窗外的云层里掠过一道黑影。那东西形似巨鸦，翅膀展开却有丈许宽，羽翼下隐约露出密密麻麻的骨节，正朝着直升机俯冲而来。

　　“抓紧！”他扯开安全带，反手抽出秦皇剑-红焰麒麟。赤金色的剑光瞬间刺破机舱，灼热的气浪逼得驾驶舱里的飞行员猛打方向盘，直升机像片落叶般在气流中翻滚。

　　巨鸦的利爪已经撕裂了尾翼，腥臭的风裹挟着骨粉灌进机舱。吴起灵踩着摇晃的座椅跃起，麒麟血在体内骤然沸腾，他迎着巨鸦的血盆大口挥剑直刺，剑刃划破空气时竟带出一串火星。

　　“唳——”

　　剑刃没入巨鸦脖颈的瞬间，那怪物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嚎。原本覆盖羽毛的身体迅速干瘪，露出底下由无数碎骨拼接的骨架，眼眶里跳动的幽绿鬼火在剑光中噼啪作响。

　　“是骨师的‘飞骨鸦’！”韩舒芙抓起应急箱里的消防斧，劈向从巨鸦骨架里钻出的黑色触须，“这东西靠吸食生魂维系，被它盯上的人……”

　　话没说完，直升机突然剧烈下坠。吴起灵借着剑柄反震的力道旋身落地，顺势将韩舒芙揽进怀里。眼看机舱就要撞上山崖，他猛地将秦皇剑-红焰麒麟插进地板，剑身上的红焰麒麟纹突然亮起，一道金色屏障从剑尖扩散开来，硬生生将下坠的力道卸去大半。

　　“轰隆——”

　　直升机斜斜撞在半山腰的密林里，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眼前发黑。吴起灵抱着韩舒芙滚出变形的机舱，刚稳住身形，就听见身后传来骨骼摩擦的咔哒声。

　　幸存的飞骨鸦已经重组了骨架，此刻正像条骨蛇般蜿蜒追来，骨节缝隙里渗出的黑血在草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更远处的树林里，影影绰绰的骨尸正从泥土里爬出，手里的锈刀在晨光中闪着寒光。

　　“往山脊跑！”吴起灵拽起韩舒芙的手就往山上冲，秦皇剑-红焰麒麟在他身后拖出长长的光轨，将追来的骨蛇斩成数段，“这些骨尸受血契控制，离骨山越近越难对付！”

　　韩舒芙的高跟鞋早已在撞击中脱落，赤着的脚被碎石划破，却死死咬着牙跟上他的脚步。她能感觉到吴起灵手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那温度里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却比任何保镖的护卫都让她安心。

　　跑到山脊时，眼前突然出现一片诡异的桃林。明明是初秋，桃花却开得如火如荼，花瓣落在地上，竟在泥土里晕开暗红的血痕。林深处矗立着座破败的山神庙，庙门歪斜地挂着块牌匾，“镇魂庙”三个字早已被岁月磨得模糊不清。

　　“这里是……”韩舒芙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庙墙上的壁画，“这上面画的是镇魂枪的炼制图！”

　　壁画用朱砂混合着某种油脂绘制，虽已斑驳，仍能看清画面中央的青铜长枪，枪尖镶嵌着块菱形的红色晶体，周围环绕着无数痛苦挣扎的鬼影。最角落的位置，画着个戴着骨冠的人影，正将活人的心脏挖出来，塞进枪身的凹槽里。

　　吴起灵的目光落在壁画底部的一行小字上，指尖抚过那些扭曲的符文：“是以生人魂火为引，百具骨尸为基，辅以麒麟血……”他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悸，“骨师要的不是镇魂枪，是能吞噬鬼王的‘弑神枪’！”

　　话音未落，桃林里突然刮起一阵阴风。漫天桃花瞬间变成灰黑色，像无数只枯手般抓向两人。山神庙的屋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响，黑袍人那张半人半鬼的脸正从横梁上垂下来，黄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吴起灵的胸口。

　　“终于等到你了，麒麟血的容器。”黑袍人飘落在地，长杖顿地时，庙外的骨尸突然停止了移动，“骨山的祭坛需要你的血才能开启，韩小姐的叔叔就是第一个祭品，可惜他的魂火不够纯粹。”

　　韩舒芙浑身一僵，手里的消防斧“当啷”落地：“我叔叔……他是被你们害死的？”

　　“是他自己贪心。”黑袍人咧嘴笑着，右脸的鳞片簌簌作响，“他以为能控制魂骨，却不知早在签下血契的那一刻，就成了祭坛的养料。”他突然指向韩舒芙，“包括你，韩氏集团的每任掌权者，都是骨山选中的‘养魂皿’。”

　　“放屁！”吴起灵的声音里带着冰碴，秦皇剑-红焰麒麟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麒麟血在咆哮，那些被骨师残害的生魂怨念，正顺着剑穗传来的灼热感涌入四肢百骸。

　　“生气了？”黑袍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长杖上的骷髅头突然张开嘴，吐出一卷泛着黑气的卷轴，“看看这个吧，你以为的驱魔师家族，祖上其实是骨山最忠诚的守墓人。你的麒麟血，本就是用来滋养魂骨的‘容器’！”

　　卷轴展开的瞬间，泛黄的宣纸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字。吴起灵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上面记载的，竟是吴家世代相传的家训，只是在卷轴的末尾，赫然画着与壁画相同的骨山祭坛，祭坛中央躺着个穿蓝夹克的人影，心口插着柄长枪。

　　“这不可能……”他的手微微颤抖，剑刃第一次出现了偏移。

　　就在这时，黑袍人突然动了。长杖带着破风之声直取韩舒芙的心口，杖头的骷髅嘴里喷出黑色的鬼火：“先拿她祭旗！”

　　“小心！”

　　吴起灵想也没想就扑过去将韩舒芙推开，长杖擦着他的后背划过，带起一串火星。剧痛让他闷哼一声，蓝夹克的布料瞬间被黑血浸透，伤口处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起灵！”韩舒芙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抓起地上的消防斧，用尽全身力气劈向黑袍人的脖颈。

　　黑袍人侧身避开，长杖反手横扫。韩舒芙躲闪不及，被杖身狠狠砸中肩膀，踉跄着撞在壁画上，嘴角溢出鲜血。

　　“舒芙！”吴起灵目眦欲裂，体内的麒麟血突然冲破了某种桎梏。秦皇剑-红焰麒麟发出震耳的嗡鸣，剑身上的红焰麒麟纹活了过来般，化作一道赤金色的光龙盘旋而上。

　　“这才对嘛……”黑袍人脸上露出狂热的笑容，“让麒麟血彻底觉醒，成为弑神枪最好的养料！”他张开双臂，山神庙外的骨尸突然集体跪倒在地，骨骼摩擦的声响汇聚成某种诡异的咒文。

　　吴起灵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血液在血管里疯狂奔涌，眼前阵阵发黑。他死死咬着舌尖，剧痛让他保持清醒，左手抓住韩舒芙的手腕，右手的秦皇剑-红焰麒麟稳稳指向黑袍人的心口。

　　“我的血，我的命，都由我自己做主。”他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赤金色的剑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残影，“骨师也好，血契也罢，敢伤她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韩舒芙看着他染血的侧脸，突然明白了什么。她忍着剧痛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巧的金属盒，里面装着半管透明液体——那是韩氏实验室最新研发的破邪剂，能暂时中和阴邪之气。

　　“起灵，接住！”她将金属盒朝着黑袍人掷去，同时扑过去抱住对方的腿，“就是现在！”

　　黑袍人被抱住的瞬间愣了一下，随即发出愤怒的咆哮。但已经晚了，吴起灵接住金属盒的刹那，将整管破邪剂泼向秦皇剑-红焰麒麟的剑刃。

　　“嗤——”

　　破邪剂遇上灼热的剑身，瞬间化作白色的雾气。吴起灵借着这股雾气的掩护欺身而上，麒麟血在体内凝成一道暖流，顺着手臂注入剑刃。

　　“红焰·破妄！”

　　赤金色的剑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带着焚尽一切阴邪的气势，从黑袍人右脸的鳞片直劈而下。那半张鬼面在剑光中迅速消融，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皮肤，黑袍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塌了半面山墙。

　　“走！”吴起灵拉起韩舒芙，头也不回地冲出山神庙。身后传来黑袍人怨毒的诅咒，但那些追来的骨尸却在接触到剑光余波时纷纷化为齑粉。

　　跑到山脊尽头，眼前突然出现一道陡峭的悬崖，崖下云雾缭绕，隐约能看见黑色的山影——那就是骨山。

　　韩舒芙靠在吴起灵怀里大口喘气，看着他后背仍在渗血的伤口，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非要查叔叔的事……”

　　“不怪你。”吴起灵用袖子擦掉她的眼泪，指尖的温度带着暖意，“有些债，总要有人讨回来。”他望着崖下的骨山，秦皇剑-红焰麒麟在手中微微震颤，“血契反噬也好，家族秘辛也罢，等我用这把剑劈开骨山的大门，一切都会有答案。”

　　风从崖下吹来，卷起他蓝夹克的衣角，也吹散了韩舒芙眼角的泪痕。她看着吴起灵握剑的手，那只手虽然沾着血污，却稳得让人心安。

　　“好。”她踮起脚尖，轻轻在他脸颊印下一吻，“我陪你一起去讨。”

　　阳光终于穿透云层，洒在两人紧握的手上。崖下的骨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正等着猎物自投罗网。但吴起灵知道，他手中的剑，他身边的人，还有流淌在血脉里的勇气，会劈开所有的黑暗。

　　骨山祭坛的方向，隐隐传来钟声。那是骨师在召唤血契者，也是在宣告——最后的决战，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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