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裂面阴威

　　“谢必安？”吴起灵眉头拧成死结，指尖不自觉地叩向腰间的符袋。黑白无常中的白无常本名谢必安，可眼前这邪祟周身的戾气与阴司正神截然不同，尤其是那张裂开的面孔，分明是被怨念侵蚀到极致的异变形态。

　　碎面阴官的红瞳在黑暗中转动，视线扫过瑟瑟发抖的韩舒芙，最终落回吴起灵身上：“麒麟血能温养神魂，若能取你心头血炼魂，吾便能挣脱阴司枷锁……”

　　话音未落，它身形突然化作一道灰影，官服下摆扫过之处，办公桌上的金属台灯瞬间凝结出三寸厚的坚冰。吴起灵猛地将韩舒芙推向侧后方的沙发，自己则借着反冲力侧身翻滚，堪堪避开那带着刺骨寒气的爪击。

　　“砰！”碎面阴官的指尖擦过吴起灵肩头，蓝翔夹克的布料瞬间变得焦黑，一股钻心的寒意顺着皮肤往骨头缝里钻。吴起灵闷哼一声，反手抽出插在地板上的黑金斩神刀，刀身在灯光下划出半道弧光，逼得对方不得不后撤半步。

　　“好刀。”碎面阴官盯着刀身，裂开的面孔里渗出黑色雾气，“黑金混淬阴铁，竟还能承载至阳灵力，倒是件稀罕物。”

　　吴起灵没接话，脚下已经踏出七星步。他能感觉到这邪祟的力量远超寻常阴物，刚才那一击若打实了，恐怕整条胳膊都会被冻成冰坨。麒麟血在血管里奔腾，试图驱散那股阴寒，可对方的阴气就像附骨之疽，总在灵力流转的间隙往经脉里钻。

　　“韩舒芙，躲到办公桌后面！”他头也不回地喝道，同时刀柄在掌心一转，黑金斩神刀划出一道凌厉的刀风。这一刀没有直取要害，而是贴着地面扫向碎面阴官的双脚，刀身带起的金色灵力在地毯上烧出一串火星。

　　碎面阴官冷哼一声，身形陡然拔高，官服的袖子无风自动，化作两条灰黑色的绸带缠向吴起灵的手腕。这绸带看似柔软，实则坚如精钢，上面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显然是用无数冤魂的怨气炼化而成。

　　吴起灵瞳孔骤缩，猛地矮身旋转，刀刃在身侧舞成一团黑金色的屏障。绸带撞在刀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每一次碰撞都让他手臂发麻。他趁机借着反作用力欺身而上，左拳凝聚起麒麟血的热力，直捣对方心口。

　　“不知死活！”碎面阴官的红瞳骤然收缩，胸口裂开的孔洞里突然喷出一股黑雾。吴起灵只觉眼前一黑，无数凄厉的哭嚎声钻进耳朵，那些黑雾竟幻化成一张张扭曲的人脸，争先恐后地往他七窍里钻。

　　“破！”吴起灵舌尖咬破，一口精血喷在黑金斩神刀上。刀身瞬间爆发出刺眼的金光，那些人脸在光芒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如同冰雪遇火般消融。他借着这片刻的空档，拳锋已经触及对方冰冷的官服。

　　“铛！”

　　拳头仿佛打在一块万年玄冰上，震得吴起灵指骨发麻。碎面阴官被这一拳打得后退三步，裂开的面孔里渗出更多黑雾：“没想到你的麒麟血竟纯至此境……但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吗？”

　　它突然抬手，五指成爪抓向自己的面孔。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那张本就破碎的脸竟被硬生生扯下一半，露出下面蠕动着的暗红色筋络。一股比刚才浓郁十倍的阴息从它体内爆发出来，整个办公室的玻璃幕墙都蒙上了一层白霜。

　　“韩舒芙！闭眼！”吴起灵厉声喊道，同时将黑金斩神刀横在身前。他能感觉到那阴息中蕴含着极强的精神污染，普通人看上一眼就会心神失守，变成行尸走肉。

　　躲在办公桌后的韩舒芙虽然吓得浑身发抖，但还是立刻闭上了眼睛。她能听到外面传来激烈的碰撞声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每一次声响都让她的心提到嗓子眼。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无力，只能躲在别人身后等待结果。

　　办公室里，吴起灵已经与碎面阴官缠斗在一处。对方扯下半边脸后速度更快，身形在阴影中不断闪烁，时而化作灰影，时而凝实出利爪，招招都冲着吴起灵的要害。

　　吴起灵将格斗技巧发挥到极致，脚步辗转腾挪，避开大部分攻击的同时，总能抓住对方身形转换的间隙，用黑金斩神刀劈出致命反击。刀身上的金光与对方的黑雾碰撞，发出“滋滋”的灼烧声，每一次碰撞都让周围的空气剧烈震颤。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吴起灵心中暗道。碎面阴官的阴气似乎无穷无尽，而他的麒麟血虽然能克制对方，但每一次爆发都在消耗大量体力。再拖下去，别说保护韩舒芙，恐怕连自己都要栽在这里。

　　他眼角余光瞥见墙角的应急灯，突然有了主意。

　　“尝尝这个！”吴起灵猛地变招，不再防御对方抓来的利爪，而是任由那冰冷的指尖擦过自己的左臂，借着这一瞬间的空档，将黑金斩神刀掷向天花板的消防喷淋系统。

　　“哐当！”

　　刀身精准地劈中喷淋头，水管破裂的声音随即响起，大量的水喷涌而出。但这还没完，吴起灵左手迅速结印，指尖燃起的金色火苗弹向应急灯的线路接口。

　　“滋啦——”

　　电火花骤然爆开，应急灯的线路与喷淋系统的水流接触，瞬间引发了一场小规模的电路爆炸。刺眼的白光伴随着漫天水珠炸开，整个办公室瞬间被照亮如白昼，那些悬浮在空气中的水珠更是将光线折射出无数道光斑。

　　“啊——！”

　　碎面阴官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强光中痛苦地蜷缩起来。它本就依赖阴影存在，此刻被如此强烈的光线笼罩，周身的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露出下面苍白干枯的躯体。

　　就是现在！

　　吴起灵眼中精光一闪，不顾左臂被冻伤的剧痛，一个箭步冲到黑金斩神刀旁，握住刀柄猛地拔起。麒麟血在体内疯狂运转，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到右臂，刀身被金色的灵力包裹，发出轻微的嗡鸣。

　　“镇邪！”

　　他一声暴喝，纵身跃起，黑金斩神刀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劈碎面阴官的头颅。这一刀凝聚了他全部的力量与信念，刀风撕裂空气，连飞溅的水珠都被劈成了两半。

　　碎面阴官在强光中根本无法视物，只能感觉到一股致命的威胁从天而降。它下意识地抬起双臂格挡，却听“噗嗤”一声，黑金斩神刀如同切豆腐般劈开它的手臂，顺势斩入它的头颅。

　　“不——！”

　　凄厉的嘶吼声戛然而止，碎面阴官的身体在金光中剧烈颤抖，随后化作无数黑色的光点，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随着邪祟被灭，办公室里的阴寒之气迅速退去，喷淋系统还在哗哗地喷水，将满地狼藉冲刷得一片狼藉。

　　吴起灵拄着黑金斩神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左臂的冻伤处传来阵阵剧痛。他回头看向办公桌后，韩舒芙正睁着一双惊魂未定的大眼睛望着他，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没事了。”吴起灵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刚想走过去，却突然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刚才那一刀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灵力，加上左臂的冻伤和阴息入侵，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吴起灵！”韩舒芙惊呼一声，连忙从办公桌后跑出来，伸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她的手触碰到他夹克下的皮肤，只觉得滚烫得吓人，显然是灵力透支后的反噬。

　　“别碰……”吴起灵想推开她，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意识模糊间，他感觉到自己被人轻轻抱住，对方的怀抱很软，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与刚才的血腥和阴冷截然不同。

　　“撑住，我叫救护车！”韩舒芙的声音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想去摸口袋里的手机，却被吴起灵按住了手。

　　“不用……”他艰难地开口，从符袋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符纸塞进她手里，“找个安静的地方……让我调息半个时辰……”

　　话音未落，他便彻底失去了意识，靠在韩舒芙的肩头沉沉睡去。

　　韩舒芙抱着他逐渐沉重的身体，看着他苍白却依旧紧抿的嘴唇，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到沙发上躺好，用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然后站起身，眼神变得异常坚定。

　　她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通知安保部，封锁顶层，任何人不准靠近。另外，把医疗组的张医生叫上来，带上所有最好的伤药，立刻！”

　　挂掉电话，韩舒芙走到窗边，看着窗外依旧繁华的都市夜景。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仿佛一场噩梦，却让她清晰地认识到，这个穿着蓝翔夹克的男人，已经在她心里占据了不可替代的位置。

　　她回头看向沙发上熟睡的吴起灵，轻轻握住了那张还带着他体温的符纸。无论未来还会遇到多少危险，这一次，她绝不会再只是躲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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