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蚀阴镜现

　　黑色鬼影如潮水般涌来，带着能冻结骨髓的阴气。吴起灵脚下碾动碎石，身形陡然下沉，手中秦皇剑-红焰麒麟拖过地面，激起一串火星。赤红剑身与阴气碰撞的瞬间，发出细密的爆裂声，像是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

　　“韩舒芙，盯着那面镜子！”吴起灵暴喝一声，左肘猛地撞碎一只扑到近前的鬼影，右手长剑旋出一道赤色弧光，将三只试图绕后的恶鬼拦腰斩断。他能感觉到，那些源源不断的鬼影都受青铜镜操控，老者只是个催动阵法的媒介。

　　韩舒芙躲在残破的墙后，指尖捏得发白。罗盘指针此刻已不再乱转，而是死死指向老者手中的青铜镜，盘面边缘甚至凝结出一层薄冰。她咬着牙从公文包底层翻出个巴掌大的铜铃，这是她托人从古玩市场淘来的镇物，据说能扰乱阴邪之物的气息。

　　“铃——”铜铃被她用力摇晃，清越的响声穿透鬼影的尖啸。老者手中的青铜镜果然微微一颤，那些扑向吴起灵的鬼影动作明显迟滞了半分。

　　“找死！”老者浑浊的眼珠转向韩舒芙，枯瘦的手指在镜面上快速划过。一道漆黑如墨的光带突然从镜面射出，绕过吴起灵直奔墙后而去。

　　吴起灵瞳孔骤缩，回身时带起的劲风掀飞数只鬼影。他看得分明，那光带里裹着无数细碎的黑色触须，细看竟全是扭曲的人脸，显然是被镜子吞噬的冤魂所化。

　　“起！”他猛地踏碎一块青石板，借着反震之力横掠而出，秦皇剑-红焰麒麟在身前划出赤色屏障。光带撞在屏障上的瞬间，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无数人脸在红光中消融，却仍有部分触须突破防御，擦着韩舒芙的发梢钉进墙面，留下一个个冒着黑烟的孔洞。

　　韩舒芙惊出一身冷汗，鬓角碎发已被阴气冻伤，泛出淡淡的青黑。她看着吴起灵后背被触须扫过的地方，蓝翔夹克的布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露出的皮肤泛起诡异的灰斑。

　　“你的伤——”

　　“没事。”吴起灵打断她，声音带着喘息却依旧沉稳。麒麟血正在灼烧侵入体内的阴气，后背传来的刺痛让他更加清醒，“这镜子能腐蚀生机，比寻常阴物厉害得多。”

　　老者见一击未中，突然桀桀怪笑起来：“麒麟血脉又如何？蚀阴镜乃上古邪物，专噬阳刚之气，你越是动用血脉之力，死得越快！”他说着将手掌按在镜面，原本布满裂纹的青铜镜突然迸发出刺目的黑光，聚阴阵里的黑色雾气如沸腾的开水般翻涌，竟在半空凝结成一只遮天蔽日的鬼爪。

　　鬼爪落下时，整个老城区仿佛都被阴影笼罩。吴起灵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被抽干，连呼吸都带着玻璃碴般的刺痛。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仿佛燃起一团烈火，麒麟血奔涌的声音清晰可闻。

　　“秦皇剑-红焰麒麟，可不是吃素的！”

　　他双手握剑，剑尖斜指地面，赤红剑身突然腾起半尺高的火焰。那些火焰并非凡火，而是由麒麟血与剑器灵韵交融而成的阳炎，所过之处阴气如同积雪遇阳般消融。

　　“破！”

　　吴起灵迎着鬼爪冲去，身形在奔袭中不断加速，蓝翔夹克的下摆被劲风掀起。他没有选择硬抗，而是借着鬼魅的步法在鬼影缝隙中穿梭，每一步落下都踩碎一块地砖，留下焦黑的脚印。在鬼爪即将拍下的刹那，他突然旋身跃起，秦皇剑-红焰麒麟带着燎原之势，从鬼爪指缝间直刺老者面门！

　　老者显然没料到他敢以身犯险，仓促间举起青铜镜格挡。

　　“铛！”

　　剑镜相撞的瞬间，仿佛有惊雷在巷尾炸响。赤红火焰与漆黑阴气剧烈对冲，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能量冲击波。老者被震得连连后退，虎口崩裂，青铜镜上的裂纹蔓延得更快，竟有赤红光芒从缝隙中透了出来。

　　吴起灵落地时单膝跪地，右手虎口同样渗出血迹。但他没给老者喘息的机会，借着屈膝的力道再次弹起，左手成拳带起灼热的气浪，狠狠砸向老者持镜的手腕。这一拳用上了他格斗的精髓，角度刁钻得避无可避。

　　“啊——”老者惨叫着被打飞出去，青铜镜脱手而落。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那面即将落地的青铜镜突然自行悬浮，镜面漆黑处浮现出一张巨大的鬼脸，无数怨毒的目光从镜中射出。聚阴阵里的黑色雾气疯狂涌入镜中，连周围游荡的鬼影都被强行拖拽过去，化作镜面边缘流淌的黑色汁液。

　　“不好！它要破镜而出！”吴起灵心头一紧。这蚀阴镜显然已吞噬了足够多的阴力，老者的控制彻底失效了。

　　韩舒芙突然想起什么，急忙从公文包里翻出一叠黄色符纸。这是她之前请人画的护身符，本没抱太大希望，此刻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这些有用吗？”

　　吴起灵眼角余光瞥见符纸上微弱的金光，眼前一亮：“是正一教的安神符！快，贴到镜面裂痕上！”

　　韩舒芙没有丝毫犹豫，抓起符纸就朝青铜镜冲去。镜面鬼脸似乎察觉到威胁，猛地喷出一道黑气。吴起灵瞬间挡在她身前，用后背硬抗了这一击。蓝翔夹克应声碎裂，后背皮肤被腐蚀出大片焦痕，但他反手将秦皇剑-红焰麒麟塞到韩舒芙手里：“用剑挑着符纸贴！”

　　韩舒芙看着他渗血的后背，眼眶一热，接过长剑的手却稳得惊人。她虽没练过剑法，却在吴起灵的指导下学过基础的发力技巧，此刻握紧剑柄，竟有模有样地挑着符纸刺向镜面裂纹。

　　“滋啦——”安神符接触到镜面的瞬间，爆发出耀眼的金光。鬼脸发出痛苦的嘶吼，镜面剧烈震颤，那些刚刚被吞噬的黑色雾气竟开始逆流。

　　“就是现在！”吴起灵忍着剧痛，双手快速结印。他体内的麒麟血前所未有的沸腾，指尖渗出的血珠滴落在地，竟燃起小小的火焰，“以我精血为引，麒麟焚天！”

　　地面上的火焰突然窜起，顺着之前打斗留下的血迹蔓延，瞬间在青铜镜周围形成一个火焰圆环。圆环中浮现出模糊的麒麟虚影，发出震慑阴邪的咆哮。

　　韩舒芙趁机将最后几张安神符全部贴到裂纹上。符纸金光与火焰红光交织，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青铜镜牢牢困在中央。镜面鬼脸的挣扎越来越弱，最终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重新沉入漆黑的镜底，连带着那些黑色雾气也被强行锁回镜中。

　　老者瘫在地上，看着被封印的青铜镜，眼神涣散如死灰。聚阴阵失去力量支撑，快速消散在空气中，残余的鬼影失去凭依，也渐渐化作青烟。

　　巷子里终于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韩舒芙扔掉长剑，扑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吴起灵。他后背的伤口还在冒着黑烟，脸色苍白得吓人，却在看到她焦急的眼神时，扯出个虚弱的笑：“别担心，死不了。”

　　“谁担心你了！”韩舒芙的声音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急救包，“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要是你真有个三长两短……”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吴起灵轻轻按住了手。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突然觉得后背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韩总，下次别再跟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了。”

　　“我不来，谁给你当助攻？”韩舒芙别过脸，耳根却悄悄红了。她小心翼翼地帮他清理伤口，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还有，别总叫我韩总，叫我舒芙。”

　　吴起灵一怔，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警车和救护车才姗姗来迟。韩舒芙早已联系好公司的人处理后续，只说是工地意外引发的化学品泄漏。老者被警方带走时，眼神空洞，嘴里反复念叨着“镜碎魂散”。

　　吴起灵靠在救护车旁，看着韩舒芙在晨光中安排工作的身影。她穿着被阴气熏得有些发皱的西装，却依旧从容干练，指挥若定时偶尔投来的目光，带着难以言喻的暖意。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缠着绷带的右手，又摸了摸背后那柄重新被布包好的秦皇剑-红焰麒麟，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滨海市的妖鬼夜行暂告一段落，但他知道，这面蚀阴镜背后，恐怕还藏着更大的秘密。而身边这个总是让他意外的千金总裁，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他驱鬼路上最特别的存在。

　　阳光穿透云层洒下，驱散了最后一丝阴气。吴起灵扯了扯身上临时披上的外套，目光投向老城区深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只要这世间还有邪祟作祟，他的剑，就不会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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