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白骨夫人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刚过，滨海市CBD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冷寂的月光，将这座永不眠的城市切割成无数个流光溢彩的碎片。吴起灵站在“环球金融中心”楼下，蓝翔夹克的拉链拉到顶，领口露出半截暗红的绳结，绳端系着的秦皇剑-红焰麒麟正微微发烫，剑鞘上雕刻的麒麟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吞吐着几不可见的赤色微光。

　　“吴先生，这边请。”韩舒芙的特助小林脸色发白，手里的平板电脑屏幕还亮着，最新的监控画面停留在十八层总裁办公室——本该空无一人的地毯上，散落着几片泛着惨白光泽的骨头碎片，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从骨头上剥离下来的。

　　吴起灵没说话，只是按了按夹克口袋里的黄符，脚步顿在电梯口。电梯镜面映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眼底的红血丝混着麒麟血觉醒时的淡金纹路，让他看起来比楼里潜藏的脏东西更有压迫感。“走消防梯。”他开口时声音有些哑，格斗靴踩在金属台阶上发出沉闷的回响，“那东西在玩镜子把戏，电梯里的倒影会成它的媒介。”

　　小林吓得一个踉跄，扶着栏杆才站稳。韩舒芙半小时前接到保安电话，说办公室闯入不速之客，监控只拍到一道模糊的白影，等她赶过来时，现场只剩下那些渗人的白骨碎片。作为滨海市最大的生物科技公司总裁，韩舒芙见惯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却没见过这种超自然的诡异，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总穿着蓝翔夹克、看起来吊儿郎当却总能解决麻烦的驱魔师。

　　十八层的消防门被一股阴冷的力量锁死，门把手上凝结着层薄薄的白霜。吴起灵抬手按住门板，掌心的麒麟血骤然沸腾，赤金色的纹路顺着手臂蔓延到脖颈，“砰”的一声闷响，门锁连同周围的金属框架瞬间扭曲变形。

　　办公室里弥漫着股腐朽的土腥气，落地窗大开着，夜风卷着窗帘猎猎作响。韩舒芙站在门口，昂贵的定制套裙沾了点灰尘，却依旧挺直脊背，目光落在办公桌后的落地镜上——那面三米高的穿衣镜原本是她用来搭配套装的，此刻镜面像蒙了层白雾，隐约能看到一个穿着素白旗袍的女人轮廓，裙摆下露出的脚踝却不是血肉，而是森白的骨头。

　　“白骨夫人，”吴起灵从背后抽出秦皇剑-红焰麒麟，剑身在月光下泛着赤红流光，“民国二十年死于绸缎庄火灾，尸骨被烧得只剩一副骨架，怨气附在镜子里近百年，专找穿旗袍的年轻女人借肉身，我说得没错吧？”

　　镜面里的白影缓缓转身，那张脸模糊不清，只能看到嘴角咧开的弧度越来越大，尖锐的指甲刮过镜面，发出刺耳的“咯吱”声。韩舒芙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被吴起灵伸手按住肩膀——他的掌心带着常年握剑和格斗留下的薄茧，温度却异常灼热，让她瞬间安定下来。

　　“别盯着它的眼睛，”吴起灵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它会让你看到最害怕的东西。”

　　话音未落，镜面突然炸裂，无数碎片飞溅开来，每一片碎玻璃里都映出那个白骨夫人的影子，密密麻麻地围拢过来。吴起灵将韩舒芙护在身后，秦皇剑-红焰麒麟横扫而出，赤红剑气瞬间斩断迎面扑来的几道骨影，剑气撞在墙壁上，激起一片金色的符文光芒。

　　“借身还阳？问过我手里的剑了吗？”他脚尖点地，身体像猎豹般窜出，避开从头顶坠落的碎镜，左手捏了个剑诀，右手的长剑直刺镜面中最清晰的那个骨影。麒麟血在血管里奔涌，剑身上的红焰越来越盛，仿佛真有一头麒麟要破剑而出。

　　白骨夫人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无数白骨碎片从镜面深处涌出，在半空中凝结成一只巨大的骨爪，带着腥风拍向吴起灵。他不闪不避，左手猛地抓住骨爪的指节，右手的长剑顺着骨缝刺入，赤红剑气顺着骨骼蔓延，瞬间将那只骨爪烧成灰烬。

　　“格斗讲究快准狠，对付你们这些脏东西，也是一个道理。”吴起灵甩了甩手上的灰，眼神锐利如鹰。他最擅长的就是将驱魔术与格斗技巧结合，无论是赤手空拳还是握剑在手，都能在近身搏击中占据绝对优势。

　　韩舒芙看着他的背影，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这个总穿着廉价夹克、说话偶尔带点痞气的男人，此刻却像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所有诡异和危险都挡在外面。她想起第一次在古玩街遇到他时，他正赤手空拳打倒三个抢包贼，蓝翔夹克的袖口磨破了边，却笑得一脸无所谓。那时她只当他是个身手不错的普通人，直到后来公司工地闹鬼，他提着这把红剑出现，她才知道他藏着怎样的秘密。

　　镜面里的白骨夫人显然被激怒了，整个房间的温度骤然下降，墙壁上开始渗出黑色的粘液，那些粘液顺着墙角汇聚成河，里面漂浮着无数细小的骨头渣。吴起灵皱眉，将韩舒芙往门口推了推：“退后，这东西要拼命了。”

　　他踏前一步，秦皇剑-红焰麒麟插在地面，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诵起驱邪咒。麒麟血的力量顺着剑尖涌入地面，金色的符文从剑尖扩散开来，像一张大网般罩住整个房间。白骨夫人的影子在符文中痛苦地扭曲，发出的嘶鸣越来越微弱。

　　“百年怨气，该散了。”吴起灵拔出长剑，纵身跃起，剑身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赤红的弧线，精准地劈在那面已经布满裂纹的穿衣镜上。

　　“哐当——”

　　镜子彻底碎裂，所有的骨影和粘液在红焰中化为青烟，只留下一地普通的玻璃碎片。

　　夜风依旧从落地窗涌入，吹散了房间里的腥气。吴起灵收起剑，转身看向韩舒芙，蓝翔夹克的肩头沾了点灰尘，额角渗出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眼神却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淡然。

　　“解决了？”韩舒芙轻声问，声音还有点发颤。

　　“嗯，”吴起灵点点头，走到她面前，伸手拂去她头发上沾着的一片碎玻璃，“以后别在办公室放这么大的镜子，尤其是古董镜。”

　　他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廓，韩舒芙的脸颊瞬间发烫，下意识别过脸，却看到他夹克领口露出的红绳——那是系着秦皇剑-红焰麒麟的绳子，和他这个人一样，看起来普通，却藏着能照亮黑暗的力量。

　　窗外的城市依旧灯火辉煌，没人知道这座写字楼的十八层刚刚经历了一场人与鬼的较量。吴起灵弯腰捡起一片没被剑气波及的镜片，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怨气，他随手将镜片捏碎，转身走向门口：“下次再遇到这种事，直接打我电话，别自己过来。”

　　韩舒芙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开口：“吴起灵，谢谢你。”

　　他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蓝翔夹克的衣角在灯光下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消失在消防通道的阴影里。

　　办公室里只剩下韩舒芙一人，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那个渐渐远去的身影，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刚才被他按住的肩膀，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她拿出手机，调出通讯录里那个备注为“吴驱魔师”的号码，犹豫了几秒，终究还是没有拨出去。

　　夜风吹起她的长发，远处的霓虹灯在玻璃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刚才镜面里的诡影。韩舒芙深吸一口气，转身关掉办公室的灯——她知道，只要那个穿着蓝翔夹克的男人还在这座城市，无论有多少黑暗潜藏，总会有被照亮的一天。而她和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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