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出鞘

　　训练场的热浪，似乎被顾凡一句话抽干了所有温度。

　　取消聚能室修炼。

　　这六个字，比零下四十度的寒风还要刺骨。

　　赵瑞的脸，瞬间垮得比死了爹妈还难看。

　　“凡哥！这可不行啊！断了聚能室，就等于断了大家的口粮！这……这会兵变的！”

　　秦风也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凑过来，压低了音量。

　　“玩真的？这六十多号人，可都是天之骄子，你把人家骗进来，现在告诉人家要断供？这不叫训练，这叫诈骗。”

　　顾凡没有理会咋咋呼呼的两人，他把注视投向秦风。

　　“京城秦家，在军部什么分量？”

　　问题来得突兀，和眼前的困境毫无关联。

　　秦风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还行吧，老爷子以前在总参，现在退了，几个叔伯还在位子上。怎么了？”

　　“我需要秦家的支持。”顾凡的陈述句不带任何请求的成分。

　　“不是口头上的，是物资上的。能源，金属，药材，所有和修炼相关的战略物资，我都要。”

　　秦风倒抽一口凉气。

　　他终于明白顾凡的意图了。

　　这是要让他回家“化缘”。

　　不，这不是化缘。这是让他凭着顾凡少将的身份和斩妖司未来的大饼，去撬动他家族的根基。

　　“我操……你这是要把我家底都给掏空啊。”秦风摸了摸鼻子，脸上第一次露出为难的神色。

　　“你一个人，不够。”顾凡转向训练场。

　　那里，六十八个新兵还在茫然地进行着体能训练，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断炊的窘境。

　　“我要京城所有世家的支持。”

　　疯了。

　　秦风和赵瑞的脑子里同时蹦出这两个字。

　　顾凡绝对是疯了。

　　他以为那些盘根错节几十年上百年的世家财阀是什么？慈善机构吗？凭他一个十八岁的少将，一个空壳子的斩妖司，就想让人家倾家荡产来支持一个虚无缥缈的末日预言？

　　就在这时，赵瑞手上的平板电脑震动了一下。

　　他低头一看，整个人一个激灵，也顾不上反驳顾凡了，他连滚带爬地冲到顾凡面前。

　　“凡哥！名单！你要的名单！我托了以前我爸的老关系，从机要处那边拷贝出来的！绝对保真！”

　　顾凡接过平板。

　　屏幕的冷光映亮他的脸。

　　华国能源集团，董事长，李建国。

　　天承矿业，总裁，王宗明。

　　九州生物科技，首席科学家，陈海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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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个名字，背后都代表着一个庞然大物，一张足以覆盖半个华夏的利益网络。

　　这些，就是未来支撑人类文明度过黑暗时期的顶梁柱。

　　也是他今天要去拔的柱子。

　　“你们继续训练。”

　　顾凡关掉平板，把它扔回给赵瑞。

　　“今天之内，我要看到第一批物资的入库清单。”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留下身后一地破碎的下巴。

　　秦风看着顾凡的背影，过了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他妈的，老子就陪你疯一次！”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他轻易从不拨打的号码。

　　“喂，爷爷，是我……对，我没闯祸。我找你，是想跟你谈一笔关于华夏未来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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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

　　当顾凡乘坐那辆挂着特殊牌照的黑色轿车返回启明中心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他靠在后座，闭着眼睛，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疲惫。

　　这一天，他见了九个人。

　　九个跺跺脚，华夏商界就要抖三抖的大人物。

　　他没有去谈什么家国大义，也没有去描绘末日景象。

　　他只是把那个黑色的证件，一次又一次地拍在那些昂贵的紫檀木和黄花梨桌面上。

　　“国家需要你们的支持。”

　　这是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有的人勃然大怒，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子。

　　有的人冷嘲热讽，把他当成想靠着背景来打秋风的衙内。

　　直到彭老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进那些不对外公开的红色座机里。

　　电话的内容很简单。

　　“听顾凡同志的。”

　　然后，那些人的态度就变了。

　　愤怒变成了敬畏，嘲讽变成了谄媚。

　　顾凡不享受这个过程。

　　他甚至感到厌恶。

　　他看到了人性在权力面前的扭曲，看到了资本那副冰冷而现实的嘴脸。

　　但，他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一份份口头承诺，一笔笔天文数字般的物资调动授权。

　　斩妖司这台即将熄火的战争机器，终于又有了新的燃料。

　　而且是高标号的。

　　车子停稳。

　　顾凡推门下车，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地下空间。

　　休息区里，秦风，石磊，苏晚晴，赵瑞，于刚，斩妖司的五个核心成员，一个不少，全都在等他。

　　看到他回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怎么样？”赵瑞第一个冲上来，他的手都在抖。

　　顾凡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他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顾少将放心，第一批三千吨特种合金，今晚连夜装车，明天一早就能到国防大学的仓库。”

　　“我们集团的生物实验室，二十四小时为斩妖司开放！所有权限都是最高级！”

　　“钱？谈钱多伤感情！这是我们企业应该为国家做的贡献！我个人再捐赠斩妖司五百亿现金，作为启动资金！”

　　一个又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录音笔里传出。

　　每一个声音，都代表着一份足以让赵瑞当场昏厥的资源清单。

　　赵瑞的嘴巴越张越大，最后，他两眼一翻，竟是真的要往后倒。

　　幸好旁边的石磊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秦风吹了声响亮的口哨，他走到顾凡身边，一拳捶在他的肩膀上。

　　“行啊你，我还以为我出马已经够牛逼了，没想到你直接把桌子给掀了。”

　　苏晚晴推了推眼镜，平板电脑上，她已经根据今天入账的资源，飞快地建立起了一个新的资源数据库，上面的数字正在以恐怖的速度向上飙升。

　　就在这时，顾凡的加密手机，发出了独特的震动。

　　他接起电话。

　　“彭老。”

　　电话那头，是彭岩平稳如山的声音。

　　“做得不错。但你搞出来的动静，太大了。”

　　“时间不多了。”顾凡回答。

　　“嗯。”彭岩没有反驳。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继续开口。

　　“就在刚才，江南，岭南，西疆，东北，华北，五个地区，同时上报了超过三十起甲级异变事件。不再是小规模的动植物进化，而是出现了主动攻击人类，造成伤亡的妖兽。”

　　休息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你的预言，正在变成现实。而且，比你预想的，还要快。”

　　彭岩的话，像一锤重鼓，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你那七十二把刀，磨得也差不多了。与其在刀鞘里放着生锈，不如拿出去，见见血。”

　　“我给你开放全国所有军事基地的通行权限。从明天开始，斩妖司，不再享受无偿资源供给。”

　　“想要变强，就让他们自己去杀。”

　　“用妖兽的尸体，来换取修炼的资格。”

　　电话挂断。

　　顾凡放下手机，环视着自己面前这几个已经彻底呆住的核心成员。

　　他看到了他们脸上的震惊，不安，以及一丝被点燃的，名为战栗的兴奋。

　　“都听到了。”

　　顾凡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回过神来。

　　“从今天起，安逸的训练结束了。”

　　他走到训练场的门口，看着里面那七十二个还在挥洒汗水的身影。

　　那些，是他亲手点燃的火种。

　　现在，到了把他们扔进那片即将燃烧的荒原里的时候了。

　　“赵瑞，拟定功勋兑换表。苏晚晴，评估第一批出勤任务的风险等级。”

　　“秦风，石磊，于刚。”

　　他叫出三个人的名字。

　　“通知所有人，半小时后，全员集合。”

　　“斩妖司，第一次全体任务简报。”

　　“我们的刀，该出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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