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燎原燎城

　　北风呼啸，卷起城楼上的战旗。

　　天赐站在残破的城墙上，俯瞰着这座刚刚攻陷的城池——青岚城。

　　城内硝烟未散，街道上横七竖八躺着朝廷守军的尸体，而城中央的府衙已被烈火吞噬，黑烟滚滚，直冲天际。

　　将军！小荷快步走来，额前的火焰纹比三个月前更加清晰，隐隐泛着金光，城内残余守军已肃清，粮仓和兵器库均已控制。

　　天赐微微点头，目光却仍盯着远处的天际线。那里，一支黑压压的军队正缓缓逼近——朝廷的援军，终于来了。

　　多少人？他问。

　　至少五万。小荷声音微沉，领兵的是镇北侯赵无极，据说……他带了‘诛仙弩’。

　　诛仙弩。

　　天赐眼神一冷。

　　那是朝廷专门用来对付修士的大杀器，箭矢上淬了克制灵力的剧毒，即便是金丹修士，中箭后也会灵力溃散，沦为废人。

　　将军，我们……守得住吗？小荷低声问。

　　天赐没有立刻回答。

　　三个月前，他在三劫观与九公主分离，随后在盲眼星官的指引下，重整了溃散的燎原军残部。如今，他麾下已有八千精锐，其中三千是修士，余下的也都是历经血战的悍卒。

　　但面对五万朝廷精锐，仍是悬殊。

　　守不住，也要守。天赐缓缓握紧拳头，掌心燃起一缕金焰，青岚城是北境咽喉，拿下这里，燎原军才算真正站稳脚跟。

　　小荷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我去安排城防！

　　她转身离去，步伐坚定。

　　天赐望着她的背影，心中微动。

　　三个月前，小荷在剑冢化作剑灵，与九霄琴融为一体。后来昆仑镜破碎，琴灵却未消散，反而借九公主的白发重塑肉身，成了如今这副模样——额生火焰纹，体内流淌着九公主的部分仙力。

　　某种程度上，她算是九公主的……。

　　天赐摇摇头，甩开杂念。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抬头望向天空，夕阳如血，映照着这座即将迎来血战的城池。

　　朝廷……他低声自语，来吧，让我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手段。

　　夜幕降临，青岚城内却灯火通明。

　　百姓们自发地聚集在街道上，手中捧着米粮、布匹，甚至自家酿的酒，献给那些浑身浴血的燎原军将士。

　　火神将军！火神将军！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随后整个城内的百姓都跟着高呼起来。

　　天赐站在府衙前的台阶上，望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心中微震。

　　三个月前，他还是个被朝廷通缉的，如今，却成了百姓口中的火神将军。

　　将军！一个白发老者颤巍巍地走上前，手中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粥，老朽家里没什么值钱的，只有这碗粥……请您收下！

　　天赐沉默片刻，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多谢。他沉声道。

　　老者激动得热泪盈眶，连连作揖：将军仁义！将军仁义啊！

　　天赐没有多言，只是转身对身后的将士下令：传令下去，燎原军不得擅取百姓一针一线，违者——军法处置！

　　众将士齐声应诺。

　　小荷站在一旁，嘴角微微扬起。

　　她知道，天赐并非矫情，而是真正明白——民心，才是燎原军最大的依仗。

　　青岚城外三十里，朝廷大营。

　　中军大帐内，一名身着玄铁重甲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目光冷峻地盯着沙盘上的青岚城模型。

　　他便是镇北侯——赵无极。

　　侯爷，探子回报，城内守军不足一万，且半数带伤。副将恭敬禀报，若我军全力攻城，一日可破！

　　赵无极冷笑一声：一日？你太小看那‘天罚之子’了。

　　副将一愣：侯爷的意思是……

　　周天赐能以八千残兵连破两城，靠的可不是蛮力。赵无极手指轻敲沙盘边缘，他体内流淌着仙血，能控火焚城，寻常军队根本近不了身。

　　那我们……

　　赵无极淡淡道，诛仙弩尚未全部到位，贸然攻城，只会徒增伤亡。

　　副将迟疑：可若拖延太久，恐生变故……

　　赵无极眼中寒光一闪：放心，本侯自有安排。

　　他转身走向帐外，望向夜空。

　　那里，一抹幽绿色的星光悄然闪烁，像是某种信号。

　　青岚城，深夜。

　　天赐独自站在城楼上，闭目调息。

　　自从弱水一战后，他体内的仙力始终未能完全恢复，胸口剑印的黑纹虽被碧玉簪压制，但仍会时不时发作，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将军。小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有情况。

　　天赐睁开眼：

　　城内发现可疑人物。小荷低声道，几个商贩行迹诡异，似乎在打探城防布置。

　　天赐眼神一冷：抓起来审。

　　已经抓了，但……小荷犹豫了一下，他们服毒自尽了。

　　天赐眉头一皱。

　　死士。

　　看来朝廷的暗探已经渗透进来了。

　　加强巡逻，尤其是粮仓和城门。他沉声道，另外，派一队精锐埋伏在城西的废弃民宅里，我怀疑……那里会是他们的突破口。

　　小荷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她刚要离开，天赐突然叫住她：等等。

　　将军还有何吩咐？

　　天赐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你……最近有没有感应到‘她’的气息？

　　小荷一怔，随即明白他指的是九公主。

　　她轻轻摇头：没有。

　　天赐眼神微黯，但很快恢复冷峻：去吧。

　　小荷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转身离去。

　　夜风呼啸，天赐独自站在城头，望向远方。

　　娘……他低声呢喃，您到底在哪？

　　黎明时分，战鼓骤响！

　　敌袭——！

　　守城将士的嘶吼划破寂静，天赐猛然睁眼，身形一闪，已跃上城楼最高处。

　　远处，黑压压的朝廷大军如潮水般涌来，最前排的士兵推着数十架巨型攻城车，后方则是整齐的弓箭手方阵，箭矢上泛着幽绿色的寒光——诛仙箭！

　　果然来了。天赐冷笑。

　　小荷快步奔来，脸色凝重：将军，他们主攻西门！

　　天赐眼神一凛：果然如此。

　　他早有预料，朝廷会从防守最薄弱的西门突破，所以提前埋伏了精锐。

　　传令，按计划行事！

　　战鼓雷鸣，杀声震天！

　　朝廷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城墙，箭矢如雨，遮天蔽日。天赐站在城头，双手结印，体内仙力涌动，周身燃起熊熊金焰！

　　焚天剑诀——星火燎原！

　　他一掌拍向城墙，火焰顺着砖石蔓延，眨眼间化作一道火墙，将攀爬上来的敌军尽数吞噬！

　　惨叫声响彻战场，但朝廷军队并未退缩，反而更加疯狂地冲锋。

　　放箭！赵无极冰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嗖嗖嗖——！

　　数千支诛仙箭破空而来，天赐挥袖掀起火焰屏障，但仍有部分箭矢穿透防御，射中城头的燎原军将士。

　　啊——！

　　中箭者瞬间面色发黑，灵力溃散，从城头栽落。

　　天赐眼神一沉。

　　诛仙箭的毒性，比他想象的还要猛烈！

　　将军！西门告急！一名浑身是血的士兵冲来汇报。

　　天赐毫不犹豫：我去！

　　他纵身一跃，化作一道火光冲向西门。

　　然而，就在他即将抵达时——

　　轰！！

　　一声巨响，西城门竟被从内部炸开！

　　烟尘中，数十名黑衣人杀出，与城外攻入的朝廷军里应外合，瞬间撕开了燎原军的防线！

　　内奸！天赐瞳孔骤缩。

　　他早该想到，朝廷的暗探不止那几个商贩！

　　杀——！

　　喊杀声震耳欲聋，朝廷军如洪水般涌入城内。天赐怒吼一声，周身金焰暴涨，如陨石般砸入敌阵，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但敌军实在太多，杀之不尽！

　　将军！守不住了！小荷浑身浴血地冲到他身旁，撤吧！

　　天赐咬牙，看向城内四处燃起的烽火。

　　撤？

　　那这满城百姓怎么办？

　　不撤。他冷冷道，死战！

　　小荷一怔，随即重重点头：好！死战！

　　她额前火焰纹骤然亮起，体内九公主的仙力爆发，化作一道金光杀入敌群！

　　天赐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体内剑印疯狂运转！

　　焚天剑诀最终式——

　　他猛地睁眼，瞳孔化作赤金！

　　九霄同归！

　　轰——！！！

　　滔天烈焰冲天而起，化作一条火龙席卷战场，所过之处，敌军灰飞烟灭！

　　这一击，几乎抽干了天赐的全部仙力。

　　他半跪在地，大口喘息，视线因透支而模糊。

　　但战局，终于稳住了。

　　远处，赵无极站在高台上，冷冷注视着这一切。

　　天罚之子……果然名不虚传。他缓缓抬手，传令，撤军。

　　副将震惊：侯爷？我们明明占了上风！

　　赵无极冷笑：本侯要的，可不是一座废城。

　　他望向天赐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幽绿色的光芒。

　　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

　　黄昏时分，朝廷大军如潮水般退去。

　　青岚城保住了，但代价惨重。

　　燎原军折损过半，城墙多处崩塌，城内百姓死伤无数。

　　天赐站在残破的城楼上，望着满目疮痍的城池，拳头紧握。

　　将军……小荷走到他身旁，声音沙哑，我们赢了。

　　天赐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不，这只是开始。

　　他抬头望向苍穹，眼中金焰未熄。

　　朝廷不会罢休，鬼帝的阴谋还在继续……

　　而我，必将焚尽这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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