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三神会谈

　　混沌之翼掀起的罡风尚未平息，将军府废墟上空突然降下三道异色光柱。金柱中浮动着《鸿蒙劫》简册的虚影，黑柱里缠绕着猰貐断斧的戾火，而一道前所未有的灰白光柱竟同时笼罩了九公主与天赐——那光芒如同开天辟地前的原始雾气，既非善恶，亦非混沌，而是某种更古老的本质。

　　三神...归一？鬼帝残魂在消散前发出惊骇的嘶鸣，不可能！创世神早已...

　　话音戛然而止。灰白光柱中缓缓浮现三张由星光凝成的王座，座上身影尚未清晰，整片废墟已开始回溯时光：焦土重生绿芽，枯井涌出灵泉，连周破虏当年种下的桃树都逆着季节绽放花苞。九公主腕间断裂的红线自动续接，这次却散发着与灰白光柱同源的气息。

　　天赐急将母亲护在翼下，燎原剑指向王座，装神弄鬼！

　　剑锋触及光柱的刹那，他看见翼骨上的灰色纹路正在吞噬另外两色——就像饥渴的旅人痛饮甘泉。

　　坐下吧，孩子。

　　中央王座上的老者抬手轻点，天赐便不受控制地跌坐在突然出现的第四张石凳上。那石凳材质古怪，左侧刻着烛阴的昼夜神纹，右侧雕着猰貐的弑神之斧，而凳面正中央...竟嵌着半块周破虏的护心镜！

　　九公主挥袖打翻石凳前的茶盏：谁敢操控我儿！

　　碎裂的瓷片在空中凝滞，茶水化作三股溪流，分别流向三张王座。左侧金座上的俊美青年接住水流，凝成一面镜子；右侧黑座上的魁梧壮汉握碎冰晶，捏出一柄小斧；而中央的老者任由茶水穿透掌心，滴落成九公主眉心的轮廓。

　　云儿。老者开口竟是周破虏的声线，你当真认不出为父？

　　九公主如遭雷击，这语气与丈夫当年在洞房夜揭盖头时一模一样！

　　星光渐褪，三神真容显现。

　　金座青年额有太极图，披风上日月同辉——正是初代天罚之子烛阴；黑座壮汉眉间燃血焰，战甲残留干涸神血——那是第十世猰貐；而中央老者...容貌与天赐别无二致，唯双眼蕴藏着万物生灭的轨迹。

　　创世神？九公主攥紧儿子衣袖，不对...你是...

　　老者苦笑抬手，掌心浮现当年她偷喂婴孩蟠桃的画面：那日你躲在瑶池假山后，怕王母发现，连桃核都嚼碎了咽下。

　　天赐猛然站起：你监视我娘？

　　何须监视。烛阴轻抚怀中光球，球内映出九公主产后虚弱的模样，我们即是他，他即是我们。

　　猰貐突然挥斧劈向光球，球碎成星芒，每粒星芒都是天赐婴儿时期的睡颜：但你是最特别的第十六世——创世神亲自斩落的神性本源

　　真相在茶香中铺陈：

　　创世神当年分裂善恶时，竟将最核心的剥离封入轮回。这道本源历经十五世锤炼，第十六世本该在猰貐与云姬血脉中觉醒，却被九公主误饮的堕凡露打乱计划——她腹中胎儿意外融合了三重本源！

　　所以念尘既是你们的转世，又超越了你们？九公主冷笑撕碎袖口，露出当年为保胎儿自刺的封印符，那我这三百年的煎熬算什么？

　　茶案突然剧烈震动，三盏茶汤融合成灰色漩涡。漩涡中浮现创世神最后的记忆：

　　祂在自我分解前，曾对着虚空喃喃：若有一天苏醒，告诉祂...人间烟火比永恒有趣。

　　画面里闪过周破虏教儿子扎马步的场景，九公主在灯下缝补衣裳的侧影，甚至有天赐偷喝黄泉酿后抱着母亲哭诉的醉态...

　　这些...天赐按住抽痛的额角，为何与我记忆重叠？

　　因为这就是创世神渴望的。老者抬手轻触他眉心，金黑灰三色神纹终于彻底融合，我们不过是你前世的执念投影。

　　胡说！猰貐突然暴起，断斧劈向老者，你岂会甘愿消散！

　　烛阴同时发难，日月神光化作锁链缠向天赐：第十六世当回归神位！

　　九公主端起滚烫的茶壶砸向二神：滚出我儿子的人生！

　　沸腾茶水触及神体的瞬间，壶中竟飘出周破虏的虚影——那抹残魂一直藏在九公主日常煮茶的器具中！

　　夫人。残魂温柔拭去她眼角泪珠，为夫从未后悔与你共度的短暂时光。

　　说罢突然撞向猰貐，两道魂魄在碰撞中融合成新的虚影——既有将军的儒雅，又有战神的桀骜。

　　看清楚了，念尘。虚影指向三张王座，所谓创世神，不过是困在过往的可怜人！

　　天地骤暗，废墟升起无数记忆碎片：

　　烛阴在鸿蒙中独自徘徊万亿年的孤寂

　　猰貐抱着云姬尸体跪求轮回的绝望

　　创世神自我分解时流下的眼泪...

　　原来如此。天赐忽然振翼飞向漩涡中心，你们渴望的不是复活，而是解脱。

　　混沌之翼彻底展开，边缘泛起温柔的银白光晕。这光晕所到之处，三张王座开始崩塌，老者的身躯逐渐透明。

　　等等！九公主抓住儿子手腕，若他们消失，你会不会...

　　天赐反握她颤抖的手，我是您用三百年阳寿、无数夜不成眠换来的孩子，与这些老古董何干？

　　最后时刻，三神残念化作流光融入翼中。猰貐的声音在风中轻笑：告诉云姬...我放下了。

　　黎明来临，废墟已成沃土。

　　九公主怔怔望着掌心，那里多了一枚由神血凝成的戒指——是周破虏残魂与猰貐执念融合所化。

　　娘，喝茶。天赐递来新沏的春茶，眉眼间再无戾气，刚去昆仑采的雪芽。

　　她接过茶盏时瞥见儿子衣领下的皮肤——那些神纹已隐没成浅灰色胎记，形状恰似幼时她绣的平安结。

　　云端传来王母的叹息，一枚碧玉簪落在九公主鬓间。这是默认，也是告别。

　　念尘。她忽然揪住儿子耳朵，今日起每日练字三篇，你爹说过周家儿郎不能只会打架！

　　天赐龇牙咧嘴地讨饶，背后双翼在晨光中碎成万千萤火——那是他送给新生大地的礼物。

　　而极北之地，鬼帝残魂正对着一面冰镜咆哮：创世神竟选择自我湮灭？愚蠢！

　　镜中映出他背后缓缓浮现的灰翼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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