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抱上粗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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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对散场后,李正阳回到了自己那间可以俯瞰整个陆家嘴夜景的顶层公寓。潘彦州那张因恐惧而扭曲又强装镇定的脸,以及他父亲潘博文那火箭般蹿升的仕途,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他的心头,虽不致命,却隐隐不适。

  他并非担心潘彦州能掀起什么风浪,那种货色,在他如今的高度看来,不过是蝼蚁。他真正好奇的,是潘博文背后的“能量”。从一个偏远小县的县长,短短几年跃升为直辖市重要城区的二把手,这绝非寻常的政绩或运气所能解释。在沪海这块风云际会之地,摸清一个重要人物的底细和靠山,是资本生存的本能。

  想到这里,他拿起手机,找到了那个远在南半球、正与袋鼠为伍的家伙的头像,发了条信息过去:

  “奇哥,方便的话,帮我查个人。沪海,新调来的,姓潘,潘博文,目前是某个区的二把手。重点查查他这几年攀上了哪路神仙,底子干不干净。”

  信息发出去没多久,手机就“叮咚”一声响了。回复来的是一张照片——黄列奇穿着一身滑稽的卡其色野外生存服,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正一脸生无可恋地抱着一只肌肉发达、眼神睥睨的袋鼠的脖子,背景是荒凉的澳洲红土地。照片下面跟着一串语音:

  “阳哥!!!你终于想起我了!我还以为你们在沪海纸醉金迷早把我忘了呢!” 黄列奇的声音带着夸张的哭腔,“查人?又有啥好玩的事儿了?我跟你说,我这天天不是跟袋鼠搏斗就是被考拉鄙视,快无聊疯了!”

  李正阳听着语音,看着那张人兽“和谐”的照片,忍不住笑出了声,回复道:“没什么大事,就是今天碰巧遇到了个‘故人’,他爹升官速度有点意思,纯粹好奇。你先搞定你的袋鼠兄再说吧。”

  黄列奇很快又发来一条语音,语气恢复了点正经,但依旧带着吐槽:“行吧行吧,故人?我看是仇人吧?你这好奇心可不像你的风格。等着,明天给你消息。这破地方信号时好时坏,我明天找个有wi-Fi的咖啡馆给你弄。唉,想我堂堂……算了,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放下手机,李正阳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璀璨的“东方曼哈顿”夜景,心中对黄列奇的身份又多了几分揣测。

  他们这个圈子里,王多鱼是暴发户之子,张扬是商业世家,许光达是地产巨鳄之后…每个人的身家背景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唯独黄列奇,他的家世始终是个谜。

  他从不主动提及家庭背景,问起来也是插科打诨糊弄过去。消费水平不低,但远不及王多鱼那种挥金如土,更注重品质而非炫耀。

  最关键的是,他有一种“神通”——每当李正阳他们遇到一些需要与政府部门打交道的麻烦事,比如某个牌照迟迟批不下来,或者某个项目卡在了规划环节,只要黄列奇打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往往就能在短时间内“神奇”地打通关节,而且过程极其自然,仿佛只是顺手帮朋友问了一句,从不张扬。

  这种举重若轻、润物细无声的能量,绝非普通富豪家庭所能拥有。那是一种深植于体制内的、经过几代人积累的、隐藏在幕后的强大影响力。 李正阳几乎可以断定,黄列奇的家族,必然是在某个重要领域拥有深厚根基的“体制内”世家,而且层级相当之高。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那种对权力运作规则的熟悉和那种不愿、也不需对外宣扬的低调。

  这也是李正阳放心将调查潘博文背景这种事交给黄列奇的原因。 这种事情,由黄列奇那边通过内部渠道去了解,远比他自己动用商业关系去打听要来得更准确、更深入、也更安全。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黄浦江上还笼罩着一层薄雾。李正阳正沉浸在深度睡眠中,床头柜上的手机却像催命符一样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黄列奇”的视频通话请求。

  李正阳迷迷糊糊地摸过手机,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按下接听键,手机屏幕上立刻出现了黄列奇那张被澳洲阳光晒得有点发红、背景似乎是某个简陋汽车旅馆房间的脸。

  “喂……奇哥……” 李正阳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睡意,“你搞什么啊……都不睡觉的吗?你那边现在几点啊?” 他下意识以为澳洲跟国内有时差。

  屏幕那头的黄列奇直接翻了个白眼,用一副“你没救了的”语气吐槽道:

  “大哥!地理课是体育老师教的吗?澳洲珀斯跟北京时间没有时差!现在你那边早上六点,我这边也是六点!我都跟袋鼠晨练完回来了!”

  李正阳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揉了揉眼睛,嘟囔着:“哦……对哦,忘了只有季节是反的……”

  “别打岔了!说正事!” 黄列奇收起玩笑的表情,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昨晚让我查的那个潘博文,有点眉目了,情况比想的要复杂一点。”

  一听到是潘博文的事,李正阳的睡意瞬间驱散了大半。他坐起身,靠在床头,神情专注起来:“你说,我听着。”

  黄列奇在屏幕那头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人听到似的:

  “这个潘县长,哦不,现在应该叫潘区长了,他调任的是沪海最核心的浦东区,担任常务副区长,实权不小。关键是他的后台,挺硬。” 他顿了顿,吐出一个名字:“是沪海市委秘书长,陈建业。”

  李正阳眉头微皱,陈建业这个名字他听说过,是沪海政坛的实力派人物。

  但黄列奇接下来的话,让李正阳瞳孔微微一缩:

  “而陈秘书长,他的根子,是扎在京城政法口那一位常委身上的。” 黄列奇用手指隐晦地向上指了指,意思不言而喻,“这条大腿,可是真粗啊。正阳,我的建议是,如果没什么深仇大恨,没必要的话,尽量别直接冲突。不确定潘博文在他主子心里占多大分量,打狗也要看主人,这道理你懂的。”

  听到“政法口常委”这几个字,李正阳内心确实吃惊不小。潘博文能攀上这么高的枝,确实出乎他的意料。然而,这种吃惊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因为一个更重要的信息,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根据他前世的记忆,就在明年,那位显赫的政法口常委,将会因为一场巨大的政治风暴而黯然倒台!

  想到这里,李正阳嘴角反而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带着几分嘲讽和笃定的笑意。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畏惧,反而用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问黄列奇:

  “奇哥,听起来是挺吓人的。不过……要是真杠上了,你家……对付他们这条线,有把握吗?”

  屏幕那头的黄列奇显然没料到李正阳会这么问,他愣了一下,摸着下巴认真思考了几秒钟,然后才回答道:

  “把握嘛……肯定是有的。说句实在话,就算真使使劲,把他(潘建国)给摁下去,估计上面那位也不会为了这么一个小卒子,跟我家龇牙。毕竟,大家都到那个层次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出身世家的底气和淡然,但随即又话锋一转,叮嘱道:“但是,正阳,听我一句,不是特别特殊的情况,真没必要去碰这个雷。明白不?为了点意气之争,不值当。”

  李正阳听出了黄列奇话里的关切和谨慎,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于是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说:

  “知道了,奇哥。放心,我有分寸,不会给你和家里添麻烦的。就是了解一下底细,心里有数就行。”

  “那就好。” 黄列奇松了口气,表情也放松下来,又开始恢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唉,你们在沪海吃香喝辣,我在这边天天啃干粮。不说了,我得去找点像样的早餐了,这破旅馆连个像样的咖啡都没有。”

  “行,开学回来记得给我带纪念品啊。” 李正阳也笑着打趣,“我觉得那个袋鼠蛋蛋钥匙扣就不错,挺有特色的。”

  “滚蛋!那玩意能过海关吗?!” 黄列奇笑骂着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李正阳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渐渐苏醒的城市,眼神变得深邃而冷静。

  潘博文的背景确实深厚,但同时也意味着,他和他背后的大树,正处在风暴将至的火山口上。 他暂时不会主动去招惹潘家,但如果对方不识相,非要仗势欺人,他不介意利用先知,在关键时刻推一把。

  毕竟,对于一个知道历史走向的人来说,最大的优势,就是耐心。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积累资本,壮大自身,然后……静观其变。

  另一边,被许光达当众呵斥并赶出派对的潘彦州,回到住处后越想越憋屈,越想越不甘心。在苍州被李正阳压得抬不起头的旧恨,加上昨晚在沪海顶级圈子面前丢尽颜面的新仇,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他咽不下这口气,决定必须做点什么。

  他知道,靠自己或者靠刚来沪海根基未稳的父亲,是动不了如今看起来混得风生水起的李正阳的。他需要借力,需要找一个更硬的靠山。于是,第二天下午,他就通过父亲的关系,约见了沪海市委秘书长陈建业的儿子——陈海。

  陈海此人,是个典型的、嚣张跋扈的“权贵二代”。他年纪与李正阳相仿,但气质截然不同。靠着父亲在沪海深耕多年、且背后有京都大佬撑腰,他在沪海的二代圈子里是横着走的存在。他虽然也和王多鱼、许光达这些顶级富二代一起玩,但内心其实颇有些瞧不起这些“只有钱”的商人子弟。在他根深蒂固的观念里,在华国,有权才是真正的硬道理,钱不过是权力的附属品甚至玩物。

  在一家隐秘的私人会所包间里,潘彦州添油加醋、声情并茂地向陈海描述了昨晚的“遭遇”。他刻意隐去了自己先挑衅的细节,把李正阳塑造成一个仗着有几个臭钱就目中无人、连许光达面子都不给的狂妄之徒,并且暗示李正阳似乎对陈海您所在的这个“圈子”也缺乏应有的“敬畏”。

  陈海翘着二郎腿,叼着雪茄,听着潘彦州的叙述,脸色逐渐阴沉下来。他本来就对李正阳这种突然冒出来、和王多鱼张扬混得极好、据说还很会赚钱的“新贵”有点本能的反感和嫉妒。现在听到潘彦州被对方如此“羞辱”,一种“同仇敌忾”的情绪和被冒犯的感觉油然而生。毕竟潘彦州虽不入流,但是其父亲也算是高干,跟他们家是一条线上的,侮辱潘彦州就是侮辱他。

  “哼,一个暴发户,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陈海冷哼一声,吐出一口烟圈,“他家里什么底细?敢这么嚣张?”

  潘彦州赶紧回忆了一下,说道:“高中的时候他爸是市发改委的,现在就不清楚了,叫李卫国。他还有个叔叔,是检察院的。对了,几年前,他们市发改委还有个主任,好像也姓李,叫李长春,当时刚调去京城了,不知道是不是他家亲戚。” 潘彦州的信息有些模糊和过时。

  陈海这一听,还是体制内的人,跟自己也算一个圈子:

  “如果是这样,那倒也算半个体制内的人了,跟我们勉强算一个阵营。我先让人查查这小子和他家的底细再说。” 陈海的逻辑是,只要是体制内或依附于体制的,就该懂规矩,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爷”。

  于是,就在李正阳通过黄列奇调查潘家背景的同时,陈海也动用他父亲那条线上的人脉和资源,开始暗中调查李正阳的家庭背景和社会关系。

  陈海这边的调查效率很高,毕竟动用的是体制内的信息渠道。 很快,关于李正阳家庭情况就出来了。

  父亲李卫国,现为苍州市税务局副局长,副处级干部。叔叔李安邦,现苍州市检察院检察长,正处级干部。而那个李长春,原苍州市发改委主任,现已调任工业和信息化部某司任职,级别为正厅级。且查出李长春与李正阳家庭并无直接亲属关系,且交往不深。

  看完报告,陈海心里最后一丝顾虑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蔑。

  “哼,我当是什么过江龙呢!” 他不屑地把报告扔在桌上,“一个地级市的处级干部家庭,外加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部委厅官?这种背景,在沪海,在我们这个层面,算个屁!”

  在他看来,李正阳家这点能量,在苍州那种小地方或许还能唬唬人,但到了沪海,在他陈海和他父亲背后那棵参天大树面前,简直如同蝼蚁一般。李正阳如今的风光,纯粹是走了狗屎运,搭上了王多鱼这条线,赚了几个钱而已。而钱,在真正的权力面前,是不堪一击的。

  一个计划,在陈海心中慢慢成形。他觉得有必要找个机会,好好“教育”一下这个不懂规矩的“暴发户”,让他明白在沪海这片地界上,谁才是真正的主人。同时,这也算是替潘彦州出头,进一步笼络这个新投靠过来的“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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