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放纵一下

　　在协助俞鸿处理文件的过程中，杨钰莹 的注意力逐渐被另一个更令人震惊的细节所吸引。她发现，经由她手流转的这些文件、报告和邮件，有相当大一部分，其来源地并非沪海，甚至不在内地。而是香港、新加坡、东京、纽约、伦敦等全球金融中心。

　　这一切都清晰地指向一个事实：“飓风资本”绝非她眼前所见的、仅仅占据沪海这栋写字楼几层面的本土公司。它是一个触角早已伸向全球主要金融市场、在多个国际金融枢纽拥有实体分支和运作团队的、不折不扣的跨国资本平台！

　　这个发现让杨钰莹 感到一阵眩晕般的困惑。“这……这怎么可能？” 她 在心中无声地呐喊。“从高中毕业到现在，才短短几年时间？李正阳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就算他天赋异禀、运气爆棚，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白手起家打造出这样一个结构复杂、遍布全球的商业帝国啊！”

　　她 试图在脑海中勾勒出一条合理的、奇迹般的崛起路径，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想象，都难以填补这巨大的逻辑鸿沟。她 的思维陷入了一个盲区，一个她下意识忽略的关键变量。

　　这个变量，正是几乎与李正阳形影不离的艾米丽·芬奇。

　　杨钰莹 看到了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文件，看到了国际化的业务布局，却未能深究这庞大机器得以瞬间高效运转的真正引擎。她想当然地将所有功劳和神奇都归因于李正阳个人的能力，而完全忽略了站在他身旁、那位背景深不可测的合作伙伴。

　　她 并不知道，眼前这个看似崭新的“飓风资本”，其遍布全球的骨架网络、其成熟老练的国际团队、其与各大金融中心监管层打交道的深厚人脉，很大程度上并非从零搭建，而是艾米丽·芬奇动用了其背后古老金融家族的百年积淀，将一套现成的、久经沙场的国际资本运作体系，经过精心调整和赋能后，“嫁接”到了李正阳这棵充满潜力的“新树”上。这绝非简单的创业，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资源注入”和“平台转移”。

　　自从深刻认识到“总裁助理”这个岗位所蕴含的巨大权责和潜在影响力后，杨钰莹 便下定决心，绝不能辜负这份来之不易的机会。她深知自己专业背景的薄弱和经验上的欠缺，于是开始了一场近乎疯狂的自我提升攻坚战。

　　每个工作日下班后，当同事们陆续离开，偌大的办公区逐渐安静下来，她 的身影却常常依旧停留在工位前。她主动查阅过往的归档文件，利用这段无人打扰的黄金时间，潜心研读那些涉及全球资本流动、跨境并购案例、复杂金融衍生品结构的厚叠资料。遇到晦涩难懂的术语和操作流程，她 就认真记下，第二天再找机会向俞鸿或其他部门的资深同事虚心请教。

　　即使回到那间狭小的阁楼，她也 并未放松。在完成日常洗漱后，她会蜷缩在那张折叠小桌前，就着昏暗的台灯，啃读着从图书馆借来的《国际金融学》、《资本运作实务》等专业书籍，或是上网搜索最新的行业动态和案例分析。她 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记满了学习心得和疑问要点。

　　与此同时，她也 将李正阳“就近租房”的建议牢记在心，并开始利用周末时间，实地考察公司周边的住宅小区。与她现在居住的老旧区域相比，这些新建的小区环境堪称天壤之别：整洁的花园、明亮的电梯、完善的安保、便捷的交通……一切都符合她对“体面生活”的想象。

　　然而，现实的骨感也立刻显现。当她 走进房产中介，看到租金价格表上那些动辄两三千甚至更高的数字时，心还是不由得沉了一下。即便以她现在的高薪，要独自承担这样一笔租金，依然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但一个更强烈的念头支撑着她，把母亲接过来。一想到母亲独自在老家，守着空荡荡的房子，万一心脏病突发时身边无人照应，她 就感到一阵后怕。“必须尽快把妈妈接来身边！” 这个想法变得无比坚定。

　　经过反复权衡和比价，她 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一套小巧但户型方正、采光通风都不错的两居室公寓。虽然租金不菲，但仔细盘算下来，以她目前的收入，在支付房租和母亲每月固定的药费之后，剩余的钱精打细算，依然足以支撑母女二人在沪海的日常开销，甚至还能略有结余。

　　这个计算结果，像一缕阳光，驱散了她心中最后的犹豫。她 仿佛已经看到，母亲住进明亮的新房，不用再为生计发愁，脸上重新绽放出安心的笑容。

　　李正阳 这一“消失”，便是整整半个月。直到2012年的圣诞节过后，他才神清气爽、带着一身若有若无的阳光气息，重新出现在飓风资本的办公室里。

　　他的突然“复工”，让杨钰莹 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在她 过往的认知和职场经验里，一家如此规模企业的掌舵人，竟然可以连续十几天对公司不闻不问，连总裁助理都无法掌握其行踪，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她 甚至暗自怀疑，这家公司是不是有什么她尚未参透的、超乎寻常的自动化运营魔力。

　　然而，真相往往更接近于“任性”。李正阳 其实是巧妙地抓住了艾米丽 因游艇事件而赌气、暂时放松对他“贴身盯防”的空档，如同放出笼的鸟儿，迫不及待地扎进了王多鱼 组织的、持续数日的狂欢派对中，好好放松了一把被各种事务和“监控”紧绷的神经。

　　更重要的行程，则是十二月二十二日。他 如同完成一个重要的约定般，亲自开车到黄演梅的学校接上她，直接奔赴机场，飞往了韩国首尔。

　　原因无他，又一年十二月二十三日，黄演梅的生日。不知不觉间，这已成为李正阳 和她之间一个不成立的惯例。每年的这个时候，李正阳 都会为她精心准备一份礼物，并带她进行一次短途旅行，作为生日庆祝。以至于临近生日，黄演梅 都会开始下意识地期待和猜测，今年李正阳会带她去看怎样的风景。

　　去年是日本大阪，今年则选择了氛围新潮的韩国首尔。选择这里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主要是航程短，来去方便。

　　黄演梅 对李正阳如今公司规模并无具体概念，在她单纯的世界观里，李正阳似乎从来就是“很有钱”的样子，足以支持他带她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然而，这次首尔之行，似乎并未完全达到“惊喜”的效果。两人没有刻意去跑明洞、景福宫之类的热门景点，更多的是随心所欲地在街头闲逛，品尝当地小吃，感受异国风情。但黄演梅 的嘴巴却一路没停过，不是对美食的赞叹，而是带着几分娇憨的嫌弃：

　　“唉，这马路怎么这么窄啊，车都挤在一起！”

　　“这些楼房看起来都好旧好矮，一点都没有大都市的气派！”

　　“他们说话声音怎么都那么大，吵死啦！”

　　至于被无数游客推崇的韩国美食，更是遭到了她无情的“批判”：

　　“这就是传说中的部队火锅？不就是午餐肉、香肠、泡菜、年糕煮方便面吗？还没有我们学校后门的麻辣烫好吃呢！”

　　“炸鸡也能算特色美食？哪里的炸鸡不都差不多这个味嘛！”

　　即使是在首尔最顶级、号称提供“国宴级别”传统韩定食的餐厅，面对摆满一整桌、多达数十个小碟小碗的精致料理，黄演梅 也只是用筷子拨弄了几下，便兴致缺缺地撇了撇嘴：

　　“搞这么花里胡哨的，一半都是各种泡菜、咸菜，吃起来味道都差不多嘛。哦，还有这水果，切这么一小碟就当宝贝似的，在我们那儿都是论斤卖的！”

　　李正阳 看着对面嘟着嘴、挑三拣四的黄演梅，非但没有丝毫不悦，反而觉得有些好笑。带她出来旅行，看她这样鲜活地表达喜恶，本身就是一种乐趣。对他而言，生日旅行更像是一个必须履行的、带有某种仪式感的承诺，目的地和体验本身，反而不是最重要的。

　　尽管对韩国的风土人情和饮食多有“微词”，但在这片以“外貌管理”闻名的土地上，终究还是有一样东西，精准地命中了黄演梅那颗爱美又带着些许不自信的心——那就是遍布大街小巷、广告牌上五官精致到近乎完美的“整容脸”样本，以及那些装修得如同科技诊所般引人注目的整容医院。

　　每每看到那些海报，黄演梅 总会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偷偷多看几眼，心里泛起一丝隐秘的涟漪。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盘旋：“是不是……如果我变得更漂亮一点，李正阳就会多喜欢我一点？就不会嫌弃我了？” 这种源于暗恋的、患得患失的不安，让她对“改造自己”产生了一丝危险的冲动和好奇。

　　李正阳 一眼就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他绘声绘色、甚至带着点“恐吓”意味地，给她描述起各种整容手术的“细节”：

　　“你知道怎么整容的吗？比如开眼角，就是在你眼皮上拉一刀；抽脂，是用根这么长的管子插到肉里，把脂肪硬吸出来；还有削骨，那得用器械把下颌角的骨头磨掉一块……” 他 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语气平淡却字字惊心：“打麻药的时候是没感觉，等药效过了，那滋味……啧啧。而且，万一没做好，可是会留疤甚至面瘫的。”

　　这一番“生动”的描绘，成功地将黄演梅 脑海里对“变美”的浪漫幻想，替换成了血淋淋的手术台和钻心的疼痛感。她 听得小脸发白，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和下巴，那点刚刚冒头的勇气和好奇心，瞬间被吓得烟消云散，连连摆手：“啊？那么可怕啊！那……那还是算了吧！”

　　看着黄演梅被吓退的模样，李正阳 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 自然不愿她去受那种罪，但也理解她爱美的心情。于是，他 换了一种更轻松、也更安全的方式来满足她：“走吧，带你去个更好玩的地方。”

　　他 拉着她，一头扎进了明洞那些鳞次栉比、灯火通明的大型美妆商城。一进门，黄演梅 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不愧是亚洲美妆潮流的前沿阵地！货架上琳琅满目、包装精美的各色护肤品、化妆品，如同拥有魔力的宝藏，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和香气。从热门断货的唇膏色号、功效神奇的面膜，到设计精巧的化妆工具、包装可爱的限量版礼盒……应有尽有。黄演梅 仿佛一只掉进了米缸的小老鼠，惊喜地“哇”了一声，瞬间将整容的恐惧抛到了九霄云外，兴奋地投入到“扫货”的快乐之中。

　　她 在货架间穿梭，一会儿拿起这款气垫粉底试试色，一会儿又被那盘色彩斑斓的眼影盘吸引。购物篮很快就被塞得满满当当，护肤品、彩妆、面膜……见到喜欢的就往里放，那架势不像在购物，倒像是在搞批发。

　　到了结账台前，看着收银员一件件扫描商品，显示屏上的数字不断跳动累加，黄演梅 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不好意思。她偷偷瞄了一眼身旁气定神闲的李正阳，有些窘迫地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既心疼钱，又实在舍不得放弃那些精心挑选的“战利品”。

　　李正阳 将她的纠结尽收眼底，只觉得好笑。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纵容：“傻丫头，低头干什么？喜欢什么就拿，这点东西还不用你替我省钱。”

　　这句话如同特赦令，黄演梅 立刻抬起头，脸上重新绽放出灿烂又带着点傻气的笑容，最后一点心理负担也烟消云散了。

　　就在黄演梅 完全沉浸在“扫货”的快乐中，像只欢快的小蜜蜂般在不同货架间流连忘返、对比试色、将心仪之物不断放入已堆成小山的购物篮时，李正阳 不动声色地挪到了一个人稍少的角落柜台。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陈列架上那些包装格外精美、价格标签数字也明显多出几位数的礼盒套装。对于护肤品和化妆品的具体功效、色号差异，他 完全是个“门外汉”，一窍不通。但凭借多年来的购物经验，他 深信一个朴素的道理：一分价钱一分货，贵的东西，大概率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 迅速指着一套看起来最奢华、成分说明写着密密麻麻外文、标价也最令人咋舌的顶级护肤礼盒，对身旁的店员示意打包。在黄演梅 还在远处兴奋地挑选面膜、毫无察觉之际，他 已经利落地掏出银行卡，完成了单独付款。

　　结账后，他 并未将礼盒带走，而是压低声音，对店员叮嘱道：“这个，单独包好，不要和其他东西放在一起。地址在这里，帮我用国际快递，寄到中国，沪海。” 他 递过一张公司地址的纸条。

　　做完这一切，他 神色如常地走回黄演梅身边，仿佛只是去旁边抽了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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