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世界崩塌！母亲…走了？！

　　“苏小姐，请你回应我！你现在在哪里？安全吗？”

　　“苏小姐！你需要立刻联系你的朋友！或者，或者顾先生？苏小姐！回答我！”

　　那声音，带着手术台上奋战后的巨大消耗，更带着一个医者面对家属巨大悲痛时无力的担忧，一遍又一遍，急切地呼唤着。

　　妈——走了——

　　走了——

　　这三个字，如同最沉重、最冰冷的陨石，轰然砸进苏念安的意识深处！瞬间，所有的感官——视觉、听觉、触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粗暴地拧断了连接！

　　眼前闪过一片刺目的、令人眩晕的白光！

　　沈翊的声音，明明近在咫尺地从地板上那部小小的机器里传出，却瞬间变得极其遥远、模糊不清，像是隔着一堵厚厚的、不断延伸的毛玻璃墙！

　　“尽力了——请节哀——”

　　“走得很平静——”

　　“念念——别哭——妈妈——累了——”

　　“好好——活下去——带着——宝宝——离开——”

　　母亲最后的话语，沈翊沉重的宣告，顾霆琛门内的低语，林薇薇淬毒的娇笑……无数声音在她混乱不堪的脑海里疯狂冲撞、撕扯、炸裂！最终，却又归于一片死寂的、令人窒息的空白！

　　“嗬——” 一声极其短促、如同濒死者最后一丝抽气般的嘶哑声响，从她喉咙深处艰难地挤了出来。紧接着，是更深的、仿佛要将灵魂都咳出来的剧烈呛咳！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却带来刀割般的剧痛！

　　身体再也支撑不住。

　　她原本就蜷缩在地板上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倾！额头“咚”地一声，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这一次，没有感觉到疼。

　　只有一种冰冷的、沉重的麻木感，从撞击点迅速蔓延至全身。

　　她瘫软在那里。

　　额头抵着冰凉的地板，脸颊紧贴着粗糙的、带着灰尘颗粒的地面。凌乱的黑发黏在布满泪痕和血迹的脸上。背脊弓起，像一个被狂风骤雨彻底摧毁后、再也无法修复的残破玩偶。

　　走了——

　　唯一的亲人——永远的离开了——

　　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她彻底——孤身一人了——

　　巨大的悲伤，如同积蓄了亿万年的冰冷海啸，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它没有声音，没有眼泪，却带着足以粉碎灵魂的重量，将她彻底淹没！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阵剧烈的、仿佛被无形大手狠狠撕扯挤压的剧痛！每一次收缩都尖锐到让她几乎痉挛！血液像是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被彻底抽干，留下刺骨的冰寒，冻僵了她的四肢百骸！

　　小腹深处，那原本因为母亲噩耗而躁动不安的生命，似乎也在这灭顶的悲伤冲击下，猛地沉寂下去！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的剥离感和空洞感，取代了之前哪怕是最微弱的悸动！

　　孩子——

　　她和母亲之间——最后的那一丝血脉联系——也——模糊了——

　　“妈——” 她试图发出声音，喉咙却像是被滚烫的烙铁死死封住，只能艰难地翕动着嘴唇，破碎的气音带着血腥味逸散在空气中。没有眼泪。眼眶干涩得如同被风沙打磨过，灼痛无比，却挤不出一滴湿润。

　　沈翊的声音还在徒劳地呼唤着，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回响：

　　“苏小姐！你听得见吗？回答我！”

　　“请坚强一点！苏小姐！为了你腹中的孩子！”

　　“告诉我你的位置！我马上——”

　　坚强？

　　孩子？

　　这两个词如同最尖锐的讽刺，狠狠扎进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她拿什么坚强？

　　她连唯一的妈妈都失去了！在这个冰冷的牢笼里，她什么都没有了！

　　宝宝——外婆走了——妈妈——妈妈也快撑不住了——

　　一股巨大的、无法宣泄的悲怆猛烈地撞击着她的胸腔！她死死捂住嘴巴，瘦削的肩膀因为剧烈的情绪冲击而无法控制地、痉挛般地剧烈颤抖起来！每一次抽搐都牵扯着五脏六腑，带来一阵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感！

　　“唔——” 她死死咬住下唇内侧，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口腔，却无法压下那灭顶的痛苦！

　　与此同时，走廊深处，传来了脚步声。

　　不是管家沉稳刻板的步伐。

　　是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清脆、规律的“嗒、嗒”声。

　　每一步，都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刻意放缓的节奏，由远及近。

　　苏念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即使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即使感官被剥离，这熟悉的声音依旧像淬毒的针，刺破了她自我保护的本能屏障。

　　林薇薇！

　　脚步声在她瘫倒的位置不远处停下。

　　一股浓郁的、带着侵略性的香水味瞬间弥漫开来，压过了地板灰尘的气息，充满了窒息感。

　　“哟，” 林薇薇那娇柔做作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居高临下的惊讶和一丝恶毒的愉悦，“这不是苏姐姐吗？怎么又趴在地上了？”

　　她微微弯下腰，涂着蔻丹的指尖嫌恶地拨开苏念安脸颊上黏着的乱发，像是在审视一件垃圾：

　　“啧啧啧……瞧瞧这小脸，脏的……还有这额头，又破了？怎么总是这么不小心呢？”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苏念安被绝望灌满的耳膜，每一个字都带着剧毒：

　　“是在为谁伤心呢？嗯？为你那个——福薄命浅的妈妈吗？”

　　“妈”这个字眼，如同点燃炸药桶的最后一点火星！

　　苏念安的身体猛地一震！一股冰冷的恨意混杂着滔天的悲伤，如同岩浆般瞬间冲垮了麻木的堤坝！

　　她猛地抬起头！

　　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此刻因为巨大的痛苦和恨意，骤然爆发出一种近乎癫狂的、燃烧着地狱火焰的光芒！死死地、如同淬毒的匕首般扎向林薇薇那张妆容精致的、写满得意和恶毒的脸！

　　林薇薇被她眼中那瞬间迸发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凶狠恨意惊得下意识后退了半步！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随即被更深的恼怒取代。

　　“看什么看！” 林薇薇尖声斥道，带着一丝被惊扰的不快，但更多的是被那双眼中浓烈恨意刺激出的扭曲快感，“苏念安！你那晦气的妈死了，那是她命不好！是她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女儿活该受罪！关我什么事？关霆琛哥什么事？”

　　她重新挺直腰背，双臂环抱，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要怪，就怪你自己！是你没用！是你连累了她！是你求不到救她的钱！是你跪在这里像条丧家犬一样，连门都敲不开！是你——”

　　“闭嘴！” 一声嘶哑到极致、如同砂纸摩擦玻璃、仿佛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挤出的咆哮，猛地打断了林薇薇恶毒的言语！

　　苏念安的身体因为这一声嘶吼而剧烈地颤抖着，如同风中残烛！她死死盯着林薇薇，眼球因为极度的恨意和悲痛而布满猩红血丝，几乎要凸出来！

　　“滚——滚开——”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呕出来的血块，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无法言喻的绝望与憎恨！

　　林薇薇被她眼中那几乎要实质化的恨意和痛苦震了一下，随即是更大的恼怒和扭曲的兴奋。她正要再次开口，更恶毒地刺激苏念安——

　　“吵什么？”

　　一个冰冷低沉、不带丝毫感情的男声，如同来自北极的寒风，骤然在走廊入口处响起。

　　顾霆琛站在那里。

　　他似乎是刚从房间里出来，穿着一身深色的睡袍，领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线条冷硬的锁骨。他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神深邃冰冷，如同寒潭。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层仿佛亘古不化的冰霜。他的目光先是不悦地扫过林薇薇，随即落在蜷缩在地板上、额头带伤、眼神涣散空洞又带着癫狂恨意的苏念安身上。

　　他似乎并没有听到沈翊电话的内容，也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噩耗。

　　他看到的，只是一个再次“无理取闹”、“试图引起注意”、“甚至对林薇薇恶语相向”的、令他无比厌烦的女人。

　　林薇薇看到顾霆琛，脸上的恶毒瞬间转化为委屈和惊慌失措，她快步走到顾霆琛身边，拉住他的手臂，声音带着哭腔：“霆琛哥！我好心看看她怎么了，她突然就……就骂我，还用那种可怕的眼神瞪着我……我好怕……” 她将身体依偎进顾霆琛怀里，寻求庇护。

　　顾霆琛的目光越过林薇薇，冰冷地落在苏念安身上。那眼神里，没有丝毫了解真相的意愿，只有浸入骨髓的厌烦和冷酷的漠视。

　　“谁允许你出来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绝对的威压和寒意，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又在装疯卖傻，博取同情？”

　　他瞥了一眼地上依旧亮着屏幕、发出微弱呼唤声的手机，眉头厌恶地蹙起：“又在联系谁？那个野医生？”

　　他搂住林薇薇的肩膀，给予安抚的姿态，目光却像淬了毒的冰刃，刺向苏念安：

　　“苏念安，收起你这副令人作呕的嘴脸！别再试图用任何拙劣的表演来挑战我的耐心！”

　　“滚回你的房间去！立刻！马上！”

　　“否则，我不介意让保镖把你像垃圾一样拖回去！”

　　冰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残忍地斩断了苏念安与世界最后的、脆弱的连接。

　　令人作呕——

　　表演——

　　博取同情——

　　像垃圾一样拖回去——

　　在他眼里，她巨大的痛苦，她刚刚失去至亲的灭顶之灾，她的生不如死……都只是——令人作呕的表演？

　　为了挑战他的耐心？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气，比地板更凉，比冬夜更深，瞬间从苏念安的心脏最深处弥漫开来，冻结了她的血液，冻结了她的思维，冻结了她所有的感官和情绪！

　　刚刚那股几乎要将她毁灭的、汹涌的悲伤和恨意，在这极致的、彻底的漠视和冷酷面前，竟然奇异地——平息了。

　　或者说，被更深沉、更无边无际的冰冷荒芜彻底覆盖、吞噬了。

　　沈翊的呼唤声，林薇薇得意的眼神，顾霆琛冰冷的呵斥……所有声音都彻底远去、模糊，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白噪音。

　　眼前的一切——华丽冰冷的水晶吊灯，深色繁复的门板，林薇薇依偎在顾霆琛怀里的身影，顾霆琛那俊美却冷酷如魔鬼的面容——都开始剧烈地摇晃、变形、褪色……最终化为一片不断旋转的、令人眩晕的、毫无意义的灰白光影。

　　她维持着那个额头抵着冰冷地面的姿势。

　　一动不动。

　　不再颤抖。

　　不再呛咳。

　　眼神里那片刻前汹涌的恨意和痛苦，如同燃尽的灰烬，迅速地黯淡下去，熄灭，最终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深不见底的——空洞。

　　妈——走了——

　　在这个世界上——她苏念安——再也没有亲人了——

　　再也没有——家了——

　　这个认知，不再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反而带来一种奇异的、沉重的平静。一种——坠落到底、再无牵挂的平静。

　　她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用手撑着冰冷的地面，试图爬起来。

　　手臂软得没有一丝力气，试了几次，才勉强撑起上半身。

　　膝盖传来钻心的刺痛（那是之前跪地磕头的结果），但她感觉不到。

　　额角的伤口再次渗出温热的液体，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像一道绝望的血泪。

　　她也感觉不到。

　　她只是低着头，目光茫然地落在身前一小块冰冷的地面上。

　　不看顾霆琛。

　　不看林薇薇。

　　不看那部还在徒劳呼唤的手机。

　　不看这冰冷地狱里的一切。

　　然后，她用尽最后一点残存的、仅维持着躯壳站立的力气，极其缓慢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身体像一具失去操控的木偶，每一步都虚浮而踉跄。

　　她没有走向自己的房间。

　　而是像个幽灵般，失魂落魄地、毫无方向感地，朝着走廊深处那片更浓重的阴影走去。

　　背影单薄得如同一张纸片，仿佛随时会被走廊里无形的风吹散，彻底湮灭在无边的黑暗里。

　　身后。

　　顾霆琛搂着林薇薇，眉头紧锁地盯着她摇摇晃晃、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背影，眼神冰冷依旧，但那深潭般的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难以捕捉的情绪飞快地掠过一丝微澜，随即又被更深的厌烦和冷酷覆盖。他没有开口再斥责，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彻底失去生气的女人，比之前任何一次“表演”都更令人——不适。

　　林薇薇依偎着他，看着苏念安消失在阴影里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隐秘而快意的笑容。

　　地板上的手机，屏幕闪烁了几下，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电量，彻底暗了下去。

　　那微弱而坚定的呼唤声，也彻底消失在冰冷的寂静中。

　　“苏小姐——”
　　http://www.hlys.cc/48816/313.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hlys.cc。翰龙中文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hly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