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馈赠

　　夜色如墨，公寓客厅里一片死寂。

　　夜月莲盘坐于榻榻米上，双目紧闭，呼吸平稳，看上去与普通的冥想无异。但在他的精神世界里，一场堪比最精密外科手术的操作正在进行。

　　他的意识完全沉入系统空间，眼前悬浮着一具被数据流包裹的义骸模型。这并非他自己的，而是一墙之隔，那个属于朽木露琪亚的“囚笼”。

　　比投影干将莫邪困难百倍。

　　投影刀剑，是创造一个相对独立的“概念”聚合体。而现在，他要做的是在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复杂系统内部，搭建全新的通路。这要求他对灵子的操控达到入微的境界。

　　精神力的消耗远超想象，每一次凝聚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抽取丝线。夜月莲额角渗出冷汗，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他将【心眼（真）】的洞察力发挥到极致，无视了义骸那些复杂的生命维持机能，只锁定最关键的几个节点——灵力输入的总阀门，以及驱动四肢与强化神经反应的中枢。

　　一根比蛛丝更纤细的金色灵子线路，在他的意志下被“投影”出来。这根线不能有任何多余的灵压波动，否则立刻会被隔壁的露琪亚察觉。

　　他操控着这根脆弱的“飞线”，小心翼翼地绕过浦原喜助设下的重重限制，像一条灵巧的金色小蛇，在复杂的经络迷宫中穿行，精准地探向第一个闪烁着暗红色光芒的限制节点。

　　连接。

　　绕过。

　　再连接。

　　这是一个无比枯燥且耗费心神的过程。整个后半夜，夜月莲都在重复这个动作。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快要被这精细的操作榨干了。

　　当天光第一次透过窗帘缝隙，照亮客厅的微尘时，他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根“飞线”的搭建。

　　【目标‘灵基收纳容器·劣化版’改造完成。】

　　【能源利用率提升至75%（原为32%）。】

　　【限制性阀门已通过‘概念旁路’绕过。】

　　【操作痕迹已抹除。】

　　系统面板上弹出简洁的报告。夜月莲猛地睁开眼，身体晃了一下，强烈的眩晕感让他不得不伸手扶住地面。他自己的义骸因为没有改造，依旧沉重，精神力的过度透支让这具身体发出了抗议。

　　他深呼吸，强行压下脱力感，起身走进厨房，若无其事地开始准备早餐。

　　卧室的门被拉开，穿着黑色校服的露琪亚打着哈欠走了出来。她习惯性地伸了个懒腰，准备活动一下身体，却猛地一愣。

　　“咦？”

　　她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手脚。那股自从进入义骸后，就一直盘踞在四肢百骸的沉重与迟滞感……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是变得极度轻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体内的灵力运转，前所未有的流畅，像是堵塞的河道被彻底疏通，清泉在其中欢快地流淌。

　　这种感觉，卸下了千斤重担。

　　“怎么了，朽木？”

　　夜月莲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他端着两杯热茶走出来，将其中一杯递过去。

　　他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平静。

　　“看你气色不错，看来现世的水土很养人。”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调侃。

　　露琪亚接过茶杯，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她看着夜月莲那张平静的脸，又感受了一下体内从未有过的轻盈感，俏脸没来由地一红。

　　“啰嗦！大概是……昨晚睡得比较好吧。”

　　她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将这奇异的变化归功于一个好觉，然后飞快地转身去玄关穿鞋，似乎想掩饰自己的失态。

　　夜月莲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这份来自魔术师的“馈赠”，请好好收下吧。

　　当天的巡逻，很快就验证了这份“馈赠”的价值。

　　黄昏时分，两人在一处立体停车场顶层，再次遭遇了一只潜伏的虚。那只虚的外形像一只臃肿的壁虎，能将身体融入墙壁，极难被发现。

　　在它从阴影中扑出的瞬间，露琪亚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缚道之一·塞！”

　　她甚至没有咏唱，言灵出口的瞬间，灵力便已凝聚成形，精准地束缚住了虚的四肢。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到让她自己都感到了震惊。

　　紧接着，她没有丝毫停顿，纤细的手指指向被缚住的虚。

　　“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

　　这一次，咏唱的速度比以往快了近一倍，掌心汇聚的赤色火球也比平时更凝实，威力大了不止一分。

　　轰！

　　火光爆裂，那只虚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在狂暴的鬼道中被彻底净化。

　　露琪亚维持着施法的姿势，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

　　怎么会……这么快？这么强？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灵子在义骸内的调动毫无阻碍，施展鬼道时，那种以往总会有的凝滞感和出力被削弱的感觉，完全消失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睡得好”？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否决了。这也太离谱了。

　　她猛地回头，看向身后不远处，一直沉默不语的夜月莲。

　　“前辈……”

　　夜月莲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鼓励：“做得不错，朽木。你的鬼道很有天赋。”

　　他绝口不提义骸的变化，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露琪亚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但看着对方那副“这不都是你的功劳吗”的表情，又把话咽了回去。

　　或许……真的是我小看了自己？

　　一种莫名的自信，在她心中悄然滋生。

　　为了庆祝这“莫名其妙”的进步，也或许是为了排解心中的疑惑，露琪亚难得大方地在回家的路上，买了两支冰淇淋。

　　两人坐在空座町中央公园的长椅上，看着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

　　穿着深色水手服的露琪亚，小口小口地舔着香草味的冰淇淋，脸上露出了少有的、满足而放松的表情。

　　那副模样，完全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女高中生，与那个杀伐果断的死神判若两人。

　　夜月莲看着这一幕，内心感到一种异样的平静。

　　他所要保护的，不仅仅是记忆中那个会被背叛的雏森，还有眼前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日常。

　　无论是尸魂界同伴的信赖，还是现世这片刻的安宁，都值得他去战斗。

　　他的决心，在这一刻变得更加坚定。

　　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公园的宁静。

　　“啊——！”

　　夜月莲和露琪亚的表情同时一凛。两人对视一眼，瞬间从长椅上消失。

　　声音来自公园的另一侧。他们循声赶到时，看到一只外形丑陋的低级虚，正挥舞着爪子，袭击一个倒在地上的少年。

　　那少年有着一头极其显眼的橘色短发，即便身处险境，眼神里也满是倔强与不屈。

　　就在露琪亚准备拔刀的瞬间，夜月莲的脑海中，系统界面毫无征兆地疯狂闪烁起刺目的红光！

　　【警告！警告！检测到‘特异点核心’】

　　【剧情锚点已确认！】

　　【主线任务即将开启！】

　　夜月莲心中一凛。

　　真正的故事，现在才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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