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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尚衣局内焕新颜,霓裳无恙待君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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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离小院药气未散,林岚眼底还残留着连夜奋战的疲惫血丝,便被沈砚不容置疑地带离。他步履沉稳,唯有一句低语敲在她心上:“霓裳羽衣,国之颜面,亦是给她们一个交代。” 她回头望去,小桃倚窗的身影在晨光里依旧虚弱,眼神却追随着她,带着劫后余生的微弱光亮。

  尚衣局不复往日喧嚣,死寂里浸着劫后余生的惶恐。绣架蒙尘,华美丝线散落一地无人拾捡,空气里仿佛还凝固着那日凄厉的惨嚎和血腥气。宫女绣娘们个个面色青白,眼神躲闪,手指僵硬得如同木偶。

  “沈明府、林司药到!” 通传声带着颤音。

  主殿内,新任尚衣局掌事女官柳司衣,一个面容清癯、眼神却透着坚韧的中年妇人,正焦头烂额地对着堆积如山的物料清单和名册。她见到沈砚,如蒙大赦,疾步迎上,深深一礼:“沈明府!林司药!您二位可算来了!局内人心惶惶,这…这霓裳羽衣的重制,实在不知从何下手啊!” 她声音干涩,带着浓重的焦虑。

  沈砚目光如霜刃扫过空旷死寂的殿堂,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千钧之力,瞬间压下了所有细微的骚动:“圣命如山,万国瞩目。羽衣新制,乃拨乱反正,重振国威之始。自此刻起,尚衣局内外,由本官与林司药全权节制。一应物料、人手、工序,皆需过目。凡有懈怠、疏忽、乃至别有用心者——”他略一停顿,那无形的压力让殿内温度骤降,“国法无情,勿谓言之不预!”

  柳司衣和一众管事宦官宫女齐齐一凛,慌忙躬身应诺:“谨遵明府钧命!”

  林岚则已走到大殿中央散落的几件被拆解开的旧霓裳羽衣残骸旁。她蹲下身,戴上特制的细丝手套,指尖小心地捻起一片染着暗褐痕迹的孔雀翎羽,对着光仔细查看羽根处的镶嵌接口。接着,又拿起一块被拆下的金线盘花内衬布料,在鼻端下极轻地嗅了嗅,眉头微蹙。

  “柳司衣,”林岚站起身,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直指核心,“旧衣所有装饰缀件,无论珠玉宝石,还是翎羽贴片,其镶嵌粘合所用之物,是何配方?由何人经手?入库记录何在?”

  柳司衣不敢怠慢,立刻示意手下捧来一叠厚厚的账册,又命人取来几个贴着标签的瓷罐:“回林司药,旧衣所用粘胶,乃是以鱼鳔熬制为主,混合少量特制树胶,取其粘性持久且质地清透。配方由前任掌事亲自保管,调制则由老匠人李三负责。这是配方抄录和入库记录。”

  林岚迅速翻看,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一行模糊的字迹:“‘南海奇胶少许’?这‘南海奇胶’是何物?记录语焉不详。李三何在?”

  “李三…李三他…” 柳司衣脸色一白,声音艰涩,“就在…就在案发当夜,被发现…悬梁于其居所之内了…当时只道是畏罪…”

  沈砚与林岚交换了一个凝重而了然的眼神——灭口。线索又断了一环。

  “此胶隐患极大,无论是否含毒,皆不可再用!” 林岚断然道。她拿起一个空瓷罐,转向柳司衣和一众尚衣局匠作头目,语气斩钉截铁:“听着,新制羽衣,所有与人体可能接触之处——内衬、缝线、尤其是所有需要附着于衣料之上的珠玉、羽饰、金箔!其粘合材料,必须彻、底、更、换!”

  她拿起一根新送来的银线:“第一,所有缝线,改用顶级生丝线,以沸水反复蒸煮浸泡三日,再以烈酒熏蒸晾干,确保绝无杂质药染残留!” 她目光扫过一位负责染线的老妪。

  “第二,内衬丝绸,除却本身质地筛选,所有接缝处,必须以双层素绢纯手工缝合覆盖!杜绝任何微小线头或接口直接摩擦肌肤!” 她看向负责裁剪的掌案。

  “第三,”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举起那个空瓷罐,“所有需要粘合之处——无论是宝石底座,还是羽毛根部,只准使用一种东西:新鲜熬制、纯净无杂的‘白及胶’!现熬现用,熬制过程,全程由我指定的药童监督!熬胶之水,只用尚药局每日送来的蒸馏露水!盛装器皿,必须为全新未用过的素面白瓷!”

  一个身形微胖、负责物料采买的监工宦官忍不住小声嘀咕:“白及胶?那粘性…如何比得上鱼鳔胶?且如此繁琐,这工期…怕是…”

  沈砚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钉在那宦官脸上:“工期?” 他声音不高,却让那宦官浑身一哆嗦,扑通跪倒在地,“本官只问,尔等项上人头,是否比工期更重?林司药所言,即为铁律!照做,或即刻去掖庭狱,向阎罗王诉苦!选!”

  “奴才遵命!奴才遵命!” 宦官磕头如捣蒜,汗如雨下。

  “还有,”林岚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冷峭的讥诮,“所有羽毛,无论来自孔雀、翠鸟还是天鹅,入库前,一根根给我用放大镜…不,用最通透的水晶片,在最强光下检查!凡羽根有丝毫破损、污渍、或附着可疑异物的,一律剔除焚毁!柳司衣,此事由你亲自带可靠之人执行,每根羽毛,皆需记录在册,签字画押!”

  柳司衣肃然领命:“是!下官亲自盯着,绝无疏漏!”

  高压之下,尚衣局如同一架被强行擦去锈迹、重新拧紧发条的庞大机器,带着几分滞涩,却终于再次隆隆运转起来。沈砚坐镇主殿,案头堆满了名册、物料清单和工序流程签押单,他目光如炬,审阅着每一份递上来的文书,任何一点含糊不清或程序瑕疵,都逃不过他的诘问,冰冷的低气压笼罩着每一个前来禀报的管事。而林岚则如同一个移动的监工堡垒,穿梭在各个关键工坊。

  她停留在熬胶的偏院。小小的炉火上,紫铜锅里的白及块茎在清澈的蒸馏露水中翻滚,药童一丝不苟地盯着火候,空气里弥漫着微苦的草木清香。林岚用手指沾取一点刚刚熬好、尚未完全冷却的胶液,在指尖捻开,感受其粘度和纯净度,才微微颔首:“此锅可用,记档。”

  她踏入缝纫大工坊。几十位顶尖绣娘屏息凝神,飞针走线。林岚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她们手中的活计,重点检查内衬接缝处那覆盖其上的双层素绢是否平整严密,针脚是否细密均匀。她甚至随机拿起几件半成品,对着光仔细查看内衬与面料的贴合处。

  “此处,”她指尖点在一件羽衣内衬一处几乎难以察觉的微小凸起上,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所有绣娘耳中,“素绢覆盖未完全压实,有一丝线头未能完全包裹。返工。记住,肌肤所触,必须如流水般平滑!”

  被她点到的绣娘脸色一白,慌忙应是,周围绣娘的动作更加谨慎专注。

  最华美也最耗费心力的,莫过于那些点缀其上的珠玉和羽毛。在专设的“缀饰工坊”内,气氛最为紧张。柳司衣带着两名心腹宫女,正襟危坐于长案前。案上铺着雪白的素缎,每一根流光溢彩的孔雀翎羽、翠鸟羽毛,都被置于特制的通透水晶薄片下,在数盏明亮的宫灯照射下,由柳司衣亲自执笔,宫女高声唱报:

  “孔雀翎,三寸七分,主羽左数第三根,羽根完好无裂,光泽均匀,无附着物!记‘甲上’!”

  “翠羽,一寸二分,右侧翎尖有微小折痕!剔除!焚!”

  “金丝盘花宝珠座,编号玄字七号,底座凹槽洁净无尘,镶嵌爪尖无毛刺!记‘甲等’!”

  唱名声中,合格的珍宝被小心翼翼地放入铺着软绸的托盘。林岚站在一旁,目光扫过那些璀璨,最终落在一根刚被判定为“甲上”的孔雀长羽上。她走近,示意柳司衣将水晶片递给她。她对着光,调整角度,极其仔细地观察那看似完美无瑕的羽根深处。

  时间仿佛凝固。柳司衣和宫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良久,林岚才缓缓放下水晶片,指尖在那根孔雀羽上轻轻一点:“此处,”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羽根与羽管连接处,有一粒肉眼几乎不可见的…褐色微小结晶附着。虽未必是毒,但来源不明,形迹可疑。剔除!焚!”

  柳司衣倒吸一口冷气,仔细看去,果然在林岚所指之处发现那比针尖还小的异样!她后背瞬间惊出一层冷汗,对林岚的敬畏更深一层,颤声道:“是…是!下官疏忽!立刻剔除焚毁!”

  日升月落,时光在无数次的筛选、熬制、缝合、检查中流淌。紧绷的气氛并未消散,但一种新的、建立在严苛规则之上的秩序已然形成。当最后一颗明珠被小心翼翼地以纯净的白及胶镶嵌在崭新的金丝盘花底座上,当最后一片翠羽被毫无瑕疵地贴合在流光溢彩的衣袂边缘,当柳司衣颤抖着双手,在最终的验收文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并按下朱印时——

  一件前所未有的霓裳羽衣,在无数道交织着敬畏、疲惫与期待的目光中,被缓缓展开,呈现在灯火通明的主殿中央。

  它依旧华美得令人窒息。金线在灯下流淌成河,银丝勾勒出云霞般的纹路,各色宝石如同星辰点缀其间,珍禽的羽毛随着光影流转,幻化出迷离的七彩光晕。然而,它的华美之下,却沉淀着一种历经劫难后的、近乎冷冽的纯粹与坚固。再无一丝可疑的气味,唯有丝帛与草木的天然气息。每一处细节,都透着被无数道目光审视、被最严苛标准锤炼过的痕迹。

  沈砚负手立于殿前,目光缓缓扫过这件凝聚了无数心血、也洗刷了冤屈与血污的新生羽衣,最终落在身旁的林岚身上。她眼底倦色浓重,背脊却挺得笔直,专注地审视着羽衣内衬的最后一处针脚。灯火映亮她的侧脸,那份沉静与专业,是这奢华造物最坚实的底衬。

  “如何?”沈砚的声音低沉,打破殿内屏息的寂静。

  林岚的手指最终从那光滑如镜的内衬边缘移开,迎上沈砚的目光,点了点头,声音带着连日辛劳的沙哑,却异常清晰笃定:“隐患尽除,材质皆明。此衣,可呈御览。”

  殿外,暮色四合,宫灯次第亮起,将重重殿宇的轮廓温柔勾勒。明日,这件浴火重生的霓裳羽衣,将承载着全新的使命与无瑕的尊严,接受帝国最高主宰的最终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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