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九鼎遗踪浮泗波,残阳如血照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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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白与暗红的光芒如同两条纠缠的怒龙,在祭台中心轰然炸开!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只有一种低沉到极致、仿佛空间本身被撕裂的嗡鸣!刺目的强光瞬间吞噬了所有人的视野!沈砚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磅礴力量狠狠撞在胸口,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被狠狠抛飞出去!意识在剧痛和光芒的冲击下瞬间模糊,只来得及将玉龟背死死护在怀中,后背重重砸在冰冷的石壁上,滑落在地,彻底失去了知觉。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带着水汽凉意的风拂过脸颊。沈砚的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碎片,艰难地挣扎着上浮。眼皮沉重如山,每一次尝试睁开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牵扯着胸腔的剧痛,让他彻底清醒过来。眼前光影晃动,模糊的视野渐渐聚焦。
溶洞内一片狼藉,如同被飓风肆虐过。支撑祭台的九根巨大青铜柱,此刻已彻底扭曲变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其中几根甚至从中断裂,巨大的青铜残骸砸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祭台本身更是面目全非,中心位置被炸开一个巨大的深坑,边缘焦黑,冒着缕缕带着硫磺味的青烟。那盏曾吞噬毒瘴的青铜灯盏早已消失无踪,只留下一点融化的金属痕迹嵌在焦黑的岩石中。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尘土、金属烧熔的刺鼻气味,以及一丝淡淡的、令人心悸的甜腥余味,但浓度已远非之前那般致命。那股令人窒息的“癸水毒瘴”似乎真的被彻底镇压、驱散了。
“沈大人!您醒了!” 赵文启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他脸上沾满污血和烟灰,一条手臂用布条草草吊着,正指挥着几名同样狼狈不堪但眼神坚毅的兵丁清理现场,搜寻幸存者。
“林姑娘…明觉大师…” 沈砚声音嘶哑干涩,每吐出一个字都牵扯着胸口的剧痛,但他强撑着想要坐起,目光急切地扫视四周。
“林供奉在那边!明觉大师也在!他们都还活着!” 赵文启连忙指向溶洞一侧相对完好的角落。
沈砚挣扎着望去。只见林岚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被安置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石板上。一名略通医理的兵丁正小心翼翼地为她包扎左臂那道深可见骨的箭伤,以及处理后背的撞击伤。她额头的纱布已被鲜血浸透,呼吸微弱但还算平稳。
而在林岚身旁不远处,明觉大师盘膝而坐,双目微阖,手中捻动着念珠。他身上的僧袍多处撕裂,沾满污迹,脸色同样苍白,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未干的血迹,显然也受了不轻的内伤。但他周身却隐隐散发着一股奇异的、令人心安的平和气息,仿佛一尊历经劫波而岿然不动的古佛。
“大师…” 沈砚低唤一声。
明觉大师缓缓睁开双眼,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充满了疲惫,却依旧清澈而悲悯。他看向沈砚,微微颔首:“阿弥陀佛。沈少卿无碍便好。林施主伤势虽重,但性命无虞,老衲已用内力护住其心脉,待出去后好生调养便是。”
沈砚心头稍定,目光随即投向溶洞另一侧,那处被爆炸冲击波扫过的石壁角落——王琛最后所在的位置。此刻那里只剩下一片焦黑和散落的碎石,以及几片被烧得卷曲变形的黑色斗篷碎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蛋白质烧焦的怪异气味。
“王琛…尸骨无存。”赵文启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那黑色方盒爆炸威力太恐怖…核心位置,连渣都没剩下。”
沈砚沉默地点点头,眼中没有怜悯,只有一片冰冷的沉重。王琛的野心和疯狂,最终将他自身也化为了这“归藏”祭坛的祭品。他挣扎着站起身,在赵文启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向祭台中心那片巨大的焦黑深坑。
深坑边缘,散落着一些融化变形的金属碎块,依稀还能辨认出青铜灯盏的残骸。而在坑底,厚厚的灰烬和融化的岩石混合物中,赫然显露出几块形状不规则的、颜色暗沉的物体!
兵丁们小心地清理开覆盖的灰烬和碎石。当看清坑底之物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九块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的厚重青铜板!每块青铜板都呈现出一种被岁月和某种强大力量侵蚀过的深青色,表面布满了奇异的、如同星辰轨迹般的天然纹路和细密的腐蚀凹坑。更令人震撼的是,每块青铜板的中心,都清晰地阴刻着一个巨大的、古朴苍劲的篆文!依次为: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
九鼎残片!象征天下九州的九鼎残片!
虽然并非完整的鼎器,但这九块刻着九州之名的青铜板,其材质、古意、以及蕴含的磅礴历史气息,无不昭示着它们正是那失落千古的华夏重器——九鼎的遗存!是张衡星图、王琛疯狂追寻的终极目标!
“九鼎…九块青铜板…” 林岚虚弱的声音传来。她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在兵丁的搀扶下,强撑着走到坑边,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专注。她不顾伤痛,蹲下身,仔细查看坑底的青铜板,手指轻轻拂过上面的纹路和铭文。“材质…是极高纯度的青铜锡合金,表面有特殊的氧化层和天然蚀刻痕迹…这纹路…像是星图!而且…和玉龟背上的守护纹路有某种…同源共振的波动感!” 她猛地抬头看向沈砚怀中的玉龟背。
沈砚立刻取出玉龟背。温润的玉质在靠近青铜板时,果然散发出更加柔和而清晰的青白色光晕,仿佛在共鸣!
“张衡批注‘周鼎沉沙,九器散佚’…” 沈砚看着坑底九块青铜板,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看来,他发现的并非完整的鼎,而是这九块蕴藏着九鼎核心力量或信息的‘器’!他将其中半块墨玉珏沉入泗水作为‘钥引’,守护玉龟背,又将这九块‘器’…封存在这洛水之底的地宫祭坛!以‘癸水归藏’之力守护!王琛…他所图谋的‘九鼎之力’,恐怕就蕴藏在这九块青铜板之中!”
“泗水…” 林岚的目光投向深坑中心,在九块青铜板环绕的位置,厚厚的灰烬下似乎掩盖着什么。她示意兵丁小心挖掘。
很快,灰烬被清理开。一块约莫两尺见方、通体漆黑、非金非玉的厚重石板显露出来!石板表面光滑如镜,但中心位置,却刻着一个极其醒目的、如同水滴般的凹痕!凹痕周围,环绕着细密的、与张衡星图如出一辙的星辰连线!
“墨玉石板!” 沈砚和林岚同时低呼!这正是灵台废墟下,那面刻着“缺口方块带尾巴”符号的石板材质!而中心的凹痕…
林岚立刻拿出那枚慧行留下的墨玉扳指!扳指的形状,竟与石板中心的“水滴”凹痕边缘完美契合!
“钥引归位…” 林岚喃喃道,将扳指小心翼翼地放入凹痕。
“咔哒…轰隆…”
一阵沉闷的机括运转声从地底深处传来!整块墨玉石板缓缓向下沉降!露出了下方一个仅容一掌探入的、更深的小小暗格!
暗格内,静静地躺着一卷用金丝捆扎的、保存完好的古老帛书!帛书旁边,还有一枚小巧的、同样墨玉材质、形似龟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古朴的“衡”字!
“张衡的手书!” 沈砚小心地取出帛书,解开金丝。泛黄的帛纸上,是张衡那熟悉的、力透纸背的汉隶:
“余观星象,推演河洛,知‘归藏’逆力复苏之兆。九鼎散佚,其力化九器,封于洛水之阴,借癸水归藏之势以镇之。然人力终有尽,地脉亦会移。后世若有贤者得见此书,当知泗波之下,沉有半珏,乃启九器归藏之引。集齐玉龟守护、玄圭引煞、墨符归引、九器共鸣,可重定地脉,永镇邪氛。然九器之力磅礴,非人主不可轻用,用之不当,则山河倾覆,苍生涂炭!慎之!慎之!汉太史令张衡绝笔。”
帛书内容如同惊雷,在众人心中炸响!彻底解开了“归藏”之秘、九鼎(九器)下落、以及张衡所布之局的终极目的——并非开启,而是永镇!利用九器共鸣之力,结合玉龟守护、玄圭引煞、墨符(墨玉珏)归引,重新稳固被“归藏”邪力扰动的地脉,彻底消弭隐患!而泗水河底沉没的半珏,正是启动最终“重定地脉”仪式的关键“引信”!
“原来如此…” 明觉大师不知何时已走到近前,看着帛书,低诵佛号,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感慨,“张公苦心,穿越古今。非为长生,非为权柄,只为守护这人间山河…阿弥陀佛。”
“王琛…他彻底错了。”林岚看着帛书,声音虚弱却清晰,“他以为九鼎之力是通天彻地的力量源泉,却不知它真正的意义是守护与平衡的基石。他追求的‘归藏’,恰恰是张衡倾尽全力想要镇压的灾祸之源。”
沈砚将帛书和那枚刻着“衡”字的墨玉令牌郑重收起,目光扫过坑底那九块蕴含磅礴力量的青铜板(九器),最终落在昏迷的林岚身上,眼神复杂而坚定。“九器之力,非人主不可轻用…张公警示,字字千钧。此物…当由朝廷封存于绝密之地,非社稷危亡不可轻动。当务之急,是寻回泗水河底的半珏,完成张公所托,彻底稳固地脉,根除‘归藏’隐患!”
他转向明觉大师,深深一礼:“此番能破此死局,镇压邪氛,全赖大师力挽狂澜!沈砚代洛阳百姓,谢过大师!不知大师…”
明觉大师摆摆手,脸上露出疲惫而释然的笑容:“老衲不过尽一份守护之心,何足挂齿。先师…乃张公隔代弟子,临终前将此秘辛托付,命老衲守护洛阳地脉,监视‘归藏’异动。白马寺…本就是张公为镇锁洛水地气所择之阳位。慧行…唉,一念之差,坠入魔道,为‘归藏’所诱,泄露了部分秘密,引来了王琛这条恶狼…老衲亦有失察之过。”
他看向沈砚和林岚,目光充满期许:“张公遗志,重定地脉,消弭‘归藏’之患,便托付给二位了。老衲…也该回寺中,为这满城亡灵,诵经超度了。” 说完,他再次深深看了一眼那九块青铜板,转身,步履蹒跚却异常坚定地朝着溶洞外走去,身影渐渐没入昏暗的光线中。
“赵参军!” 沈砚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峻与决断,“立刻清理此地!九块青铜板、张公帛书令牌,列为绝密!由你亲自押送,即刻呈送兴庆宫,面呈圣人与高公!言明此地发生一切及张公遗志!请求朝廷调派可靠人手,秘密接管此处,并全力协助寻找泗水河底的半珏!”
“卑职领命!万死不辞!” 赵文启肃然应诺。
“其他人,护送林姑娘和我…回驿馆。” 沈砚看向脸色苍白、几乎站立不稳的林岚,声音低沉下来,“此地毒瘴虽散,余毒犹存,不可久留。”
返回驿馆的路,漫长而沉重。夕阳的余晖如同熔金,泼洒在劫后余生的洛阳城上,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和悲伤。永丰仓毒雾的受害者,废墟中清理出的尸体…这座千年古都,经历了一场无声的浩劫。
驿馆内,灯火通明。留守府最好的医官早已候命。林岚后背的撞击伤和左臂的箭伤被重新仔细清洗、缝合、上药包扎。额角的伤口也再次处理。内服的汤药很快煎好送来。她靠在柔软的枕头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似乎好了一些。
沈砚也处理了身上的瘀伤和擦伤,换上了干净的衣物。他坐在林岚床榻旁的椅子上,沉默地看着侍女小心地喂她喝药。桌上放着那枚刻着“衡”字的墨玉令牌。
“感觉如何?” 沈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死不了。” 林岚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目光落在令牌上,“张衡…太史令…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跨越数百年的布局…只为了镇守地脉,消弭一个可能爆发的灾难…”
“一个…真正的智者与守护者。” 沈砚拿起令牌,指尖摩挲着那个古朴的“衡”字,眼中充满了敬仰,“洞悉天机,却心怀苍生。不以力逞强,而以智布局。玉龟背、玄圭、墨玉珏、九器…环环相扣,互为制衡。最终目的,只为山河永固。其心…可昭日月。”
他顿了顿,看向林岚:“你的伤…需要静养很久。寻找泗水河底半珏之事…”
“我必须去。” 林岚打断他,眼神清亮而坚定,没有丝毫动摇,“‘水沉’封存的技术原理,半珏可能的保存状态,水下环境的勘查…没人比我更合适。我的伤我自己清楚,撑得住。” 她指了指自己缠着绷带的左臂,“而且,张公帛书说‘集齐玉龟守护、玄圭引煞、墨符归引、九器共鸣’,才能‘重定地脉’。玉龟在你手,九器已归朝廷,玄圭碎片在我们这铁符上,唯独墨玉半珏还在泗水河底。这最后的拼图,我们得亲手完成。这也是对张公…最好的告慰。”
她的理由无懈可击,她的决心坚如磐石。沈砚看着她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担当,沉默了片刻,最终缓缓点头。
“好。”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洛阳城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待你伤势稍稳,我们便出发。去泗水,找回那最后的‘钥引’,完成张公所托!”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林岚:“然后…彻底终结‘归藏’的阴影!”
林岚迎着他的目光,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清浅却无比坚定的笑容,如同风雨后初绽的莲花。
“嗯!终结它!”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宁静。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对了,” 林岚忽然想起什么,看向沈砚,“明觉大师…他回白马寺了?”
“嗯。” 沈砚点头,“大师损耗甚巨,需回寺静修。他已留下联络方式,朝廷若有关于‘归藏’或地脉的疑问,可随时寻他。”
“大师的身份…还有他最后出手时用的身法和力量…” 林岚眼中带着一丝探究,“绝非普通高僧。”
“先师乃张衡隔代弟子…” 沈砚沉吟道,“或许…白马寺的传承中,本就保留着一些源自张衡的、特殊的守护之法。大师深藏不露,若非今日绝境,恐怕也不会显露。他守护洛阳的心,是真的。”
林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追问。她疲惫地闭上眼睛,药力开始发挥作用。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下一片清辉。
沈砚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林岚渐渐平稳的呼吸。桌上那枚“衡”字令牌在月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仿佛跨越时空,无声地注视着这对历经劫波、即将踏上最后征程的搭档。泗水河底的秘密,终结“归藏”的最终篇章,就在不远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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