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所追寻的，只是属于自己的那一道机缘

　　通天此行前往地府，意在结盟，以缓解自身所面临的困境。

　　然而，才刚离开金鳌岛不久，他心中忽然升起一丝莫名的感应。

　　心血来潮！

　　通天眉头微皱。

　　自从重登混元之境，心神早已圆融无缺，不该再有这种不受掌控的念头出现。

　　如今灵台警觉，必是与自身有关的重大之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

　　通天心念一动，当即收敛法力，隐匿自身气息，顺着心头感应，开始推演那牵引自己心神的源头。

　　一番推算之后，他却发现，此次的感应竟非灾劫，反而似是一场机缘将至！

　　机缘？

　　这倒颇为罕见。

　　以他如今的修为神通，洪荒之中能称得上机缘的事物已然寥寥无几，更何况是这般突如其来的机缘，更是少见。

　　细细思量，既是机缘降临，那就意味着若他顺应感应前去探查，恐怕真能有所收获。

　　通天沉思片刻。

　　前往地府之事并不急于一时，毕竟封神劫虽已有预兆，但尚未真正开启，他尚有余暇处理此事。

　　思虑既定，通天再度推演天机，很快便锁定了那机缘降临的方向——

　　不周山！

　　当通天来到不周山前，眼前景象荒凉无比。

　　这里曾是妖族的核心之地，也是巫妖大战的主战场，煞气弥漫，比寻常之地不知浓重多少倍。

　　寻常生灵根本无法在此存活。

　　自巫妖大战之后，此地便仿佛被世人遗忘，鲜有人踏足，显得无比冷清。

　　通天举目望去，那曾经支撑洪荒天地的天柱，如今只剩一半，却依旧巍峨耸立，气势恢宏，犹如横贯万山的巨龙。

　　“不周山！”

　　这正是他感应中的目的地。

　　望着那座山峰，通天稍作沉思，忽然察觉，这山与他昔日所见，竟有些不同。

　　在山外尚未察觉，一旦踏上登山之路，天地之间仿佛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这是……怎么回事？”

　　通天心中既感疑惑，又隐约有所领悟。

　　他原本便觉，若自己的机缘真的落在此地，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毕竟不周山如今虽显荒芜，但在久远万古之前，却曾是洪荒世界中极为繁华的所在，不知有多少神通广大的大能往来其中，反复探索，搜寻机缘。

　　按理来说，若有任何天材地宝或奇物存在，也该在漫长岁月中被前人搜刮殆尽。

　　洪荒之中强者如云，即便通天道行通天彻地，证得混元之境，高居众生之上，也不敢轻视无数生灵在探宝之路上的执着与能耐。

　　不过如今一见，心中的疑虑倒是消散不少。

　　这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显然说明不周山中，有从未出现过的事物正在孕育或显现。

　　通天之所以能有所感应，其实不过是比旁人早一步察觉端倪罢了。

　　若稍迟一步，这等机缘恐怕早已落入他人之手。

　　一边思索，通天一边缓步登山。

　　当然，这所谓的“缓步”，也只是与他先前瞬息万里的行进方式相比而言。

　　若论真实速度，依旧远远超脱寻常生灵的想象。

　　若非如此，以不周山之辽阔，通天若要一寸寸搜寻那机缘所在的方位，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

　　此时，通天放出神识，扫视山中每一寸土地，感受到那股威压随着自己不断攀升而愈发强烈。

　　到最后，就连通天自己，也感到一丝沉重的压力。

　　“连本座尚有此感，若是换作其他修士，恐怕还未到此，便已被这股威势压制得寸步难行。”

　　正思索间，通天心头猛然一动。

　　机缘！找到了！

　　那地方看似平平无奇，若放在别处，就算路过也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甚至通天方才以神识掠过，也只是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

　　“果然非比寻常！”

　　结合灵觉感应与神念扫视，通天已能确认，那一处看似平凡之地，正是他此番感应到的机缘所在。

　　不再迟疑，通天一步迈出，身形瞬间没入其中。

　　然而就在踏入的一刹那，他心头忽生异样——心神仿佛出现了细微的错位，恍若时空流转之间的一瞬跳跃。

　　细细体悟，竟有些类似时空挪移之术的痕迹。

　　只是这股波动极为微弱，通天唯一能肯定的是，倘若真是挪移之术，那其背后所涉的境界必定高深莫测。

　　若非天地自然演化所成，他几乎难以想象，世间竟有谁具备如此手段，能够施展如此神通。

　　当然，通天此刻并未察觉任何生灵的气息，反倒感受到一种超然物外的道意，显然是自然生成之物，这也彻底打消了他先前的猜疑。

　　或者说，此刻的通天心中，对这次机缘已有诸多设想，只差最后一步确认而已。

　　正当他沉思之际，那股改天换地的气息愈发浓郁，一颗颗星辰竟缓缓浮现于身侧。

　　这些星辰近在咫尺，仿佛伸手便可触及。

　　这无疑说明，此刻的通天，无论从位置还是境界上，都已经远超他在不周山之时，更接近那九天之上。

　　“似乎正在脱离洪荒。”

　　通天凝视着旋转不息的星辰，明白若非近日修为有所突破，根本不可能见到此等景象。

　　尽管如此，他的心境依旧平静，一如往常。

　　因为他已然确信，自己此番进入这奇异之地，目的明确，方向清晰。

　　在星辰流转之间，通天努力感知四周变化，察觉洪荒的气息正渐渐稀薄，不久之后，几乎只剩下一缕若有若无的联系。

　　再过片刻，种种异象尽数散去，通天重新清晰感知到了时空的轮廓。

　　此刻——

　　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踏入了混沌之中！！！！

　　混沌！

　　这是洪荒之外的广袤界域，无上下四方之分，时空紊乱，灵气匮乏，危机四伏。

　　若非圣人之境，贸然闯入混沌，轻则迷失方向，永远无法归返洪荒；重则被混沌气息侵蚀，道基崩毁，身死道消。

　　总而言之，圣人之下，哪怕是准圣巅峰之境，也无法脱离洪荒独自在混沌中存活。

　　那是一片真正意义上的死地。

　　即便已登临圣人之境，成就混元大罗金仙果位，进入混沌虽无大碍，却也远谈不上从容自如。

　　毕竟，身为盘古开天之后所化生的生灵，哪怕强如通天，也难以真正割舍洪荒，独自游走于混沌之间。

　　混沌本就是规则混乱、远不如洪荒清明之所。

　　混元大罗金仙在其中虽不至于陷入绝境，但想要再进一步，却也几无可能。

　　从这个角度来看，洪荒对众生而言，不论是圣人还是凡人，都兼具束缚与庇护的双重意义。

　　不过，通天今日踏入混沌，并非为了脱离洪荒，更不是来参悟人生真谛。

　　他所追寻的，只是属于自己的那一道机缘。

　　——机缘！

　　事实上，自从离开了那冥冥之中难以感知外界的时空挪移之地后，通天对那股机缘的感应，已比先前清晰许多。

　　唯一的难题是……那机缘并未出现在他眼前，而是藏在更深、更远的混沌深处。

　　要知道，此时通天与洪荒之间的联系，已经微弱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断绝。

　　若继续循着感应深入混沌，他不敢保证还能保有这一丝联系。

　　一旦彻底失去与洪荒的牵连，也就意味着他失去了回归的道标。

　　以他之能，恐怕也无法迅速重返洪荒，非得耗费大量时光，方有可能归位。

　　“如今量劫将起，若我远遁混沌，洪荒若生变故，我恐难及时应变……”

　　想到这里，通天一时沉思不语。

　　但不过片刻，他的眼神便再次坚定。

　　他忽然明白，自己早已解散截教，虽然仍聚万仙讲道，但如今离开道场之后，众仙醒来，自会依命散去。

　　若真有劫难，也不至于波及整个截教。

　　至于其他，他也无需事事周全。

　　毕竟他是在传道授徒，不是当保姆，不必事无巨细地照料每一个弟子。

　　这般思虑之后，通天回首望了眼洪荒，留下一道道标，便毫不犹豫地继续前行。

　　“不知这道标，能否等到我归来之日。”

　　他嘴角微扬，却并未抱太大期望。

　　洪荒变幻莫测，下一刻会发生何等时空错乱无人可知。

　　留下道标不过是随手之举，成与不成，皆可淡然视之。

　　通天一路疾行，良久之后，终于越发清晰地捕捉到了那机缘的气息。

　　最初踏入不周山时，他尚只略有感应；进入混沌后虽感知增强，那机缘依旧朦胧难辨。

　　而如今，经过不知多少距离的跋涉，他才真正对那所谓的机缘，有了一丝具体的领悟。

　　“怎地……竟似一种虚无？”

　　越是靠近，他越觉奇异。

　　这机缘竟无形无质，仿佛只是某种虚幻的投影。

　　类似的存在，通天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法则”。

　　法则无处不在，却又难以捉摸，若强行凝聚，反而如镜中花、水中月，虚幻缥缈。

　　而此刻他所感应到的机缘，正与此极为相似。

　　唯一不同之处，在于这道机缘虽带虚幻之感，却真实存在于时空之中。

　　如此特性，令通天愈发期待。

　　能引起圣人灵觉共鸣，便已注定非凡；如今越发清晰，其特性更显独特，足见此机缘绝非寻常之物。

　　他为此奔波良久，自洪荒至混沌，直至如今几乎已难觅洪荒痕迹。

　　所费心血，不可谓不大。

　　而今眼看真相将现，通天心中亦难掩激动。

　　继续前行，那股来自“遁去的一”的感应愈发清晰，然而即便如此，通天仍旧无法确切地判断出它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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