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稍有不慎，大战顷刻即发

　　早先还说什么“万仙来援我也忌惮三分”，结果话音未落，人家真的一万人全来了，而且个个怒火中烧，显然是被之前那一套手段彻底激怒。

　　稍有不慎，大战顷刻即发。

　　到了那时，性命恐怕都保不住。

　　像他这般惜命之人，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要不要低头认错？反正眼下吃亏的是我们，若主动示弱，凭截教那群直肠子的性子，说不定还真拉不下脸继续动手？”

　　这种念头，并非玉鼎独有。

　　这正是“君子可用其方”之计——只要对方重信守义、讲究颜面，便有机可乘。

　　此刻心存此想的，远不止他一人。

　　身为阐教中坚，这些人向来懂得权衡利弊。

　　明知同门可以睁眼说谎，只要利于己方便无所不用其极，自然更明白：留得性命在，何愁无翻身之日？

　　“真要硬拼，万一败了，那就是身死道消的大祸！”普贤暗自思量。

　　“我虽站在这边，但刚才并没出口伤人，现在服个软，他们还能不顾道理地追杀我不成？”慈航也在心中盘算，觉得此事或许尚有转圜余地。

　　“截教召集如此众多门徒，完全出乎我们之前的预料。

　　更令人费解的是，他们竟齐齐现身，这其中定有隐情！”

　　“况且，如此大规模的聚集，已然沾染了劫数之气，日后自有办法应对，实在不必在此时贸然激化矛盾！”

　　文殊广法天尊也在心中暗自思量，目光游移，开始在人群中搜寻志趣相投的同门。

　　毕竟率先示弱，总归有些颜面难堪。

　　最好是众人达成一致，再一同行动。

　　否则，第一个开口的人，难免要替大家背锅。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要对我们动手不成？！”

　　正当众人思索着如何巧妙地向截教低头时，突然一声厉喝打破了僵局。

　　果不其然，又是玉鼎真人！

　　听着他这番强硬的言辞，阐教众人纷纷侧目。

　　先前石矶连太乙真人都敢当场斩杀，如今再说动手不动手的问题，还有什么意义？难道玉鼎真人真以为几句言语，就能压住此刻杀意滔天的截教众人？

　　“我等乃阐教正统，元始天尊亲传弟子；你们也是通天师叔的门徒。

　　同属三清一脉，骨肉相残，成何体统？你们若真敢动手，就不怕通天师叔责罚？！”

　　玉鼎真人一开口便滔滔不绝，语气急促，仿佛生怕别人打断。

　　话虽如此，这番话听来却有些前后矛盾。

　　当初石矶尚在思虑同门之情时，玉鼎真人脸上那副“你也配”的不屑，几乎写进了骨子里。

　　如今却忽然搬出“三清一体”这一套，这般反复无常的嘴脸，实在令人咋舌。

　　可玉鼎真人实属无奈。

　　他之前得罪截教太深，一旦真动起手来，截教第一个要收拾的，必定是他。

　　别人能否安然无恙尚且未知，他玉鼎真人是铁定逃不过一劫的。

　　作为一个深谙变通之道的人物，此刻的他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哪怕这样的举动会损害他的声誉。

　　但与性命相比，名声又算得了什么？待风头一过，他自可稍作铺陈，解释自己所作所为皆是为保全阐教，而非出于私心。

　　总之，玉鼎真人如今已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坚持到底。

　　“师尊责罚？”

　　他这一番话，倒真戳中了截教众人的要害。

　　他们并不畏惧战斗，但对于通天师尊的心思，这些承了深恩厚泽的截教弟子，却不得不慎重考虑。

　　玉鼎真人嘴上说的“三清一体”，听来如同放屁。

　　先前他们还天真地相信这一套，但阐教上下的态度早已说明一切。

　　若真存有同门情谊，今日之事便不会发生。

　　可不管这话多荒谬，通天对元始之间，是否仍存一丝兄弟情分？

　　若他们真将阐教众人斩尽杀绝，是否会令通天师尊陷入两难？

　　这般思忖之下，截教众人顿时迟疑了。

　　而广成子等阐教金仙，其实早已在思考是否该低头，只是碍于颜面与种种顾虑，迟迟难以开口。

　　就在此时，他们却听到了玉鼎真人这番看似胡言乱语、实则精准击中要害的发言。

　　原本他们以为，截教已受如此奇耻大辱，怎可能还会被玉鼎真人三言两语动摇？

　　心中对玉鼎真人更添几分不满，认为他此举无异于火上浇油，只会令局势愈发不可收拾。

　　然而，转眼之间，他们便看见了截教众人的反应——

　　动摇！

　　他们真的在动摇！

　　无论是金光圣母等截教高徒，还是普通弟子，在听完玉鼎真人这番话后，周身杀意竟悄然减弱。

　　显然，玉鼎真人的一席话，正好击中了他们的软肋。

　　“嘶……”

　　“这截教众人，究竟是该赞他们尊师重道、情深义重，还是该说他们太过愚钝？”

　　阐教众人见截教万仙如此反应，心中不禁暗叹其愚昧，但与此同时，一股隐秘的欣喜也在众人心底悄然蔓延。

　　蠢些才好。

　　对方越不明就里，他们便越有机会操纵局势，顺势而为。

　　“先前还想着退让一二，如今看来大可不必。

　　凭这群不开窍的家伙，随便几句言语施压，再搬出通天教主名头震慑一番，他们自会低头认怂！”

　　慈航道人心念一转，原先打算暂避锋芒的念头顿时消散，转而决心以强硬姿态应对。

　　不只是他，普贤、文殊等金仙也皆生出同样心思。

　　就连原本迫于形势、不得不率先开口的玉鼎真人，此刻也被截教这般表现震得心头狂喜。

　　他忽然觉得自己不仅化解了危机，更是一脚踹开了截教虚张声势的门扉。

　　“果真是畜类出身，毫无心智！整个截教尽是这等货色，难怪通天教主会被逼到解散门庭的地步！日日面对这帮蠢物，换谁也熬不住啊！”

　　心念未落，玉鼎便想再度发声，趁势扩大优势。

　　然而，此时已看清截教外强中干本质的那些阐教上仙——慈航、文殊广法天尊、普贤真人、惧留孙等人，又岂肯让他独占风头？

　　不等玉鼎张口，这些人已纷纷抢言。

　　一句接一句，咄咄逼人，字字如刀。

　　全然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将截教众人视作无知小儿，肆意训斥。

　　起初，截教门人尚有犹豫。

　　毕竟阐教提到了通天教主，若在此地尽数诛灭对方，日后师尊与元始天尊相见，难免尴尬难堪。

　　可眼看自己沉默反倒助长了对方气焰，那股嚣张愈演愈烈，截教万仙终是忍无可忍。

　　“尔等若识时务，便将石矶交出，随我等回玉虚宫听候老师发落。

　　否则，纵是杀上金鳌岛，也要向通天师叔讨个公道！！！”

　　话到最后，阐教诸人已然忘形，竟公然提出这般无理要求。

　　这一下，原本还在权衡利弊的截教众人，瞬间清醒。

　　“诚然，若灭尽阐教，师尊与元始圣人之间恐生嫌隙。”

　　“可若只是斩杀那惯于颠倒黑白的十二金仙，事后归岛请罪，又能如何？大不了以命抵命，总不至于坏了两位圣人间的情分！”

　　一旦决意已定，万仙周身气势陡然一变。

　　那是看透生死、舍身赴义的凛然决断。

　　“糟了！”

　　方才还趾高气扬的阐教众人，猛然察觉到对面气息剧变——迷茫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冷峻坚定的杀意。

　　刹那间，人人变色，心中警铃大作：适才太过放肆了！

　　可惜世间从无回头路。

　　倘若此前懂得适可而止，或许还能借广成子、玉鼎之流巧言掩饰，蒙混过关。

　　偏偏他们得意过头，竟妄言要押走石矶。

　　想到此前阐教种种栽赃陷害之举，截教弟子如何不知——一旦石矶落入其手，必遭百般折辱，下场凄惨不堪。

　　可忍，孰不可忍！

　　同门之情，不容践踏。

　　至此，双方再无转圜余地。

　　诛尽十二金仙，而后返岛领罚，成了此刻所有截教门人心中共识。

　　“杀——！”

　　刹那之间，天地崩裂，大战轰然爆发！

　　截教万仙素来干脆利落，既已动手，便如雷霆出击，毫不迟疑。

　　而石矶第一个锁定的目标，正是玉鼎真人。

　　此人方才喋喋不休，歪曲事实，若非万仙及时赶到，她早已命丧当场。

　　若仅她一人应战，倒也罢了。

　　她早已将太乙真人和哪吒这两个无耻之辈反制，即便最终身陨道消，也算不得吃亏。

　　可那时并非只有石矶一人，还有与她情谊深厚的道友巫鸿、飞掣等人在侧。

　　一旦战端开启，这些人势必难以独善其身——这一点，是石矶无论如何都无法容忍的。

　　只是此刻她尚不知情：至少在截教大军未至、阐教占据上风之时，对方原本并无立刻斩杀巫鸿等人的打算，反而有意将他们留下作诱饵之用。

　　不过说到底，结果也差不了多少。

　　对石矶而言，自己陷入险境尚可坦然面对；但像玉鼎真人这般，竟把她挚友也卷入算计之中，那便是罪无可恕，绝难宽宥！

　　因此，当阐截大战刚刚爆发的刹那，她的目光便已锁定玉鼎真人。

　　而在此时，不止石矶一人盯上了他。

　　众多截教门人，心中同样对他恨意滔天，纷纷将视线投向此人。

　　在万仙眼中，这玉鼎真人实属可憎，若能亲手将其诛杀，足可一泄心头积怨。

　　然而终究是石矶出手最快，又身处阵前，身形微动之间，已然缠上了玉鼎真人。

　　“该死！果然如此！”

　　玉鼎真人虽行止卑劣，却也不傻，心知自己此前所为早已惹得截教上下切齿痛恨，几乎成了众矢之的。

　　眼见石矶第一个冲自己扑来，他二话不说，立刻施展神通，化作流光疾退而去。

　　他并非真要逃遁，只是想暂避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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