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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洛水无声魂不灭,金殿有泪血犹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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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水之战后三日,天地俱寂。残烟未散,焦土之上尽是破碎的戈戟与血泥。风卷芦灰,掠过阵亡者的旗帜,残破的“周”字在风中摇曳,如一口濒死的气息。

  孟章身亡,尸首未冷,被众将以甲裹尸,葬于洛北高丘。丘上插着一杆折戟,铁刃向天,似仍在怒吼。

  鲁公立于其前,披甲而立,面色如铁。风吹动他鬓发,沙尘裹面,他未言一语,只在墓前长拜三叩。

  “孟将军以血守国,天应当记。”

  身后百官俱跪,战马低鸣。那一刻,风止,天沉。仿佛连天地也默然。

  ——

  镐京宫中,传来战报的那一夜,成王独坐于御案之前,灯火如豆。

  宦者颤声奏道:“孟章战殁,鲁公仍守洛北,召公、太师未归。”

  成王手中竹简滑落,竹片碎裂的声响,竟似击在心上。

  他低声喃喃:“孟章死了……天命竟如此凉薄?”

  召公未在身边,太师不在朝,宫中只剩他一人。风从殿门灌入,吹灭两盏宫灯。

  成王缓缓起身,步下玉阶,目光落在殿外那条通往洛水的西道上。那是诸侯叛乱的方向,也是血与火汇成的归路。

  “孤曾欲以礼安天下,而今天下反以礼问孤。周公啊,孤究竟错在何处?”

  他声音低哑,像是在向空中说,又像在问自己。

  ——

  同夜,召公抵京。

  他满身尘土,踏入朝门时天色已明。宫门紧闭,殿中寂然。唯有风声穿过金瓦,似低泣。

  侍卫上前拦道:“召公!王已闭殿三日,不许外臣擅入!”

  召公冷声道:“我非外臣,是周之根。”

  话落,拂袖而入。宫中空旷,烛火残燃。

  成王独坐御座,面如纸白。见召公入殿,他缓缓抬头,语声沙哑:“卿可知……洛水血色未退?”

  召公拜下:“臣知。”

  “孟章殁矣。”

  “臣知。”

  “诸侯叛。”

  “臣亦知。”

  “那孤呢?”成王忽然站起,指着自己胸口,眼中燃着血丝,“孤是什么?孤还算王吗?天命尚在孤身否?!”

  召公望着他那一刻,心中似被撕裂。

  “陛下,天命不在人,礼命在人心。只要人心不绝,王道犹在。”

  成王怔怔而立,久久不语。忽而笑了。那笑中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凄凉。

  “人心?孤连身边的心都留不住,还谈天下之心?”

  他缓缓回到御案前,抚案而坐,指尖一寸寸滑过竹简上那几个墨字——“同天社叛”。

  “召公……若天不再护我周,我要如何立天?”

  召公长叹一声,跪下叩首:“若天不立,陛下自当以血立。”

  成王的手指停在半空,半晌,终于缓缓握拳,轻声呢喃:“以血立天……是么?”

  ——

  是夜,镐京风雨交加。雷电划破长空,宫阙震动。

  太师归来,带着残兵与周公遗信入殿。

  “陛下,周公自洛水撤军前遗言:‘天不可问,人心可问。问心若逆,则天命尽矣。’”

  成王双目一震,接过竹简。信中字迹潦草,却透着周公一生的沉稳。

  “周公死了?”他低声问。

  太师垂首:“洛水战后,身染重疾,不治而逝。”

  殿中寂静无声,唯雷声轰鸣。

  成王忽然笑了,笑得声音发颤:“周公先去孟章去,连天也不等孤。”

  他缓缓站起,走出殿门。雨打龙阶,天光惨白。

  “孤不信天命已绝。”

  他回头,眼神中燃起久违的光:“传孤令——召天下旧将,闭镐为阵!孤要问的,不是天,而是命!”

  ——

  天未亮,宫门外鼓声大作。镐京周围燃起万盏烽火。

  风卷云裂,雨落如泣。

  金殿之上,成王披甲而立,面向东方,长发被风乱成血色。

  他轻声道:“周公既死,孤自当为礼,为国,为天命。”

  言罢,长跪于殿前,三叩九拜。

  每一叩,皆有血迹自额头流下,染红金砖。

  那一刻,天边的雷声忽止,风也静了。

  殿中灯火摇曳,似有一缕光自云隙透下,照在那血色的宫阶之上。

  召公与太师皆跪,不敢言。

  而成王抬首,低语如梦:

  “若天命已离我周——孤愿以此身,召其归。”

  风动幔起,血光映殿。镐京的钟声在风中回荡,如挽歌,又似召魂。

  ——

  洛水无声,魂却未灭;金殿有泪,血仍未干。

  诸侯未散,风云再起;天命犹悬,王道将燃。

  镐京的风,一夜未停。

  晨光初起,城中犹笼在灰雾之中,钟声低缓,似有无数亡魂在随声而行。昨夜宫中血泪,早被侍者洗尽,唯阶上那道深红,仍在石缝间渗出,怎么也擦不去。

  成王自殿前起身,眼中血色尚未退去。盔甲未卸,鬓发被风吹得凌乱。那一夜之后,他像是老了十岁,但那眉宇之间,竟多了一种久违的冷定。

  召公、太师对立于殿下,俱不敢言。

  “传令。”成王声如铁石,“三日内,举周军残部,修器整旗。洛北虽陷,周心未死。孤要诸侯明白——天命虽离,王道未亡。”

  太师俯首:“陛下,诸侯势大,鲁、晋、燕皆已自号封国,兵锋迫境,此时若轻举妄动,只恐……”

  “只恐天下尽弃孤?”成王冷笑一声,转身望向殿外天光,“孤已被天下弃,何惧再弃?”

  召公闻言,只能长叹。

  “陛下若欲重整王纲,当先固本——群臣之心已乱,若不先安朝中,何以谈兵?”

  成王沉吟良久,终于缓缓点头:“你说得对,朝中须先定。”

  ——

  午时,朝会。

  金殿再启。自洛水战败以来,群臣多避不出,如今被召,人人惶恐。

  当成王步入大殿时,百官竟无一人敢先呼万岁。那一刻,殿中寂静得如坟,只有风掠过殿顶的铜铃,叮咚作响。

  “昨日之败,孤不推人。孟章已死,周公、太师皆伤,孤之过,孤自当担。”

  成王声音低沉,却清晰如雷。

  “但孤要问诸卿——我周之礼,还在不在?”

  群臣面面相觑。有人低声应道:“礼在。”

  “既在,为何诸侯不守?”成王猛然抬首,目光如刀。

  无人敢答。殿中气息凝结,重若千钧。

  片刻,召公上前一步:“陛下,礼在人心,人心若散,礼自不立。若欲重周,须以德聚众,以义感人。”

  成王静默片刻,缓缓叹息:“以德聚众……以义感人……这话孤记得,是周公昔日所言。”

  他抬头,望着殿顶那团浮动的晨光。

  “孤明白了。”

  ——

  翌日,成王传诏:

  罢刑三百,赦民罪,减赋三年,遣使各诸侯,以祭孟章、周公之名,重宣王命。

  此诏一出,天下震动。

  鲁国使者入镐京之时,见宫中不设庆筵,唯列三案,上陈白衣与血盔,焚香如泣。

  成王亲自执香,向空而拜。

  “孤负周公,负孟章,负天下忠骨……然孤不负礼,不负天。”

  言罢,烈焰腾空,香灰漫天。

  那一刻,诸侯皆默,群臣泣下。有人私言:“天若无心,周亦有人。”

  ——

  夜色将临,雨后微寒。

  成王独立于王台,手中执着一封信——那是周公遗笔。字迹早已模糊,只剩一句:

  “若人亡国,礼不亡;若礼亡,人亦绝。”

  成王抚信良久,泪不自觉滑落,滴在竹简上。

  他终于轻声道:“周公,孤懂了。人亡可复,礼亡则无。”

  他缓缓起身,回望那片被雷雨洗净的镐京。

  风卷幔起,天光斜照,他整冠正衣,肃然立于风中。

  “自今日起,孤以身为国,以血为礼。”

  ——

  当夜,宫外忽有雷声大作,震碎数瓦。天穹如被劈开一道光隙,电光映照整个王宫。

  殿中火光跃动,照见一地竹简、玉玺、诏书,皆被风吹得翻卷。

  召公入殿时,见成王独坐案前,指下摊着洛水舆图。

  “召公。”成王未抬头,语气平静,“天命或离,但孤要以礼立天,以血安国。此战,非为地,也非为权,是为‘心’。”

  召公叩首而泣:“陛下,若天下不容周礼,臣愿为陛下开路!”

  成王抬眼,目光如火。

  “若天下尽反,孤自作天下。”

  ——

  翌晨,镐京鼓声再起。城门之外,旌旗重整。

  风卷红尘,血与雨交融,新的征途自此启。

  有人言:那一刻的成王,身影如火中金石,虽将碎,却仍映天。

  ——

  洛水无声,英魂未灭;宫灯不息,王心犹红。

  血染三秦天欲断,一念重燃定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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