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唉，嫁了吧（9）

　　激烈的交锋已持续良久，白霁霄心知，是时候结束这场表演了。再拖下去，恐怕适得其反，会引起更多不必要的怀疑，尤其是看台上那几位目光如炬的家伙。

　　他看准源稚生一记凌厉的双刀十字斩后，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那个瞬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没有选择最稳妥的格挡或闪避，而是做出了一个让所有观众惊呼的举动——他竟主动向前半步，用左侧肩胛和手臂外侧，硬生生撞入了源稚生的刀势之中！

　　“嘭！嘭！”

　　两声沉闷如击败革的巨响接连传来！

　　源稚生反应极快，手腕翻转，用“蜘蛛切”和“童子切”坚硬无比的刀柄末端，重重地砸在了白霁霄的左肩和左臂上！

　　这两下蕴含着他“皇”之全力的狠击，落在寻常混血种身上，也足以令其肩胛粉碎、臂骨断裂，瞬间失去战斗力。

　　然而，在接触的那一刻上，源稚生黄金瞳猛地一缩！他感觉自己的刀柄仿佛不是砸在血肉之躯上，而是砸在了一块亘古不变的万年玄冰，又像是砸在了密度极高的合金之上！反馈回来的反震力道让他手腕都有些发麻！

　　白霁霄闷哼一声，脸上瞬间涌起一阵不正常的潮红，身体恰到好处地一个趔趄，左臂也配合地软垂下来，仿佛真的受了重创，一缕殷红的鲜血立刻从嘴角溢出，显得凄惨而狼狈。

　　但他前冲的势头竟未完全停止！借着源稚生因攻击而微微停滞的刹那，他右手中的三棱军刺，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绕过源稚生回防的双刀，冰冷的刺尖如同毒蛇的信子，精准而迅速地抵在了源稚生毫无防护的脖颈大动脉上！

　　刺尖传来的冰冷触感，让源稚生全身的动作瞬间僵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擂台上的这一幕。那个一路走来看似运气不错的白发青年，竟然用这种近乎惨烈、以伤换命的方式，击败了强大的蛇岐八家之“皇”源稚生？

　　源稚生缓缓地、缓缓地松开了握刀的手。他没有去看颈间的军刺，而是目光复杂地看向脸色“苍白”、嘴角“溢血”的白霁霄。他双手反握刀柄，将蜘蛛切与童子切恭敬地置于身后，这是一个古老的武士礼节，代表着对战胜自己之人的最高尊重，承认自己的败北。

　　“承让了，源兄。” 白霁霄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和“沙哑”，他适时地又咳嗽了一声，用空着的左手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将那抹红色抹开，显得伤势更重了几分，强调着自己赢得并不轻松。

　　源稚生目光复杂的看着他，“看起来那女孩对你很重要，我输了。”

　　短暂的寂静后，巨大的声浪猛然爆发开来，席卷了整个演武场！

　　“赢了？他真的赢了源稚生？！”

　　“我的老天！以伤换命！好狠！好强！”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看来最终决战，是他对昂热校长了！这下有看头了！”

　　惊呼声、赞叹声、难以置信的议论声如同海啸般响起。无数道目光聚焦在白霁霄身上，充满了震惊、敬畏、好奇，甚至是一些势力的盘算。这个之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凭借此战，一举成名，真正进入了全球混血种势力的视野中心。

　　裁判长老上前，确认了结果，高声宣布：“胜者，白霁霄！”

　　白霁霄这才缓缓收回抵在源稚生脖颈上的军刺，对着源稚生微微颔首，然后步履略显“蹒跚”地走向擂台边缘，等待着下一场，也是最终的决定性战斗——对阵那位传奇的屠龙者——昂热。

　　源稚生和源稚女兄弟俩并肩走上了路明非他们所在的观战席。他们的比赛已经结束，此刻倒是可以放松下来，与伙伴们一同观战了。只是谁都没想到，最终杀入决赛的，竟然是那个看似温和的白霁霄。

　　“那家伙的体质很特殊，”源稚生率先开口，语气带着一丝凝重，“硬抗我最后那两下刀柄重击，还能瞬间完成反制……我感觉，他可能和我一样，拥有天生的‘龙骨状态’。” 作为亲身经历者，他的感受最为直观。他活动了一下依旧有些发麻的手腕，回想着那不对劲的触感。

　　路明非点了点头，递给源稚生一瓶水：“大舅哥，我们刚才也在讨论这个。” 他将之前关于白霁霄精神波动平稳、排除龙王可能性、最终推断其为罕见天生龙骨状态混血种的分析，又详细地向源氏兄弟解释了一遍。

　　同时，他也将绘梨衣、诺诺、夏弥三人被粟家邀请作为伴娘，以及他们与粟侍之间那场充满机锋的“谈判”和后续的安全安排，都告知了源氏兄弟。

　　“现在看来，粟家水深得很，那三本书牵扯也极大。我们得做好万全准备，看看这最后一场，到底会演变成什么局面。” 源稚生总结道，目光投向擂台上那道略显“踉跄”的白色身影。

　　擂台上，白霁霄依旧维持着那副受伤颇重、气息萎靡的模样。几位负责裁判和医疗的长老走上前，关切地询问他是否还需要继续比赛，强调身体为重。

　　“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我们建议你不要参加后面的比赛了。”

　　白霁霄“艰难”地抬起头，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血迹，目光却异常“坚定”地看向长老，以及不远处好整以暇的昂热校长，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我可以继续。”

　　裁判长老见状，便准备宣布最终决赛开始。

　　然而，就在这时，昂热校长却举起了手。

　　“裁判，诸位长老，”他声音温和却清晰地传遍全场，“我建议，让这年轻人休息一个小时，再继续进行我们的比赛。激烈的战斗之后，他需要时间恢复体力，处理伤势。我希望这是一场公平的、全力以赴的对决。”

　　此言一出，全场先是讶然，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喝彩！

　　“不愧是昂热校长！”

　　“这才是真正的绅士风度！”

　　“秘党领袖的气度，令人折服！”

　　几位长老低声商议片刻，很快达成一致，由主裁长老宣布：“鉴于白霁霄选手伤势，经昂热选手提议，组委会商议决定，最终决赛推迟一小时进行！”

　　这个决定，再次为昂热赢得了满堂彩。

　　更让人动容的是，昂热校长亲自拿着一瓶矿泉水和一条干净的白毛巾，走到了独自坐在擂台边缘“调息”的白霁霄身边，将东西递给了他。

　　“真是富含勇气的年轻人。”昂热的语气带着长辈对晚辈的赞赏。

　　“谢谢昂热校长，”白霁霄“虚弱”地接过，低声道，“不过……我还是不打算放弃。”

　　昂热笑着摇了摇头：“没谁让你放弃，年轻人。我只是很佩服你的执着。如果仅仅是为了争夺一个女孩的芳心，我十分乐意成人之美，放弃这场比赛。”

　　“但是，你知道的，我是为了那三本书而来。所以，我不会放弃，但不管待会的比赛结果如何，我们之前的约定依旧奏效。卡塞尔学院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希望你能来担任老师，我们一起探索龙族的奥秘。”

　　白霁霄，喝了一口水，认真的点点头，“校长，我会认真考虑的。”

　　端坐在长老席旁的粟绾，刚才在台下看得心都揪紧了，尤其是看到小白“重伤”之下还要坚持再战。她现在这个样子，顶着红盖头，根本不能下场，只能在底下干着急。她悄悄掏出手机，在红盖头的遮掩下，飞快地给白霁霄发了条短信：

　　“小白你傻呀！下一场随便打打就算了！校长不会对你下狠手的！别那么拼命了好不好！我跟校长之前就商量过了，他赢了也只是走个过场，把我当孙女看，顶多搞个维护家族颜面的假结婚而已！等风头过了，我带你去美国耍！”

　　然而，她收到的回复，只有简短的、带着不容置疑决心的四个字：

　　“我会赢的。”

　　粟绾看着手机屏幕，气得差点把镶着珍珠的手机壳给捏爆！

　　“好好好！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她咬牙切齿地小声嘀咕，“算我之前看走眼了，没想到你真能打赢象龟……可象龟只是擦破点皮，你现在可是‘重伤’啊！逞什么能！”

　　观战台上，路明非等人则更清楚地明白昂热此举的深意。

　　“单纯的示好而已，”凯撒抱着手臂，冷静分析，“无论那小白后面是否还有隐藏手段，他要是赢了，学院此刻展现的诚意就已经到位。如果他没什么后手，以他现在重伤的状态，休息一小时还是一天，面对状态完好的校长，其实没有任何本质区别。”

　　副校长，语气带着调侃与了然：“瞧瞧，昂热这老家伙，都这时候了还不忘收买人心，真是一只修炼成精的老狐狸！”

　　凯撒闻言，却故作严肃地纠正道：“副校长，请注意您的措辞。这怎么能叫老狐狸呢？这是真正的英伦绅士风度，是强者对勇者的尊重与关怀。副校长，是您狭隘了。” 他嘴上这么说，但眼中闪烁的光芒却表明，他完全认同昂热这“老狐狸”手段的高明。

　　路明非没参与他们的斗嘴，他感觉有些烦躁，伸手向源稚生：“大舅哥，来支烟。老大的雪茄味儿太冲，不适合在这儿抽。” 他顿了顿，眉头紧锁，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侧目的话，“不知道怎么了，我他妈有种强烈的预感……校长好像会输啊！”

　　源稚生掏出一盒柔和七星，自己叼上一支，又递给路明非一支。

　　路明非狠狠吸了一口源稚生递过来的柔和七星，吐出的烟雾带着一丝不安：“我现在特么后悔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应该把老唐或者芬里厄那俩憨货安排上去！他们俩皮糙肉厚，能打能扛，至少比校长这把老骨头能抗揍！”

　　源稚生吐出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冷静地提出疑问：“那三本书这么重要，你当时为什么不亲自上场？实际上，你上去，才是万无一失的保障。”

　　路明非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无奈道：“大舅哥，首先，我是你妹夫！我和绘梨衣的感情你是知道的，天地可鉴！第二，人家粟家大小姐是什么家世背景？千年世家！哪怕是走个假结婚的过场，明面上也得做得干干净净，滴水不漏！就算人家女孩自己不介意，可她的家族会怎么想？我们刚把女儿‘嫁’给你，转头你就跟别的女孩出双入对，恩爱有加？这在那些老古板眼里，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和挑衅！是死啦死啦滴的节奏！”

　　源稚女在一旁轻轻点头，表示理解：“政治联姻往往如此。不管背后夫妻二人如何各玩各的，表面上必须维持体面端庄，相敬如宾。这对于明非你来说，确实很难做到。”

　　源稚女试图安抚路明非，“不过，也不用这么悲观。我们对校长还是要抱有信心的。更何况，校长的血统不是被你强化过了吗？想来应该不会阴沟里翻船。即便……即便真的翻了船，我们也还有合作的机会，并非全无转圜余地。”

　　路明非重重地叹了口气，烟雾随之飘散：“你们别忘了，我们查到的资料里，小白是个孤儿！孤儿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没有家族牵绊，没有根底！他要是赢了这次比武招亲，他很可能不会是以‘娶’的方式，而是反向‘入赘’粟家！”

　　“一旦是入赘，意味着他将深度绑定粟家。我们后续如果想通过他接触或研究‘帝王本纪’，就难免要和粟家这个深不可测的家族进行更多、更复杂的牵扯。粟侍那个家伙，我一点也看不透。更重要的是，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了。”

　　路明非的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凝重：“比赛结束，无论成败，我们都必须尽快返回学院，处理美国那边死侍出现的烂摊子。如果小白赢下了比赛，那么后续繁琐的交接、谈判事宜，恐怕只能交给学院方面，慢慢地、耐心地去和粟家谈了。这其中的变数和时间成本……唉！”

　　副校长瞥了路明非一眼，带着点怂恿的意味：“你小子好歹也是‘高天之君’啊，就不能使点小手段？比如精神干扰什么的？”

　　路明非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副校长，你以为我没想过啊？可我他妈偏偏就是没这种精细操作的手段！且不说我现在的实力没有完全恢复，更为实际的是，我掌管的是更偏向‘力’，小魔鬼他掌管的才是‘权’。我能有这么不俗的精神探测能力，已经是极限了，用来攻击？你那是太看得起我了！”

　　凯撒有点犹豫地开口，提出了一个看似简单粗暴的方案：“要不然……你再抽一点你的血，给校长临时‘补充’一下能量？”

　　路明非更是无奈：“再喝下去，校长他老人家真的要‘死侍化’了！实际上，以校长现在的状态，百分百是能赢的。但关键问题是，校长不能在大众视野下暴露进入深度‘龙化’状态这一事实！要不然，校长一旦完全龙化，那还不得秒天秒地秒空气？可偏偏不能！只能依靠强化后的‘龙骨状态’了。但是龙骨状态，面对一些极端情况，还是会有漏洞和极限。”

　　源稚女轻声提出了另一个可能性：“或许……可以考虑请路鸣泽出山……”

　　路明非直接捂住了脸，语气带着深深的无力感：“别提他了！这段时间真是时运不济。小魔鬼的本体恢复到了最关键期，灵魂与肉身的容纳磨合正在进行，这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静养。再加上那小子，平常没事就爱以精神状态到处瞎跑，导致融合需要的时间更长。现在他就是一个极不稳定的‘核弹’状态，一碰就炸！别说让他出山了，咱们没被拉去替他护法就已经是万幸了！”

　　众人陷入了沉默。所有的常规和非常规手段似乎都受到了限制。他们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昂热校长自身的实力、经验，血统。

　　路明非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开始脑补最狗血的情节，语气越来越离谱：“你们说，待会的比赛，会不会是小白先被校长打得满地找牙，趴在地上站不起来。然后他不甘地看向粟绾，粟绾不顾一切，掀开红盖头，满脸泪水，拼命喊着‘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然后小白最后大喝一声‘我会娶你的！’，直接爆种，小宇宙燃烧，反手就把校长给秒了？”

　　源稚生听得额头青筋直跳，毫不犹豫地给了路明非后脑勺一巴掌，力道不轻：“闭嘴！我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如果校长真的因为这种离谱的原因输了，我第一个把你打进水泥桩里，沉到日本海去！”

　　凯撒、源稚女、副校长，都向路明非投去了“恶狠狠”的目光。仿佛路明非这张破嘴一说，昂热校长落败的悲惨结局就已经被预定了似的。一种莫名的不安感，随着路明非的胡言乱语，悄然弥漫在几人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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