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通车的汽笛与囚笼里的将军

　　崇祯四年，七月十五。中元节。日本，武藏国，江户火车站。

　　这一天，江户城万人空巷。

　　无论是被强制剃发易服的市民，还是那些挂着“良民证”的投降武士，此刻都聚集在江户城南刚刚落成不久的火车站外。他们眼神复杂，既有对征服者的恐惧，也有对那个喷吐着黑烟的钢铁怪物的敬畏。

　　东海道铁路（江户-横滨段），今日正式通车。

　　虽然还没有修到京都，但仅仅是连通了江户与深水良港横滨的这几十里铁轨，就已经足以改变这个岛国的命运。

　　站台上，彩旗飘扬。 李苏身穿亲王规格的蟒袍（虽然并未正式封亲王，但在日本他就是天），在苏婉和郑芝龙的陪同下，并没有急着剪彩。

　　他走到了一节特殊的车厢前。

　　这是一节被铁栏杆焊死的囚车，外面蒙着黑布，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把布掀开。”李苏淡淡吩咐。

　　“哗啦——”

　　黑布落下，露出了里面的囚徒。

　　那是一个披头散发、形销骨立的男子。他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白色囚服，曾经象征着征夷大将军威仪的金漆大铠早已不知去向。

　　德川家光。

　　他双手抓着铁栏杆，眯着眼睛适应着突如其来的强光。当他看清眼前那个穿着蟒袍的年轻人时，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怨毒，但更多的是灰败的死寂。

　　“李苏……”德川家光声音沙哑，“你要杀便杀，何必羞辱于我？”

　　“杀你？”

　　李苏摇了摇头，手里拿着那把折扇，轻轻敲击着铁栏杆，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说过，大明的皇帝陛下缺一个跳舞的。你还没跳呢，怎么能死？”

　　“今天请你来，是想让你看一样东西。”

　　李苏指了指前方那个正在预热、发出雷鸣般轰响的蒸汽机车头：

　　“你看，这就是我在你的领地上修出来的东西。”

　　“以前，你的大名们从各地运米到江户，要走海路，要走陆路，耗时半个月，损耗三成。”

　　“现在，只要一个时辰。”

　　“呜——！！！”

　　仿佛是在配合李苏的话，火车头拉响了汽笛。那巨大的啸叫声震得德川家光捂住了耳朵，浑身颤抖。

　　“看到了吗？”李苏凑近囚笼，声音低沉而残酷：

　　“这就是大明的力量。”

　　“你引以为傲的武士道，你苦心经营的幕藩体制，在这个铁家伙面前，就像是螳臂当车。”

　　“我不仅要灭了你的国，我还要在你的土地上，铺满这种铁轨，把你的子民变成我的矿工，把你的稻田变成我的工厂。”

　　“而你……”

　　李苏直起身，挥了挥手：

　　“送将军上路吧。”

　　“让他坐第一趟车，去横滨，然后装船，运往北京。”

　　“我想，这也是一种……废物利用。”

　　随着一声令下，囚车被挂在了列车的尾部。

　　德川家光瘫软在笼子里，看着那个冒着黑烟的车头缓缓启动。他知道，自己将成为这列火车运送的第一批“货物”，也将是旧日本时代最后的背影。

　　……

　　列车启动。

　　“库哧——库哧——”

　　钢铁巨轮碾过铁轨，发出的震动顺着大地传导到每一个围观者的脚下。

　　这列火车上装载的，不仅有囚犯德川家光，还有第一批从江户搜刮来的金银、漆器，以及数百名被挑选出来的日本少女（作为“劳务输出”送往大明）。

　　车厢内。

　　苏婉坐在李苏对面，透过玻璃窗看着飞速倒退的景色。

　　“夫君，这条路通了，横滨港就活了。”

　　苏婉手里拿着账本，精明地计算着：

　　“以前江户的物资要靠小船转运，费时费力。现在有了铁路，大明的商船可以直接在横滨卸货，然后通过火车直抵江户。”

　　“这运输成本，至少降了七成。”

　　“不仅如此。”

　　李苏看着窗外那些正在田野里劳作的日本农民：

　　“铁路所过之处，必生繁华，也必生控制。”

　　“以前幕府控制不了地方，是因为路不通。现在路通了，我的兵，我的货，我的意志，就能随着铁轨延伸到每一个角落。”

　　他指了指前方：

　　“下一步，就是要把路修到静冈，修到名古屋，一直修到大阪。”

　　“等东海道铁路全线贯通的那一天……”

　　李苏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日本这颗心脏，就彻底握在我们手里了。”

　　……

　　横滨港。

　　巨大的龙门吊（蒸汽驱动）正在将一箱箱货物吊上前往天津的运输船。

　　德川家光的囚笼被吊起，悬在半空。他透过缝隙，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

　　他看到了港口上飘扬的大明旗帜，看到了那些说着蹩脚汉语、为了几个铜板而争抢工作的日本苦力，也看到了那列刚刚停稳、正在吞吐着海量货物的火车。

　　一滴浊泪，从这位末代将军的眼角滑落。

　　他终于明白，那个属于刀剑与樱花的时代，彻底结束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充满了煤烟、钢铁、算计与奴役的新时代。

　　而这个时代的主人，叫李苏。

　　“起航！”

　　随着一声号令，满载着财富与囚徒的船队，缓缓驶离了港口，向着西方那庞大的帝国驶去。

　　李苏站在站台上，目送船队远去。

　　“走了。”

　　他转过身，对身后的宋应星说道：

　　“旧的垃圾清理干净了。”

　　“现在，该去收拾那个躲在山里的独眼龙（伊达政宗）了。”

　　“听说他在仙台搞了个‘锁国令’，不许用咱们的龙洋，也不许卖咱们羊毛？”

　　“是。”宋应星点头，“他还派人炸毁了咱们几处勘探队，杀了咱们几个工程师。”

　　“很好。”

　　李苏整理了一下衣领，眼中杀机毕露：

　　“既然他不肯通车，那咱们就去帮他……‘开开路’。”

　　“传令第一装甲旅！”

　　“向北进发！”

　　“目标——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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