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神位】

　　信息的内容很简短，只有四个字而已——“到处转转”。

　　倒符合季长生一贯的作风——这只龙总是不喜欢过多与他兽交流，或许是过于漫长的寿命让他丧失了一部分正常的情感？谁知道呢。

　　由于目前看来，这些“族民”是看不见离陌和君轻尘的，二兽的动作也就愈发大胆起来了。白虎微微躬下身子，在地面上抓起一把土。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熟悉的瞬发魔法，君轻尘已经见怪不怪了。看着那有些华丽的法阵，离陌眼角疯狂抽搐，在内心痛骂墨辰那个不长脑子的东西。

　　一个检测魔法弄这么亮是要干嘛？生怕别的兽看不见你开了魔法吗！？

　　而在魔法的光辉暗下去之后，离陌周身的气压似乎也变低了。他将掌中的土扔到地上，用水魔法清洗过爪子之后，道：“我们被扔回【过去】的剪影中了。”

　　“剪影？”

　　“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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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长生随着祭祀走入一顶帐篷中。看着其中熟悉而又陌生的物件，季长生的记忆似乎重新苏醒了一些。那些原本像是死水一般的记忆，现在重新荡起了涟漪。

　　当看见坐在床榻上的龙兽时，季长生只感觉死去已久的什么东西又涌动了起来，那种名为“情感”的东西在胸腔中蔓延，却被冰冷的意志所阻隔。

　　不过是幻象而已，有什么好激动的？

　　他如是想着。

　　“父亲。”季长生不自然的低下头，龙兽瞥了他一眼，道：“长生，过来。”

　　听见龙兽的呼喊，季长生的动作顿住了。片刻后，他重新迈开脚步，走到龙兽身侧俯下身子，半蹲在地上看着龙兽的眼睛。

　　“长大了啊。”

　　“族长……”

　　“祭司，你先出去吧。”

　　“我知道了。”

　　等到祭司佝偻的身形消失在房间中，龙兽才重新将视线放在了季长生身上。他皱着眉捏住季长生斗篷的一角，随后将那块布撕了下来。

　　原本墨绿色的布料迅速转变为苍白，季长生的瞳孔微缩，活了这么多年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无为】？你怎么会染上这东西？”

　　“长生不知。”

　　“看样子，我不在的这些年诞生过更强大的生灵，唤醒了祂？”

　　季长生想起了那只与神座失之交臂的黑狮，点了点头，说：“我不知道是否唤醒了祂，但……确实诞生了一只比你更强大的生灵。”

　　听到季长生的话，龙兽眼睛一亮，突然就来了兴趣，问：“有多强？什么种族？现在在哪？”

　　“他曾距离坐上神座仅有一步之遥，据说……是因为对于爱情的迷惘导致他自己走下了【序列】。他叫伊克莱恩，是一只黑狮，现任魔王。”

　　“一位接触到，甚至曾踏上过【序列】的魔王！？”

　　龙兽的声音都拔高了几度，一脸震惊地看着季长生。要知道，哪怕是他也仅仅只是触碰过【序列】，而他已是那个时代的最强者。

　　所谓【序列】，指的便是通向【神位】的路径。众生或多或少都会接触一次【序列】，也就是在他们刚刚出生之时，未经世之浊秽污染之前，那是大部分生灵唯一能接触到【序列】的机会。

　　而通过后天努力，得到【神明】的瞥视，同样能获得接触【序列】的机会，但一旦踏上【序列】，便是公然忤逆【神明】——一切妄图成神之生灵，都会受到【神明】的攻击。

　　而登上【序列】……意味着需要拥有弑神的资本。

　　一位强大到足以弑神的魔王……龙兽不敢想象，他究竟有多强？毕竟，登上【序列】不光需要弑神，还需要在弑神之后有余力登上通神长阶，甚至需要抵挡其余众神的威压。

　　所以，除去天地诞生之初自然孕育的【神明】，这方世界从未出现过通过【序列】登上神位的生灵。而他——伊克莱恩，居然为了追寻所谓的爱情放弃了坐上神座的机会？

　　神座象征着的，不光是力量，权力，更多的是天地的大道。如同空中曜日，坐上神座便意味着成为了天地的一部分，连攻击都会携带上【道韵】。

　　在这种情况下，他选择了放弃？哪怕仅差一步就可以坐稳神位，成为世间唯我独尊的至强者？

　　无法理解。

　　“不管如何，他的出现与【白灼】的复苏肯定有直接联系。”

　　“父亲。”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龙兽的沉思，他抬眼看向季长生，歪了歪头，似乎在表示不解。季长生明白自己父亲的行为，开口询问：“您位于过去，又为何要知晓【现在】？”

　　“你是不是忘了你父亲的身份了？”龙兽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我，季符华，可是天下第一的【追悼者】，【悼神】的赐福让我拥有足够的能力通过一段遗留下来的【剪影】使身处过去的我也能知晓未来之事。”

　　听到【悼神】二字，季长生明显眼神一暗。他们家族世代追奉的神明就是【悼神】，可到了他……【悼神】从未在他身上降下过视线，反而是神明……

　　感受到季长生气息的萎靡，季符华轻柔的拍着季长生的肩膀。他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离家太早，太多为兽处事还来不及教会他。

　　“作为￥ #v%·¨=ˉ，长生，你需要坚定自己的意志，=％＄＼＆＃会向你降下视线……”

　　季长生迷惑地抬头看向季符华，后者似乎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忽然，他愣住了，眉头皱了起来。

　　“【剪影】出问题了？长生，你带了别的生物进来？”

　　“嗯，是我拜托他们送我进来的。不过，为什么您会将这段【剪影】放在一个会阻拦远古遗族的遗迹里？”

　　“我原本将它存放在你的神海之中，你的灵魂在成长到合适程度时就会被拉进来……”

　　季符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他站起身来，冲到帐篷外，指着天上的那轮月亮破口大骂：“我***米哈伊尔你****你又动老子的【剪影】！”

　　而恰巧，君轻尘和离陌已经转悠到了这顶帐篷附近，被季符华的动静所吸引，在帐篷后悄悄探出头。

　　季长生一脸抱歉的看着二兽，季符华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存在，尴尬地咳嗽了几下，走到季长生身边，低声道：“把他们俩叫过来，我有事给你说。”

　　“知道了，父亲。”

　　他朝离陌和君轻尘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便跟着季符华进了帐篷。

　　离陌和君轻尘二兽紧随其后，但当季符华回眸与离陌对视之时，他顿时呆愣在原地。

　　“你是魔王？”

　　白虎疑惑地歪了头，指着季符华问季长生：“长生，这老登谁啊？怎么上来就说别人是魔王，懂不懂礼数啊？不对，你为什么能看见我？”

　　“他……是我父亲。”

　　“……真是没礼貌的娃子。”

　　季符华坐在了床榻上，重新看向离陌时，还是发觉了些许不同。比起他所认识的那位魔王，离陌的眼中带着的更多是冷漠与迷惘。

　　至于他身边的那只白狼……对于心理的掌控程度已经到了一个很高的程度了吧？（这里指利用离陌初入此世的不安所产生的吊桥效应）

　　君轻尘很不喜欢这种被审视的感觉，右眼中罕见的亮起了光芒，绿色的微风扰乱了季符华的探查。

　　这里终归只是一段【剪影】，任他季符华从前是一位【神赐者】又如何，他无法对身处现实的君轻尘产生太大的影响。

　　“你有信奉的神明吗？”

　　“蛤？”

　　“……你这朋友从哪来的，连六神都不知道？”季符华的脸色和吃了*一样难看，季长生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反而是身为“引路者”的君轻尘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

　　白狼的耳朵耷拉下来，将头放在离陌肩膀上，说：“六神，指的是六座神座上的神明，各自有各自的代号，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位……追随的神明恐怕就是【悼神】。”

　　离陌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说：“还是不明白。”他空出爪子摸了摸君轻尘的脑袋，白狼身后的尾巴又开始摆动了。

　　他有些舒服的闭上眼，说：“回头找个机会好好给你补习一下好了。”白狼舒服的抱住离陌的腰，几乎整只狼都挂在了白虎身上。

　　“有关于【序列】，你听说过吗？”

　　离陌正欲回答“不”，整只虎突然呆愣在原地，淡红色的眼睛中忽然露出了深深的迷茫，迷惑化作了情感的主基调，逐渐侵染着原本残存的理智。

　　季符华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继续引导着：“或者说，对于【神位】，你……了解多少？”

　　迷茫，不安，随后，是来自白虎低声而愤怒的质问：“我说，你是否有些过于自负了？”

　　他丝毫不在意季长生脸色的变化，一掌拍在季符华面前的桌子上，整张木头桌子顿时化作木屑崩碎开来，在这处【剪影】之中，可有着第二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存在。

　　那些木屑违反物理法则地悬在空中，从中隐约透露出一双闪烁着红光的瞳孔。季符华面色一沉，【剪影】中的一切都停了下来。

　　但下一刻，整个时间线猛然崩碎，化作异彩的碎片向下坠落，他震惊的看向离陌，只见他的右眼不知何时化作了紫色，正闪烁着无比耀眼的紫芒。

　　“我的人……你也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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