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哲石

　　玖烛被称作妖孽“不是没有原因的。

　　刚刚降临在这条时间线上，离陌便发现生命炼成——哪怕是记录在【欢宴】原稿里的，最本源的生命炼成——根本无法使用，连技能槽都变灰了。

　　但玖烛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几乎以自己的方式重现了生命炼成的根源——无限重生，无视死亡。

　　但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干了一件多么逆天的事情，就好像他的潜意识里就认为生命炼成本就是他的一部分。

　　“……行吧，跟着你们……也不赖。”

　　离陌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根本没得选，要么与君无夜和玖烛待在一起，要么就是在实力不完整的情况下溜走，然后在长时间的消耗中莫名其妙的死掉。

　　他能感觉到，哪怕是在【巴别塔】内死去，也是真的死了。虽然感知不到属于【离神】的气息，但曾屡次在死亡边缘游走的离陌却能感知到属于【亡魂诗】的气息——隔着一层不轻不重的膜。

　　这意味着【巴别塔】确实也处于【离神】所能容纳的【安眠】的范畴。

　　在这个诸神尚不完整的时代……死亡，才是常态。

　　他不由担心起君轻尘和瓦莱恩，但忽然又想到前者的赐福连【止戈】都无法封禁，他不想死神明级以下不可能杀死他，至于后者……

　　对于那只灵魂残缺的白狐来讲，死亡这个词已经从他的字典里剔除了。

　　在经历死亡，正式成为【冥途】的承负者后，瓦莱恩的职业已经不再只是拳师那么简单，反而带着某种令离陌都眼馋的特质——

　　他，有了继承【离神】衣钵的可能。

　　死亡，会为他加冕，直至升格。

　　“……结果弄来弄去，最容易死的反而是我？”离陌自嘲地笑着，跟上君无夜与玖烛的脚步，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下。

　　唯有一点独属于【织命】的鲜红，悄然攀附上那空中永不垂落的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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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歌……”

　　白狐赤脚走在土路之上，身后尸横遍野。于他而言，屠戮一群罪人，毫无心理负担。相反，越是有兽死在他的爪下，他的实力便会愈发强大。

　　【冥途】并非神明飞升后才诞生的产物，而是自【终末】创世起便存在，近似于【序列】的物件。

　　它的存在，是铭刻【死亡】的意义。

　　聆听着朝圣者们所歌咏的圣歌——哪怕连瓦莱恩也不知晓为何朝圣者会来这种鬼地方——他独行于此，却在空气中嗅见了熟悉的气息。

　　“……君狗？”

　　力量愈是回归，那些丢失的记忆便愈发朦胧模糊，他只能尽力遗忘，防止这所谓的“回忆”影响到前进的脚步。

　　他不明白这【巴别塔】的机制，但总有另一道与【离神】无二的声音在提醒着他：不要停下脚步，前往那个终点，见证███的诞生。

　　这点很耐兽寻味。

　　先是罹玦莫名其妙的失联，连季长生那个老东西也翻了车，再是【巴别塔】有意分散瓦莱恩，玖烛与君轻尘和离陌，最后是【离神】的暗示……

　　伊克莱恩，或者说【魔王】，究竟为何会回应一个很可能造成局势动荡的存在所发起的祈愿？

　　【贤者之石】决不能出现第二颗，这是由【欢宴】提出，【誓约】颁布的真理，身为其同僚的【魔王】又怎会不知晓？

　　其中定然有他们都不能想到的原因。

　　又或者说……“现在”的他们想不到。

　　【巴别塔】对灵魂残缺之兽的影响，小到可怜。

　　至少，瓦莱恩没有感受到任何身体上的不适，就连能力都没能被禁用多少，被ban掉的东西无非就是自己的领域，无法短暂构筑【冥途】的虚影，复现【死亡】的存在而已。

　　对一个拳师兼铁匠而言，哪怕只靠拳头也够应对大部分危险。

　　他循着君轻尘的气息找过去，却发现这里同样惨不忍睹。

　　月色难照的密林中，深邃的黑暗吞噬着一切，黑暗中传来野兽的嘶吼，与魔法狂轰滥炸的爆破，还不时可以听见金属碰撞之声。

　　显然，君轻尘也已经交战上了。

　　他不再犹豫，气息全开，瞬息跨越百米的距离，一头杀入黑暗之中，随后便听几声惨叫，两道白色的身影一起窜出密林。

　　白狼身上已经负伤，好在生命本源仍然可以迅速修复伤口，仅是几息之间便恢复了全盛状态。

　　“你怎么让那鬼东西打成这样？”

　　“那玩意是【原罪·暴怒】的产物，攻击力有多高？我是不怕受伤不假，但架不住那玩意攻击力高到可以一刀把我砍成两半啊！”

　　白狼吐槽着，同时迅速催动生命本源愈合着身上的伤口。

　　“……走不了了。”

　　瓦莱恩停下狂奔的脚步。

　　只见前方的道路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披着黑袍的身影。

　　他如血般猩红的虎瞳注视着瓦莱恩与君轻尘，不紧不慢地走着，却让瓦莱恩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这家伙，实力很强，甚至凌驾于他们之上。

　　“……汝因何而来。”

　　仅此一句，让瓦莱恩瞬间明白了那些朝圣者前来此地的原因——

　　这家伙，已经无限濒临于飞升，只差临门一脚，便能迈入在这个时代无数兽都想要踏足的领域，真正抵达神明之境。

　　他的情绪极其驳杂——贪婪，傲慢，懒惰，暴食……七罪，在他身上已经彰显出四罪，快要达到满溢之境。

　　可……他凭什么可以？

　　“我为什么要回答？”

　　瓦莱恩年轻时的刺头本性在此刻暴露无遗，恐怕对待陌生人的情况下十句话里凑不出来一句好话。

　　对方倒也不恼，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有任何情绪流露。他只是站在那里，从斗篷下伸出自己的爪子，朝瓦莱恩伸去。

　　“加入我们，██·███，让我们一起见证剧目的开场。”

　　消音声让瓦莱恩不适地皱着眉。他低声咒骂一句，在看到对方爪心中的物件时，眼睛睁大了几分，毛发也炸开不少。

　　一种难以言明的恐惧在空气中蔓延。

　　在虎兽人的爪子中，正悬浮着一颗赤色的，散发着微光的晶体——

　　【贤者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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