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除夕宫宴

　　对方脸上没有笑意，但眼神中似乎是从头到脚给秦洛什么定义，见秦洛扭过头来，她嘴角一抿，似笑非笑又把头转过去。

　　秦洛却也没能看出她这个表情中内含的深意。

　　片刻后，传来公公传唱声：“皇上皇后驾到！”

　　老皇帝与五十多岁的皇后相随从后门进了殿内，身后跟着萧稙和魏素云。

　　秦洛随着众人起身恭迎圣驾，老皇帝道：“好了，都坐吧，今日家宴，都不用太过拘礼。”

　　众人落了坐后，她默默等着老皇帝问自己话。

　　果然，不消片刻皇帝第一句话便是问秦洛：“秦洛，这么久朕才召见你，可有何不满？”

　　秦洛没想到皇帝会问得这么直接，她从容起身回话，

　　“臣媳向来受父亲教导，忠孝放在前，父皇既为臣媳君主，又为臣媳父，您何时召见臣媳都是臣媳妇的荣耀，怎会有任何怨言。”

　　这句话皇帝听了很是受用，身边皇后也连连点头，脸上的笑意恬淡温和。

　　她是先太子的母亲，听说曾经是个极美的女子，因为儿子的去世大病了一场，这几年除了后宫之事很少过问太多其他。

　　瞧着比同龄人苍老了许多。

　　皇帝又道：“好孩子，果然是定北侯的血脉。只是把你赐婚给那个兔崽子朕心里有些愧疚。

　　欸，不说他，今日朕叫你进宫全是看在你父亲的脸面上，换作是旁人，是断断不行的。坐吧坐吧。”

　　秦洛颔首坐下，眼锋轻抬间正看到此刻萧稙正从她身上收回的眼神，嘴角带着浅浅的弧度。

　　虽说是家宴，因为有秦洛，皇帝的话题有一半都是放在她的身上，聊的都是秦忠和其母薛长云为大楚立下的悍马功劳。

　　秦洛回答皇帝话的同时，也在留意着萧稙魏素云和熹微郡主。

　　果然在皇帝面前众人都如戏台子上的人，各个唱得一手好戏。

　　她竟是很难发现其中的微妙之处。

　　在宴席进行到一半，大殿中央开始八佾之舞，秦洛得空才有机会与熹微套近乎。

　　她拿起杯子堪堪转向熹微

　　对方显然也是在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秦洛刚转过来她的视线也随之偏了过来，见对方端着酒杯，便也拿起不紧不慢地向秦洛举杯示意了一下。

　　就在这时她的眼神突然从秦洛的身侧掠过，往后边拉长了视线，不用向后看，秦洛便知道是魏素云一定在看她。

　　接着便见她的眼神堪堪收回，也没再看秦洛，直接转正了身子，竟然没有喝那杯酒。

　　秦洛独自喝下杯中酒。

　　欲速则不达，秦洛也没过分讨好，便安安静静地欣赏面前的舞蹈。

　　放眼看去，对面的那些皇子皇叔们的视线也都从池中舞姬间隙中、时不时地落在她的身上。

　　不管他们个个都在心里琢磨什么事，她发现吴王和他的女儿熹微之间有意无意地交换着眼神。

　　这倒是让秦洛产生了怀疑，觉着这对父女之间看着并不是表面那么冷淡。

　　半个时辰的歌舞结束后，又饮几杯酒便到了戌时。

　　每年这个时候宫中都会准备盛大的焰火。

　　皇帝带着子侄兄弟等人去往宫宴殿前观看焰火。

　　秦洛与几个王妃以及熹微便就站在皇后和魏素云的身边。

　　烟花璀璨，蓦然把黑夜照亮，天空中的点点星火夹杂着几片零星的雪花。

　　星火下五颜六色锦衣华服的人们纷纷仰着头，欣赏着那耀眼的烟花，也谨防着惹火着身。

　　“凌王妃从小在北境长大，如今到了京城可还习惯？”问话的是皇后。

　　秦洛身边隔着太子妃和两个王妃，便主动往外面站了站，

　　“回母后的话，臣媳算是野生的孩子，去哪里都能习惯，何况在父皇和母后的膝下，感受着我大楚天地交泰、繁荣昌盛的盛况，心安神旷。”

　　皇后听后堪堪点头，笑容淡然，但眼睛里都是对秦洛的赞赏。

　　这句话也让观赏烟花的老皇帝听着欢喜，转过头来道：

　　“好孩子，你跟着那个兔崽子过着那样清简的日子，还能说心安神旷，也是难为你了。

　　不过，我大楚如今的河清海晏，离不开你爹和你娘这样的忠君之臣，只可惜他们走得太早了。”

　　“砰！”在前一个烟火没有灭之前，又一个烟花在天空中绽开。

　　明艳夺目的盛景永不熄灭。

　　秦洛抬头看了下那点点“滋滋”的火花飞溅，又收回目光道：“父亲母亲身为武将，若是在北京战场上被敌人杀死，那也算是死得其所。”

　　皇帝看着烟花颔首，手捋着一把已经花白的胡子，突然顿住，转过头看秦洛。

　　这时身边的萧稙也堪堪将脸转了过来，脸上的仁爱宽厚依旧，但是瞳孔深处却直逼着秦洛。

　　有心之人已经听出了秦洛这不显见的话里有话，无心之人便只觉着这凌王妃有些不太会说话。

　　定北侯可不就是与北境人交战中战死的么，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总不能看死的惨烈一些就瞎怀疑其死因吧？

　　在皇上面前说出这样的话，那是对皇上的断事有怀疑了？

　　心中怀疑的几人虽没有直接看秦洛，但望着烟花的眼睛都斜斜地扫了秦洛一眼。

　　秦洛见机行事的这句话，目的只是给老皇帝先下了一剂醒脑药，为着不久的将来的反击做铺垫。

　　她抬头望着那美丽的烟火，模样淡然，看起来刚刚的那句话并不刻意想表达什么。

　　然而却给多疑的皇帝留下那么一点点狐疑的种子。

　　皇帝没再说什么，眉心浅浅蹙起，抬头看烟花。

　　魏素云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秦洛这一行为，让她产生了怀疑。

　　她这是要怀疑她爹的死有蹊跷？

　　她回北境……难不成也是有什么目的？

　　明日卯时，皇帝和皇后还要受众人拜贺新年，亥时，皇后和皇帝先一步回后宫歇着。

　　太子夫妻与众人又回大殿中喝椒柏酒，夫妻之间并没有在表面上对秦洛有什么异样之处，因为京都城的人都知道，他夫妻二人是唯一关心凌王府的人，故他们一定不能失了这样的名声。

　　秦洛受到的都是如往常一样的关照。

　　她的心思便都放在了熹微的身上。

　　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节奏，又敬了对方两杯酒，虽然熹微没有多么热络，但是能看得出来，她也并不讨厌秦洛。

　　皇上离席后，众人也并不多待，一炷香的时间后也都在太子的令下散了家宴。

　　太子和魏素云先乘着皇驾离开。

　　秦洛先送吴王和熹微上车离开，离开时，熹微冲秦洛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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