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即将到来的战斗

　　冰冷的废弃控制室内，只有信息节点装置稳定而低沉的嗡鸣声在回荡。旋转的星图光点在巴特指尖流淌的暗银能量引导下，有规律地明灭着，似乎在进行着某种深奥的数据传输或解码。

　　露比已经蜷缩在角落一块相对干净的铁板上睡着了，小脸在幽蓝的光芒下显得格外恬静。伊莉丝背靠着锈蚀的墙壁，闭目养神，但精神依旧紧绷，金色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

　　巴特的工作似乎进行到了关键阶段，他全神贯注，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操作员，每一个细微的能量调整都带着绝对的精准。圣骸螺旋安静地悬挂在他身旁，如同沉睡。

　　然而，就在某一刻。

　　一阵极其突兀的、低沉的震颤，从圣骸螺旋的剑鞘位置传来。

　　这震颤并非之前那种规律的嗡鸣，也不是战斗时被激发的贪婪嗡响，而是一种……共鸣，一种仿佛被某种遥远而庞大的、污秽扭曲的存在所吸引、所撩拨的震颤。

　　震颤的幅度越来越大，频率越来越快，剑格处那衔尾蛇徽记不再是缓慢旋转，而是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拨动般，疯狂地、不规则地高速转动起来。

　　暗银色的金属剑鞘与内部的剑刃摩擦，发出细微却刺耳的“嗡嗡”声，在寂静的控制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巴特的动作瞬间停顿。

　　他死死锁定在身旁的圣骸螺旋上，那眼神不再是漠然，而是瞬间凝聚起一种冰冷的、如同发现异常参数的高度专注。

　　伊莉丝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动惊醒，金色的瞳孔骤然睁开，瞬间锁定了震颤的源头，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她从未见过圣骸螺旋出现这种状态，这柄贪婪而强大的魔剑，此刻像是一头嗅到了绝世珍馐却又被其庞大污秽所惊扰的凶兽，既兴奋又带着一丝本能的……躁动？！

　　“怎么回事？”伊莉丝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紧张，手指下意识地按在了刀柄上。她本能地以为是猩红守望的追兵终于找到了这里，但她的感知并未察觉到任何外来威胁靠近的迹象。

　　巴特没有立刻回答。他的右手离开了信息节点装置，覆盖在了剧烈震颤的圣骸螺旋剑柄之上。一股更加凝练、更加冰冷的暗银色能量从他掌心涌出，如同安抚，又如同强力的压制，试图平息魔剑的异动。

　　但效果甚微。

　　圣骸螺旋的震颤不仅没有停止，反而变得更加激烈，剑鞘甚至开始微微跳动，仿佛里面的东西正迫不及待地想要破鞘而出，那衔尾蛇徽记的旋转已经快到了极致，几乎连成一片模糊的银光，一股极其隐晦、却无比深邃的渴望与厌恶交织的情绪波动，如同冰冷的潮水，透过剑柄传递到巴特手上，进而弥漫在整个狭小的空间里！

　　“发生变化了。”巴特的声音低沉了许多，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一丝极其细微的被打扰的愠怒？他看向了圣骸螺旋对着的方向，也就是永夜之都核心区域的方向，猩红之眼尖塔。

　　他感知到了。

　　那不再仅仅是之前那种因为大规模生命抽取而产生的“背景噪音”干扰。

　　那是一种……被唤醒的、古老而污秽的、带着疯狂毁灭意志的庞大存在感，它如同一个在深海中缓缓上浮的、腐烂的巨鲸尸骸，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朽灵压和冰冷死意！这股力量是如此污秽、如此扭曲、如此…不合时宜。

　　它的苏醒，其本身散发出的混乱力场和灵魂层面的污染性“噪音”，对圣骸螺旋这种精密到极致的“造物”而言，就是一种巨大的、难以忍受的干扰，如同用砂纸摩擦最精密的钟表机芯。

　　更让巴特（或者说圣骸螺旋）感到“不悦”的是，这股污秽的力量，似乎还带着一种原始的、指向性的贪婪。

　　它并非无意识的混沌，而是在被强行引导着，其模糊而疯狂的意志，正穿透空间，如同污浊的触手，遥遥地、饥渴地探向他们所在的方向，探向圣骸螺旋本身，仿佛将它视为某种极致的“补品”或必须摧毁的“异物”。

　　圣骸螺旋的震颤，正是对这种污秽存在的强烈排斥与被觊觎的暴怒交织的体现，它在“看”着那个正在苏醒的东西，就像一位高贵的收藏家看到一只浑身沾满泥浆和蛆虫、企图爬上他珍贵藏品的巨大甲虫，恶心，且充满亵渎。

　　“他们…做了什么？”伊莉丝看着巴特凝重的姿态和圣骸螺旋反常的激烈反应，心脏沉到了谷底。她像巴特那样清晰地感知到远方的恐怖存在，但圣骸螺旋传递出的那种混杂着极度厌恶和躁动不安的情绪，已经足以让她明白，猩红守望的反击，绝不仅仅是派出更强的杀手那么简单，他们动用了某种…禁忌，唤醒了某种…不该存在的东西。

　　巴特的手依旧紧紧按在震颤的剑柄上，暗银的能量持续输出，强行压制着圣骸螺旋的躁动。

　　他暗银的瞳孔深处，冰冷的数据流仿佛在高速刷新，计算着那污秽存在的能量等级、苏醒进度，以及…对当前任务（读取信息节点）造成的干扰程度。

　　“愚蠢的行为，终会玩火自焚。”巴特的声音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一字一顿，充满了对猩红守望这种行为的、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烦。他讨厌计划被打乱，讨厌工作被干扰，尤其是被这种低效、污秽、如同腐烂垃圾堆里爬出来的东西所干扰。

　　他不再试图安抚圣骸螺旋，反而……松开了压制的手。

　　失去了压制的圣骸螺旋，瞬间爆发出更加狂暴的震颤，整个剑身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一道极其凝练、带着绝对切割意志的暗银色锋芒，如同活物般从剑鞘缝隙中迸射出来，瞬间在控制室布满灰尘的金属天花板上切开一道深不见底的、光滑如镜的细痕。

　　它不是在恐惧，而是在愤怒！在宣战！

　　巴特任由圣骸螺旋宣泄着它的“情绪”，反而转向那个还在稳定运行的信息节点装置。

　　“任务…优先级调整。”他的声音恢复了绝对的冷静，但其中蕴含的冰冷决心却让伊莉丝打了个寒颤，“清理…噪音源。”他伸手指了指猩红之眼尖塔的方向，动作精准得如同在标注地图上的一个污点。

　　“然后…”他的目光落回信息节点上，“继续还未完成的任务。”

　　他的意思再清楚不过：猩红守望唤醒的那个污秽存在（噪音源）已经严重干扰了他的工作（读取信息节点）。所以，他决定先一步去“清理”掉那个噪音源，然后再回来继续完成他的任务。

　　高效、直接、不容置疑。

　　圣骸螺旋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志，那狂暴的震颤瞬间收敛了许多，但剑身散发出的寒意和渴望却更加浓烈，它不再是无序的躁动，而是变成了一种冰冷的、蓄势待发的……狩猎前的兴奋。

　　露比被刚才那刺耳的剑鸣和骤然提升的寒意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茫然地看着脸色凝重的伊莉丝和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巴特，小脸上充满了不安。

　　伊莉丝深吸一口气，她知道，她没有选择，即使在这里干等着还不如去砍砍砍。现在巴特决定了方向，她们只能跟随。她拉起露比的小手，将她护在身后，又看向那个幽深的入口通道。

　　巴特不再看信息节点一眼。他迈开脚步，圣骸螺旋在他腰间发出低沉的、如同引擎预热般的嗡鸣，剑格处的衔尾蛇徽记缓缓旋转，锁定了永夜之都核心的方向。他率先走出了控制室，重新踏入那布满灰尘和冷凝水的巨大管道。

　　深渊的化身，被血族长老们愚蠢唤醒的远古噩梦所激怒。他不再被动等待，而是主动出击，带着他的魔剑，要去执行一次最高效的“噪音清理”。

　　一场远超处刑者级别的、足以撼动整个永夜之都根基的恐怖碰撞，随着圣骸螺旋的震颤，已经拉开了序幕。而他们脚下的废弃管道，仿佛成了通往最终战场的前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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