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一言醒世，群情激荡

　　修建厕所、洗澡堂？还要每天刷牙？许多士卒，尤其是来自穷苦人家或蛮族的，听得目瞪口呆，觉得这要求也太“讲究”了。

　　沙摩柯直接咧咧嘴：

　　“主公，俺们山里人，一辈子不刷牙也没事啊！”

　　“不想说你，光是口臭都能熏死人！”吴刚这句话没说出，怕沙摩柯以为自己嫌弃他，只是看向张仲景。

　　张仲景却是眼中精光连闪！他是医者，深知“病从口入”，营中士卒往往因卫生条件差而爆发瘟疫，非战斗减员严重。吴刚提出的“肥皂”、“刷牙”概念，虽闻所未闻，但细细想来，竟蕴含着极高的医理！

　　“主公真乃神人也！此二物若成，必能大幅减少疫病！”

　　他激动地应下：

　　“仲景必竭尽全力！”

　　·一些有见识的头目也逐渐明白过来，保持卫生能少生病，生病的人少了，战斗力自然就强了。

　　“最后，也是最紧迫的，武器装备。”

　　吴刚叹了口气，

　　“铁器难得，甲胄更是稀少。我已命人留意寻找制作‘藤甲’的材料，但藤甲工艺复杂，非一朝一夕可成。在此之前，后勤营要大规模制作‘竹甲’！虽防护力不及铁甲，但胜在材料易得，制作较快，总胜于无甲！”

　　“武器方面，铁质兵器优先配备给各级军官及精锐。其余士卒，暂时以硬木削制长枪、刀剑形状，用于日常训练，待日后有了铁料，再行更换！”

　　听到还是要用竹甲、木棍，不少渴望拥有真正刀甲的士卒难免有些失望。

　　但更多人理解这是现实所迫，有竹甲总比光着身子强，有木棍训练也比空手强。至少，主公在想办法解决，而且给出了明确的过渡方案。

　　会议结束，各项改革措施雷厉风行地推行下去。建制改革首先完成，旗帜、号令逐渐统一。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被抄写张贴，由各级军官反复宣讲。

　　后勤营热火朝天地开始修建厕所、澡堂。

　　张仲景带着人开始捣鼓吴刚所说的“肥皂”和“牙刷”。

　　军饷和一日三餐的制度，更是让全军士气为之大振。

　　每个人都有忙的，各司其职。

　　一个星期后，水寨的建制和各个连队的长官负责人确定都已调整完毕，秩序已然焕然一新。

　　虽然装备依旧简陋，但精神面貌已然不同。

　　这晚，水寨中央最大的空地上，没有篝火宴会，而是点燃了许多松明火把。所有没有执勤任务的士卒，以营连为单位，整齐地坐在地上。

　　吴刚要上他的第一堂“政治课”了。

　　吴刚站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上，看着台下黑压压、眼神各异的士兵们，开门见山，抛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愣住的问题：

　　“今晚，我们不练武，不操演，就来辩论一个问题——”

　　他声音清晰，传遍全场，

　　“是地主老爷养活了你们，还是你们……养活了地主老爷？！”

　　轰！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这个问题，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千层浪！

　　“当然是地主老爷养活了俺们！”

　　一个原本身为佃户的老兵下意识地喊道，

　　“没有地主老爷给地种，俺们早就饿死了！”

　　“放屁！”

　　另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猛地站起来，他曾经因为交不起租子，被地主打断了腿，他激动地挥舞着手臂，

　　“是俺们辛辛苦苦种地，流血流汗，粮食是俺们种出来的！地主老爷啥也不干，就收走一大半！是俺们养活了他们！”

　　“可是……没有地，你有力气也没处使啊……”

　　“地是老天爷的！凭什么就是他地主的？”

　　“他祖上积德，传下来的！”

　　“狗屁！那是抢来的！”

　　台下争论得面红耳赤，各种观点激烈碰撞。沙摩柯听得头晕，大声道：

　　“吵什么吵！在俺们山里，谁拳头大，猎物就是谁的！”

　　引得他第三营的蛮兵一阵哄笑和附和。

　　黄忠坐在前排，眉头微蹙，他低声对身旁的吴刚道：

　　“主公，如此言论，恐惑乱军心，激起士卒对富户豪强之怨，于日后管理不利啊。”

　　吴刚微微一笑，同样低声道：

　　“汉升勿忧。堵不如疏。有些东西，藏在心里是隐患，说出来，辩明白了，才能凝聚真正的力量。真理，越辩越明。”

　　他不再压制争论，而是让李严负责记录各方观点，并适时引导。

　　争论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这时，吴刚再次走到台前，双手虚压，场面渐渐安静下来。

　　“诸位，”

　　他环视众人，

　　“刚才的争论，我都听到了。有人说，地主给地，是恩情；有人说，你们流汗，是根本。那我们换个角度想——”

　　他声音沉稳，带着一种引导的力量：

　　“如果没有你们这些佃户、长工去耕种、除草、施肥、收割，地主的田里，能自己长出吃不完的粮食吗？”

　　众人沉默。

　　“如果没有工匠打造锄头、犁铧，你们空有力气，能种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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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没有妇人织布做衣，你们能穿着整齐吗？”

　　“如果没有像甘宁将军这样的好汉保护水寨，你们能安心在此听我讲话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士卒们陷入了沉思。

　　吴刚的声音逐渐高昂：

　　“地主有地，不假。但，让土地产生价值，让你们能活下去，让这世间万物运转起来的，是你们的劳动！是你们的手，你们的汗，你们的血！是千千万万个像你们一样的普通人！”

　　他指着台下每一个士兵：

　　“你们，才是这世界的根基！是你们，养活了地主，养活了官员，养活了这世上所有不事生产的人！而不是他们养活了你们！”

　　如同醍醐灌顶！

　　许多士卒瞪大了眼睛，仿佛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但内心深处，某种被压抑已久的东西被唤醒了！那个脸上带疤的汉子，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可是……主公，他们有权有势……”

　　有人怯生生地问。

　　“权势从何而来？”

　　吴刚厉声道，

　　“如果没有人替他们种地，他们吃什么？如果没有人替他们当兵，他们凭什么作威作福？他们的权势，建立在你们的顺从和付出之上！当千千万万个你们意识到自己的力量，不再甘心被奴役、被盘剥时，所谓的权势，不过是空中楼阁！”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下来，但更加坚定：

　　“我吴刚，不要你们做任何人的奴才！我要你们成为自己的主人，成为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我们要建立的，是一个让劳动者能吃饱穿暖，能获得尊严的世道！这条路很难，需要我们一起去拼，去杀出来！你们，愿意跟着我，去争一个这样的未来吗？”

　　“愿意！！”

　　“愿意！！”

　　“誓死追随主公！！”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如同惊雷，在夜空中炸响！这一刻，一种叫做“阶级觉悟”和“共同理想”的东西，开始在这些质朴的士卒心中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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