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血仇

　　“找死！”

　　李镇岳大怒，手中长剑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一股磅礴气势从他身上爆发，竟在周身形成肉眼可见的气旋。

　　五境之上！！

　　“不好！！”

　　山崖上的匪首见状大惊：“快放箭！别让他……”

　　话未说完，李镇岳已经如离弦之箭冲天而起。

　　剑气纵横间，三架弩车轰然炸裂，操作匪徒惨叫着坠崖。

　　“保护将军！”士兵们士气大振，纷纷举起长弓反击。

　　就在战况胶着时，山谷另一端突然传来整齐的马蹄声，如闷雷般滚滚而来。

　　一面绣着“洛水”二字的旗帜迎风招展，为首的正是身着青袍的沈明远。

　　他面容刚毅，目光如炬，声若洪钟：“李兄！沈某来迟了！”

　　不好！

　　山崖上的匪徒顿时阵脚大乱。

　　沈明远虽已不在军中，但其威名犹在，南境一带的山匪闻风丧胆。

　　李镇岳趁机率军冲杀，很快与沈明远的亲兵形成合围之势。

　　不到半个时辰，匪徒死的死逃的逃，山谷里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满地折断的兵器。

　　“沈兄！”李镇岳大步上前，铠甲上还滴着血，却重重拍了拍沈明远的肩膀，“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雷厉风行！”

　　沈明远朗声大笑，眼角泛起皱纹：“听闻李兄南下，我岂能坐视不理？”

　　他目光扫过伤痕累累的北境军民，脸色渐渐凝重，“青州太守竟敢如此…李兄放心，到了洛水城，我必保诸位周全！”

　　当夜，队伍在洛水城外的庄园安顿下来。

　　沈明远不仅准备了热腾腾的饭菜，还调来了城里最好的大夫。

　　许多百姓捧着饭碗泪流满面，有个小女孩甚至跪在地上，对着热气腾腾的米饭磕头。

　　李镇岳独自站在庭院里，卸去了染血的铠甲，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中衣。

　　月光勾勒出他越发消瘦的轮廓——这半个月的奔波，让他瘦了一大圈。

　　“将军。”青羽悄然出现，手中捧着个精致的食盒，“您该用膳了。”

　　李镇岳摇头：“先给伤员…”

　　“每个人都分到了双份。”青羽固执地递上食盒，“沈城主特意吩咐，这是为您准备的药膳。”

　　食盒里是熬得浓稠的鸡汤，飘着枸杞和当归的香气。

　　李镇岳这才想起，自己似乎很久没喝过热汤了。

　　他接过食盒，突然问道：“青羽，你说…这些百姓，能在这里安家吗？”

　　面具女子动作一顿。

　　她从未见过将军如此不确定的样子……这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男人，此刻竟显得有些脆弱。

　　“会的。”青羽轻声道，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柔和，“沈城主已经划出了土地，南境水土丰饶，他们一定能过得很好。”

　　李镇岳低头喝汤，热气模糊了他的面容。没人看见一滴泪水落进碗里，泛起细微的涟漪。

　　……

　　三日后，洛水城外新开垦的田地里，嫩绿的秧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李镇岳站在高台上，看着下方忙碌的百姓，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将军！”

　　一个老汉拉着小孙子跑来，手里捧着一把新摘的青菜，“这是城主大人赏赐给我们的，您也尝尝。”

　　李镇岳接过青菜，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嫩绿的叶片。

　　老汉的孙子仰着脸，奶声奶气地说：“将军爷爷，我长大了也要像您一样保护大家！”

　　“好孩子，你要记住，保护百姓的从来不是一个人，”他指着田地里劳作的众人，“而是千千万万颗团结的心。”

　　远处，沈明远和青羽并肩而立。

　　“李兄真是…”沈明远摇头感叹，眼中满是敬佩，“难怪北境百姓如此爱戴他。”

　　青羽望着阳光下将军挺拔的背影，轻声道：“因为他从未忘记，自己也是从百姓中走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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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时，李镇岳独自来到洛水城外的山坡上。

　　这里新立了一块青石墓碑，月光如水，洒在“萧远山之墓”几个大字上。

　　“萧前辈……”他低声呢喃，手指抚过冰冷的石碑，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位老人最后的温度。

　　十天前，青羽带回的消息如刀般刺进他的心脏……

　　离火城破，妖族屠城，萧远山战至最后一刻，最终与城中仅剩的老弱病残一同葬身妖腹。

　　那些不愿撤离的老人，那些誓死守卫家园的壮青……全都成了妖族的血食。

　　“您放心……”李镇岳将一壶烈酒洒在碑前，酒香在夜风中飘散，“这血仇，我李镇岳记下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清冷的香气，似莲非莲，带着几分幽远。

　　李镇岳警觉回头，只见月光下站着一位素衣女子。

　　她约莫二十出头，一袭白衣胜雪，在月光下仿佛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腰间悬着一柄青锋长剑，剑鞘上雕刻着精致的莲花纹路。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脸上戴着的半块银色面具……

　　面具遮住了她的右半边脸，露出的左半边脸美得惊心动魄。

　　面具上同样雕刻着莲花，在月光下流转着冷冽的光芒。

　　“李将军，多谢了。”女子开口，声音如清泉般冷冽。

　　“原来是青莲姑娘啊。”李镇岳轻轻抹了把眼。

　　青莲，是萧远山的义女，他们从离火城出发到现在，几乎没怎么碰面，更别说交谈了。

　　而对于她此刻出现在这，李镇岳是一点不意外。

　　青莲缓步上前，银色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寒光：“义父曾说……他的路已经走到尽头，但我的才刚刚开始。”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他说，要我活着，就得亲眼看着妖族血债血偿。”

　　萧远山直到到死……想得都是北境的安稳，从未想过自己是否能大仇得报。

　　青莲从袖中取出一枚古朴的玉佩，“这是他让我交给您的。他说…北境的血脉不能断，希望您能代他扞卫边境永久安定。”

　　李镇岳接过玉佩，只觉掌心一片冰凉。这枚玉佩他认得……是萧远山从不离身的信物，上面刻着“镇北”二字，是先帝亲赐。

　　“青莲姑娘…节哀。”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简单的两个字。

　　“我不需要安慰。”

　　青莲望向北方的天空，银色面具下的眼眸深不见底：“义父教我的第一课就是……眼泪洗不净血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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