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谷口对峙

　　野象谷入口处，气氛剑拔弩张。数十名身材高大、皮肤黝黑、脸上涂着诡异油彩的生番战士手持弯刀和长矛，如同铜墙铁壁般拦在路前。他们眼神凶狠，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和排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咕噜声。

　　地上散落着折断的箭矢和斑驳的血迹，几具穿着边军服饰和部落装束的尸体横陈在地，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爆发的惨烈冲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和硝烟味。

　　沈知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父亲沈巍就在谷中，这些边军尸体是否意味着他遭遇了不测？这些生番战士又为何如此敌视他们？

　　萧煜抬手，示意队伍停下。他目光冷峻地扫过拦路的生番战士，最后落在为首那名身材最为魁梧、脸上有一道狰狞疤痕、头插彩色羽毛的战士身上。

　　“本王乃大渝摄政王萧煜，前来调解部落冲突，并无恶意。让开！”萧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和不容置疑的气势，用的是字正腔圆的官话。

　　那疤脸头领显然听不懂官话，但能感受到萧煜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势。他非但没有退让，反而上前一步，用生硬的、带着浓重口音的官话单词吼道：“外…人！滚！不然…杀！”他手中的弯刀猛地指向地上那些边军尸体，意思不言而喻——擅入者，死！

　　他身后的生番战士们齐声发出怒吼，刀矛向前，杀气腾腾！

　　队伍中的边军士兵们立刻握紧了兵器，紧张地对峙。岩刚试图用土语沟通，但对方根本不予理会，只是不断重复着“滚出去”的单词。

　　局面僵持不下，冲突一触即发！

　　沈知意心急如焚。硬闯必然血流成河，而且他们此行的目的并非与当地部落开战。必须找到沟通的桥梁！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着这些生番战士。他们的装扮、图腾、以及那股彪悍的气息，都与她在卷宗中看到的某个名为“黑石部”的部落描述相似。黑石部是野象谷几个主要部落之一，以勇猛和排外着称。

　　她忽然注意到，在那疤脸头领的颈间，挂着一串用兽牙和某种黑色石头串成的项链，其中一颗石头上，似乎刻着一个极其模糊的、类似火焰的印记！

　　火焰印记？！这与烬族有关吗？还是巧合？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她上前一步，在萧煜略带诧异的目光和影七警惕的护卫下，对着那疤脸头领，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她没有拿武器，只是缓缓摊开手掌，然后集中精神，将一丝微弱却纯粹的、带着“烬族”特有气息的“守护”意蕴，混合着“兰心印”传递出的温热感，凝聚在掌心。

　　她没有试图制造幻象，只是单纯地释放出这股属于烬族血脉的、独特的精神气息。

　　那疤脸头领先是警惕地瞪着她，但当那股气息弥漫开来时，他凶狠的眼神猛地一滞，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他死死盯着沈知意的手掌，又看向她的脸，喉咙里的咕噜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的复杂情绪。

　　他身后那些躁动的战士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骚动渐渐平息下来，目光都聚焦在沈知意身上。

　　疤脸头领犹豫了一下，用土语快速地对身边一个看起来像是巫医的老者说了几句。那老者眯着浑浊的眼睛，仔细打量着沈知意，又嗅了嗅空气，然后对着头领郑重地点了点头。

　　疤脸头领再次看向沈知意，眼神已经完全不同。他收起了弯刀，对着沈知意，用生硬的官话，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你…圣火…气息？”

　　圣火气息！他果然感应到了！沈知意心中狂喜，知道自己赌对了！这些生番部落，至少黑石部，对烬族或者说“圣火”抱有某种程度的敬畏！

　　她缓缓点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我…与烬族有缘。我们来此，并非为了战争，而是为了寻找真相，平息冲突。”

　　她的话对方未必能完全听懂，但那份善意和与“圣火”相关的身份，显然起到了作用。

　　疤脸头领沉默了片刻，又和巫医低声商议了几句，然后对着沈知意和萧煜，侧身让开了一条通道，但依旧眼神警惕地盯着萧煜和他身后的军队，用土语夹杂着官话单词说道：“你…可以进。他们…外面…等！”

　　他只允许沈知意一人进入！而且要求萧煜和军队留在谷外！

　　这无疑是个极其危险的选择！谷内情况不明，敌友难分，沈知意孤身进入，无异于羊入虎口！

　　“不行！”萧煜立刻反对，语气斩钉截铁。

　　沈知意却抬手制止了他。她看着疤脸头领那双虽然凶悍却并非全然不讲道理的眼睛，又看了看谷内那片未知的土地，心中迅速权衡。

　　父亲下落不明，烬族祭坛和母亲族人的线索就在眼前，这是唯一能和平进入的机会。她有“兰心印”和初步掌握的符文之力傍身，并非全无自保之力。而且，她感觉得到，对方似乎对“圣火”气息有着某种忌惮或信仰，这或许是她的护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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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让我去吧。”沈知意转向萧煜，眼神坚定，“这是目前唯一能避免冲突、进入野象谷的方法。我会见机行事，若有危险，会想办法发出信号。”

　　萧煜眉头紧锁，死死盯着她，仿佛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良久，他才沉声道：“影七，你暗中跟随，务必护她周全！其他人，原地扎营，保持警戒！”

　　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沈知意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她知道，这已经是萧煜能给予的最大信任和支持。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迈步走向那条由生番战士让出的、通往野象谷深处的狭窄通道。疤脸头领和那名巫医一左一右跟在她身后，如同押送，又如同护卫。

　　踏入野象谷的瞬间，沈知意感觉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外面的杀伐之气被隔绝，谷内显得相对平静，但那种平静之下，却隐藏着更深的紧张。沿途可以看到被焚毁的茅屋，散落的兵器，以及部落民们充满戒备和恐惧的眼神。

　　疤脸头领和巫医带着她穿过一片片聚居地，朝着山谷深处走去。越往深处，地势越高，空气中的湿气似乎也带着某种奇异的能量波动。沈知意胸口的“兰心印”越来越烫，那种与远方共鸣的感觉也越发清晰。

　　终于，在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后，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巨大的、由黑色巨石垒砌而成的古老祭坛，出现在一座缓坡之上！祭坛饱经风霜，布满苔藓，但依旧能看出其宏伟的轮廓和上面雕刻的、与“兰心印”上相似的火焰与缠枝花纹！

　　烬族祭坛！果然存在！

　　而在祭坛下方，围坐着数十名黑石部的老弱妇孺，他们面带忧色，低声祈祷着。几名部落战士守卫在周围。

　　看到疤脸头领带着一个陌生的中原女子回来，众人都投来惊讶的目光。

　　巫医快步走到一位须发皆白、手持骨杖、显然是部落大祭司的老者面前，低声禀报着。大祭司那双深邃如同古井的眼睛立刻看向沈知意，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

　　沈知意坦然回望，同时暗暗凝聚精神，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大祭司缓缓起身，走到沈知意面前，用苍老而沙哑的声音，说出了让她心神剧震的话：

　　“携带圣火印记的姑娘…你来得太晚了…你的父亲，沈巍将军，已被黑蝎族的妖人，困在了…圣女峰下的迷雾林中，生死…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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