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最后的对峙

　　京城，西山。

　　那座，曾经门庭若市，如今，却冷清得，只剩下，落叶与寒风的四合院里。

　　祁同伟，独自一人，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厚重的朱红色大门。

　　院子里，很安静。

　　一个，头发花白，穿着一身半旧的唐装，正在，悠闲地，给一盆君子兰，浇水的老人，在听到脚步声后，缓缓地，转过了身。

　　他，就是，“钟表匠”。

　　姬胜德。

　　他，看着眼前这个，不请自来，却，又仿佛，是命中注定，一定会来的年轻人，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

　　甚至，还露出了一个，长辈，看到优秀晚辈时，那种，充满了欣赏的……和蔼笑容。

　　“你，来了。”

　　他的声音，很温和，像一个，普通的邻家爷爷。

　　“坐吧。”

　　他，指了指，院子里，那棵，巨大的槐树下，那套，早已准备好的石桌石凳。

　　桌上，还温着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

　　仿佛，他，不是在，等待一个，即将要，来审判自己的“敌人”。

　　而是在，等一个，前来，与自己，谈经论道的……忘年交。

　　祁同伟，也没有客气。

　　他，平静地，在老人的对面，坐了下来。

　　在，来这里之前，他，接到了，妻子钟小艾的电话。

　　电话里，钟小艾，没有问他，要去哪里，要去干什么。

　　她，只是，用，最温柔的声音，告诉他：

　　“家里，一切都好。”

　　“孩子们，都很想你。”

　　“早点，回来。”

　　这，就是，他，今天，坐在这里，进行这场，足以，颠覆整个国家信仰的“弑神”之战的……全部动力。

　　……

　　“尝尝吧。”姬胜德，亲自，为祁同伟，斟满了一杯茶，“今年的新茶，味道，还不错。”

　　祁同伟，端起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

　　“好茶。”

　　“可惜……”

　　他，放下茶杯，看着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看起来，比任何一个老干部，都更像“人民公仆”的老人，缓缓地说道：

　　“可惜，茶，是好茶。”

　　“但，泡茶的人，心……”

　　“已经，坏了。”

　　姬胜德闻言，笑了。

　　笑得，很坦然。

　　“哦？”

　　“何以见得？”

　　“一个，连，自己脚下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人民，都可以，当成，实现自己所谓‘理想’的试验品和牺牲品的人。”

　　祁同伟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他的心，难道，还没坏透吗？”

　　“呵呵呵呵……”姬胜德，再次，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充满了，一种，智者，对愚者的……怜悯。

　　“孩子，你，太年轻了。”

　　“你，看到的，只是，表象。”

　　“而我，看到的，是，未来。”

　　他，看着祁同伟，那双，本已是有些浑浊的眼睛里，突然，爆发出了一股，充满了“理想主义”和……一丝偏执的狂热光芒！

　　“我，承认，我，做的所有的一切。”

　　“‘教授’，是我的人。”

　　“‘辛迪加’，是我，引荐给赵立春的。”

　　“甚至，那个，‘死手’计划，也是我，最后的……底牌。”

　　他，承认得，是那么的，干脆利落。

　　仿佛，他，做的，不是，叛国。

　　而是在，进行一场，无比神圣的……革命！

　　“但，我，做的这一切，都不是为了我自己！”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一种，殉道者般的悲壮！

　　“我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个民族！”

　　“我是为了，把它，从一条，错误的、注定要，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上，给拉回来！”

　　“你，看看，你们，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

　　“你们，搞集权！搞个人崇拜！搞，国家资本主义！”

　　“你们，正在，一步一步地，走上，那个，曾经，庞大无比，最终，却轰然倒塌的红色帝国的老路！”

　　“而，我，要做的，就是，‘修正’它！”

　　“我，要，为这个国家，引入，真正的‘民主’和‘自由’！”

　　“我，要，让，市场，来决定一切！”

　　“我，要，将那些，臃肿的、低效的国有企业，都，彻底地，打碎！”

　　“我，要，让，我们这个民族，真正地，融入到，那个，由，更先进、更文明的西方世界，所主导的……全球化大家庭里去！”

　　“这，才是，我们这个国家，唯一正确的……出路！”

　　“为此，牺牲掉一部分人，付出一点代价，又，算得了什么？！”

　　他，看着祁同伟，眼神，灼灼。

　　“孩子，你，是个天才。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年轻人。”

　　“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加入我。”

　　“我们，一起，来，创造一个，真正，伟大的……”

　　“新世界！”

　　……

　　听完，他这番，充满了激情和煽动性的“信仰自白”。

　　祁同伟，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然后，问出了一个，最简单，也最致命的问题。

　　“说完了吗？”

　　“说完了，就该，轮到我了。”

　　他，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个，还沉浸在自己“救世主”幻想里的……可悲老人。

　　“姬老，我，承认，您，说的那些西方的理论，听起来，很美好。”

　　“但，您，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您，已经，太久，没有，真正地，用自己的脚，去，丈量一下，您，脚下的这片土地了。”

　　“您，也，太久，没有，真正地，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一看，您，口中那些，‘愚昧’的凡人，如今，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了。”

　　“您，去过，我们汉东，最偏远的岩台山区吗？”

　　“那里的百姓，以前，穷得，连饭都吃不饱。但，现在，他们，靠着政府的扶贫贷款，和，我们，新修建的高速公路，种药材，搞旅游，家家户户，都盖起了小洋楼！开上了小汽车！”

　　“您，去过，我们京海的强盛科创园吗？”

　　“那里的年轻人，正在，用他们的智慧和汗水，去，攻克，那些，被您所推崇的‘文明的西方世界’，卡了几十年脖子的……芯片技术！”

　　“您，去过，我们汉东，任何一个，普通的城市，普通的乡村吗？”

　　“那里的夜晚，灯火通明，国泰民安！老人，可以，安心地，跳着广场舞！孩子，可以，快乐地，在街上奔跑！”

　　“您，告诉我！”

　　祁同伟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地，劈在了姬胜德那，早已，脱离了现实的、脆弱的信仰之上！

　　“这，就是您口中，那条，‘错误的’、‘注定要，走向毁灭’的道路吗？！”

　　“如果，这就是‘错误’！”

　　“那我，祁同伟，就愿意，代表，这片土地上，所有的十四亿人民，将这个‘错误’……”

　　“一走到底！”

　　……

　　姬胜德，彻底地，呆住了。

　　他，被，祁同伟那，充满了，铁一般的事实和……浩然正气的质问，给驳得，体无完肤，哑口无言！

　　他，发现，自己，那套，从书本里，学来的、冰冷的“理论”。

　　在，眼前这个年轻人，那，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火热的“现实”面前。

　　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他，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他，输给了，这个，他，最看不起的……

　　时代。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惨然的笑容。

　　“呵呵……呵呵呵……”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了。

　　他，缓缓地，端起了，桌上那杯，早已，为自己，准备好的……

　　茶。

　　那，不是茶。

　　是，一杯，足以，在瞬间，就致人死命的……剧毒。

　　他，要用，自己的死亡。

　　来，启动，那个，足以，让整个国家，都为他陪葬的……

　　“死手”计划！

　　他，要，在最后，向这个，不肯“听从”他“修正”的世界，发起，最疯狂的……

　　报复！
　　http://www.hlys.cc/48957/404.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hlys.cc。翰龙中文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hly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