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献出灵魂

　　我们来到船舷边，我让鱼群唤来了之前救下的人鱼，她们很快浮出水面。

　　听完我们的请求，人鱼们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条黑色长发的人鱼开口道：“我们可以帮你们见到上帝，或许她能亲自解答你们的疑惑。”

　　听了她们的话，我看向站在一边的洛里安，他的脸白了一瞬。

　　我知道他猜到了，压低声音说：“都到这一步了，你应该能看出她们在撒谎，你被她们骗了！诅咒根本不可能被破除，就像三只小猪那个副本，最后只是难度降低，恶魔依然存在。”

　　人鱼们露出困惑的表情：“我们没有撒谎，我们的确能见到上帝。”

　　我毫不犹豫地拆穿她们：“顺序不对，应该是诅咒解除后，你们才能见到上帝，帮洛里安实现留下的愿望，你们之前的说辞可不是这样。”

　　另一条人鱼解释：“确实如此，但现在我们依然可以帮你们见到上帝，不过只能见到她的影子，无法目睹全貌，也无法许愿。”

　　“这倒是被你们圆上了。”我转向洛里安：“你还要坚持见上帝吗？”

　　洛里安闭上眼：“见吧，或许我的心愿实现不了了，但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至少对你来说是这样。”

　　我叹了口气，看向人鱼：“那就请你们帮我们把上帝请出来吧。”

　　人鱼们开始吟唱古老的歌谣，空灵的歌声在空中回荡。

　　随着歌声起伏，海面泛起白色的光芒，一道柔和的白光从深海升起，渐渐凝聚成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光芒太过纯粹，让人无法直视。

　　这就是上帝吗？眼睛都快闪瞎了。

　　我低下了头。

　　白光中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是谁在呼唤我？”

　　我重新抬起头，眯起眼：“是我们，我想问，如果我和洛里安各献出一半灵魂，自愿留在这里，能帮克雷孟特的国家破除诅咒吗？”

　　白光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可以，但灵魂本是一体，强行分割会带来极大的痛苦。”

　　没有人在乎付出多少痛苦，重要的是付出痛苦后，我们能得到什么？

　　洛里安追问：“这个国家的诅咒真的能在有人自愿献出灵魂后解除吗？”

　　“当然。”

　　“如果诅咒解除，我留在这里，能找到我的家人吗？”

　　“当然，如果你愿意帮我拯救更多堕落的灵魂，我会让你与家人重逢。”

　　好浓的恶魔味。

　　洛里安退后一步：“那好吧，我们献出自己的一半灵魂。”

　　我有些不解，这白光明显说的是假话，但洛里安为什么还要献出自己一半的灵魂？

　　看着洛里安不容置疑的眼神，我还是决定相信他。

　　就在我同意献出自己的一半灵魂后，那道白光骤然扭曲变形，刺目的光芒中伸出无数黑色触须。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有无数把利刃在切割我的灵魂。

　　黑色触须深深扎进我的胸口，一种难以形容的撕裂感让我几乎昏厥。

　　我感到某种重要的东西正被强行从体内剥离，视野开始模糊，一定是恶魔！

　　【恭喜您通关“海的女儿”副本，达成S级结局】

　　【S级通关结局】

　　你成功帮助克雷孟特王子解除了王国的诅咒，选择独自踏上归途，人鱼族重获自由，海岸线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海的女儿们回来了，并有了一个新的传说，她的名字就叫乌苏拉，是新的人鱼王，尽管她变成了泡沫，但却活在了所有人心中。

　　【通关奖励】

　　纯净的灵魂 （当你在其他副本中死亡后，此灵魂会让你获得新生，并直接通关该副本，从此以后，你多了一条命）

　　此奖励独一无二，因此此次通关没有金币奖励。

　　您成为该副本第1位S级通关者，获得专属称号“人鱼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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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人称视角）

　　程十安通关后不久，甲板上的婚礼准备已就绪。

　　林秋她们也准备好了，走个过场就能通关了，但这时却发现程十安不见了。

　　她们去问克雷孟特，克雷孟特只是说：“她心甘情愿地留下了一个灵魂。”

　　苏琪不信：“这不可能！程十安怎么会为你们牺牲？”

　　“她不是为了我们，是为了她自己，她留下了一半的灵魂，不过那本就是属于她的东西，已经还给她了。”

　　林秋她们不明白。

　　但是克雷孟特不想再说了：“好了，婚礼马上就开始了，婚礼结束后，属于你们的故事就结束了。”

　　他当时看着程十安她们离开的背影，在想如果最后她们失败了，也没关系，诅咒虽然还在，但是洛亚和他们的契约已经解了，海里还有人鱼，一时半会不会再有灵魂献祭。

　　就算海里的人鱼死后，有新的人鱼诞生，只要他们不捕捞人鱼，不为恶魔献上灵魂，把主动权掌握在手里，就有了和恶魔谈判的筹码。

　　他一开始是这样想的，但好在程十安她们成功了，克雷孟特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马上就能报仇了，但他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在仪式开始前，苏琪抱着林秋哭得稀里哗啦，林秋想留下，但是苏琪不让，这本来就是她的选择，如果没有林秋，她早在第一个副本就没了，现在她不想在做林秋的累赘。

　　最终，女镇民凭着与男镇民的联姻达成A级通关，沈辞和米德加的人则强忍着恶心，吞下了克雷孟特提前准备的人鱼肉延长寿命，也通关了。

　　看着同伴们一个个在光芒中消失，苏琪终于意识到自己成了唯一被留下的人。

　　她泪眼婆娑地转身，却被克雷孟特面无表情的脸吓得后退一步。

　　她想起自己现在这个身体的身份，害怕地问：“你……你反悔了？要把我交给洛亚的子民？”

　　克雷孟特摇摇头：“不，我们国家的诅咒解除了，但恶魔还需要新鲜的灵魂，现在，轮到洛亚的王国了。”

　　见苏琪一脸茫然，他继续解释：“洛亚的心脏还没找到，只有将心脏重新放回她的身体，她才能获得真正的重生，但与此同时，你这副身体也绝不能出事，一旦你死了，洛亚的心脏就会寻找新的宿主，所以，你不能回去，必须永远留在我的国家，就像我承诺过的，我会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苏琪隐隐感觉不对劲：“你打算怎么保护我？”

　　克雷孟特：“你会好好地活着，我会把你藏在一个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地方，除了我，谁都找不到你。”

　　苏琪脸白了，她后悔了，当初她应该回去的，就像程十安说的，只要死一次就再也不会感受到痛苦了。

　　克雷孟特让水手把苏琪带下去以后，独自一人站在甲板上。

　　“你打算怎么设计接下来的游戏规则呢？”

　　恶魔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克雷孟特把自己早就想好的游戏规则说了出来：“洛亚不是喜欢钻石吗？不是喜欢永生吗？那就让她的子民双手触碰到的一切都变成黄金，流出的每滴眼泪都化作钻石，只有当人在那个国家流出真心喜悦的属于人类的泪水，诅咒才能破除！而那些变成黄金的人，将永远保持清醒，感受着被禁锢的痛苦。”

　　恶魔摸着下巴道：“这个还行吧，但你不能让这个副本没有破解的办法，无解的副本可就没意思了。”

　　克雷孟特冷冷道：“当然有，S级的通关方法是，只要有人剥开同伴的心吃下去，留下开心的眼泪就算他们赢，但我指的同伴是彼此间拥有真心的，至于那些子民平时怎么生活，他们可以剥下其他人的皮囊，做成手套戴上，就能暂时过上正常的生活。”

　　恶魔饶有兴味地说：“那我很期待下一位打破诅咒的镇民会是谁。”

　　在恶魔离开前，克雷孟特又问了一句：“为什么程十安取出洛亚心脏的时候，你要出来提醒苏琪，你不应该插手我和洛亚之间的事。”

　　恶魔脸上的笑收敛了一些：“不，我亲爱的王子，你搞清楚一件事，我是恶魔，随心所欲才是我的本性。”

　　“洛亚奉献的灵魂更合我胃口，至于你设计的游戏，除了S级的灵魂，我大概能想象到其余灵魂的滋味了，虽然我答应与你做交易，但这不意味着你有资格质问我，别忘了，你已经是我的食物了。”

　　恶魔的身影渐渐消失后，克雷孟特依旧站在甲板上，看着蓝色的大海，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水手来请他。

　　“王子，诅咒终于解除了，今晚我们想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庆祝大家获得真正的解脱，这一次死亡后，我们终于可以安息，再也不会从永恒的轮回中醒来了。”

　　克雷孟特转过身，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好，你们去准备吧，我马上就来。”

　　望着水手欢快离去的背影，他眼底的笑意渐渐沉淀。与恶魔的契约还有最后一条，他的子民们之后的每次死亡都会失去所有记忆获得新生，而作为交换，他将独自背负所有人痛苦的记忆继续活下去。

　　十年，百年，千年……直到他的灵魂再也承受不住这份重量，彻底破碎的那一天。

　　恶魔说，那样的灵魂一定会很美味。

　　远处海面上，人鱼的鱼尾在日光下划出漂亮的弧线。

　　克雷孟特忽然想起困扰了他很久的问题。

　　这世上，真的存在上帝吗？

　　如果上帝真的存在，他想自己一定会恨她。

　　这种恨意与对洛亚的憎恶不同，与对恶魔的仇视也不同，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怨恨。

　　恨她的沉默，恨她的缺席，恨她明明拥有拯救众生的力量，却始终冷眼旁观这片土地上演的无数悲剧。

　　或许正因如此，这份恨意才会如此深沉，比恨洛亚更甚，比恨恶魔更烈。

　　想到这里，克雷孟特轻轻闭上双眼。

　　既然如此，上帝还是活在传说里吧，永远都不要出现，不管向她祈愿的是谁，永远不要出现在她的信徒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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