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远方的信号

　　小小的屏障之内，时间仿佛也陷入了某种粘稠的停滞。

　　“我”全力维持着体内那脆弱的平衡，同时缓慢地汲取着周围稀薄的、相对温和的法则能量，试图修复残破的躯壳和受创的灵魂。这个过程如同用漏勺打水，收效甚微，但总好过坐以待毙。

　　嫣然蜷缩在屏障中心，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意念层面的）平稳了许多。她不再强行催动那异变的“财富之眼”，只是偶尔会睁开眼，警惕地扫视屏障之外永恒的混乱，确认那片“背风处”的稳定性是否依旧。

　　暂时安全了。

　　但这种安全，更像是一种被诅咒的宁静。我们被困在了这里，前无去路，后无归途，如同被困在琥珀中的虫子，虽然暂时免于被碾碎，却也失去了自由，只能在静止中等待未知的终结。

　　清霜的冰棺依旧在遥远的乱流中沉寂，雪儿的传承光茧散发着恒定而温和的光芒，却无法唤醒。古神的残念如同阴影中的毒蛇，不知何时会再次发动袭击。

　　绝望的情绪，如同缓慢上涨的潮水，无声地侵蚀着这方寸之地。

　　“……我们不能一直等下去。”嫣然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静，“必须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者……找到唤醒清霜姐和雪儿的方法。”

　　“我知道。” “我”回应道，声音沙哑，“但我体内的力量……维持这个屏障和自身平衡已是极限，强行冲击清霜的寂灭领域或者雪儿的传承光茧，后果难料。”

　　而且，烛龙意识虽然暂时蛰伏，但“我”能感觉到，它对雪儿那完整的言灵传承，以及“我”体内那尚未炼化的旧神本源的贪婪，从未消失。任何大的动作，都可能打破这危险的平衡，引发内部新的风暴。

　　似乎感知到“我”意念中对力量的渴望与无奈，烛龙意识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

　　…力量…并非只有吞噬一途…

　　若能彻底炼化你体内那旧神本源，以其“秩序”真谛为引，未必不能像钥匙般， gently 触动那冰封的女娃…

　　或者…引导那言灵女娃的力量…

　　“炼化？说得轻巧！” “我”在意识中反驳，“这东西像块滚烫的石头卡在喉咙，不想办法把它弄出去就不错了！”

　　…愚昧…

　　它蕴含的，是构成世界基石的法则碎片…岂是寻常能量可比？

　　若非你太过弱小，心神杂乱，早已……

　　它的讥讽戛然而止。

　　几乎同时，蜷缩着的嫣然猛地睁大了眼睛，周身体表那些原本内敛的“可能性”星尘，如同受到某种强烈的刺激般，不受控制地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啊！”她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双手抱住头部，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有海量的信息瞬间涌入她的脑海！

　　“嫣然！” “我”心头一紧，立刻中断调息，移动到她的身边，“怎么了？！”

　　“……线……好多线……乱了……不……有一条……很特别……”嫣然断断续续地说着，表情痛苦而困惑，她周身的星尘疯狂闪烁，勾勒出无数混乱、扭曲、转瞬即逝的画面碎片。

　　但在这片混沌之中，有一条极其纤细、却异常“明亮”的“可能性”之线，顽强地穿透了重重混乱，清晰地连接向屏障之外，没入那无尽的法则乱流深处！这条线的另一端，散发着一种……熟悉的、带着焦急与决绝的波动！

　　“是……是阿紫！”嫣然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我感觉到阿紫了！她在……在呼唤？不……是警告！或者是……求救？”

　　唐紫尘？她在云顶天宫！她怎么可能将信号传递到这连时空都失去意义的法则乱流中来？！

　　……有意思…

　　烛龙意识带着一丝玩味响起。

　　隔着无尽虚空与混乱法则…还能传递如此清晰的意念波动…

　　要么是那边发生了足以扰动多元宇宙基本规则的剧变…

　　要么…就是那个用毒的小女娃，做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我”的心沉了下去。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意味着外界出了大事！云顶天宫可能正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能确定方位吗？或者……她在说什么？” “我”急切地问嫣然。

　　嫣然努力集中精神，试图解读那条独特的“可能性”之线传递来的信息。她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白。

　　“……很模糊……断断续续……”她艰难地说道，“……‘守不住了’……‘门’……‘他们在吞噬’……‘快回来’……或者……‘别回来’？……‘危险’……‘钥匙’……”

　　信息支离破碎，充满了矛盾与急切，但核心意思很明显——云顶天宫危在旦夕！阿紫和米君君他们可能正在苦苦支撑，甚至可能已经……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我”的全身。

　　本以为归墟崩溃，古神被重创，至少能换来外界的短暂安宁。没想到，更大的危机早已在外界酝酿，甚至可能已经爆发！

　　我们在这里挣扎求存，而“家”却可能正在被摧毁？

　　“……我们必须回去！”嫣然看向“我”，凤眸中充满了决绝，尽管她自己依旧虚弱不堪。

　　回去？谈何容易！

　　且不说“我”现在这状态，连维持这个屏障都勉强，根本无法进行远距离的、目标明确的穿梭。就算能回去，面对能让阿紫发出如此绝望信号的危机，我们这点力量，又能做什么？

　　内部隐患重重，同伴沉睡未醒，外界家园告急……

　　压力如同山岳般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几乎要让“我”这刚刚稳固一丝的意识再次崩溃。

　　……危机…亦是转机…

　　烛龙意识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少了几分讥讽，多了几分冰冷的算计。

　　那个用毒的小女娃提到的“门”和“钥匙”…或许…与离开这片绝地有关…

　　而且…外界的混乱，或许能掩盖某些…动静…

　　“你什么意思？” “我”警惕地问道。

　　…是时候…做出抉择了…

　　烛龙意识的意念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来。

　　是继续龟缩于此，眼睁睁看着你在意的一切被毁灭…

　　还是…冒险一搏，借助外界剧变的“掩护”，尝试炼化你体内的旧神本源，获取足够的力量…

　　然后…撕开这乱流，杀回去！

　　它的提议充满了诱惑，也充满了致命的危险。炼化旧神本源，无异于玩火自焚，成功率微乎其微。但……这似乎是目前唯一可能破局的方法。

　　“我”看着嫣然那焦急而坚定的眼神，想起阿紫那模糊却绝望的求救，想起清霜和雪儿沉睡的面容……

　　还有选择吗？

　　“我”缓缓抬起头，看向屏障之外那毁灭性的混沌，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所取代。

　　“告诉我……该怎么炼化那鬼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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