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云海现诡舟

　　萨仁带回的西方扰动加剧的消息，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让刚刚因西域大胜而稍显松弛的大胤朝堂，再度绷紧了神经。程烈的旨意以最高效率传达下去，整个帝国，尤其是西域方向的战争机器，开始加速运转。

　　天工院在墨衡的亲自督领下，几乎是不眠不休，将大量资源与人力倾斜向西域。一座座铭刻着复杂符文、勾连地脉与国运的阵基，如同雨后春笋般，在西域边境的关键节点上拔地而起，试图以最快的速度，构建起“万里山河社稷图”在西域方向的初步框架。

　　程烈坐镇帝都，心神却通过冥冥中的国运联系，密切关注着西域的每一丝变化。煌寂帝剑悬浮于他身侧，剑身之上暗金龙纹与赤红炎光交替流转，对那来自西方的不明扰动，表现出一种跃跃欲试的敌意与吞噬的渴望。

　　七日之后，深夜。

　　西域，赤水源都护府改建的临时指挥中枢内，灯火通明。巨大的水镜术法阵前，林远、刚刚返回坐镇的萨仁、墨衡（通过远程通讯法阵投影）、以及数名云翼城派驻在此的风灵阵法师，皆神色凝重地盯着水镜中呈现的景象。

　　那是通过布置在最西端葱岭之上的“窥天镜阵”，结合云翼城高空观测站传回信息，共同构建出的西方云海实时图景。

　　只见那原本只是略显浑浊、能量紊乱的云海深处，此刻正发生着惊人的变化！无尽的云气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搅动，形成一个覆盖了不知多少万里的巨大漩涡！漩涡中心，并非黑暗，而是一种令人不安的、仿佛掺杂了铁锈与污血的暗沉色泽！道道扭曲的、如同血管般的能量脉络在漩涡中隐现，散发出混乱、死寂、却又带着某种冰冷秩序的诡异气息！

　　更让众人心头沉重的是，在那巨大的暗沉漩涡边缘，正有数个黑点，如同挣脱巢穴的毒蜂，缓缓驶出！

　　随着镜阵不断调整焦距，黑点的细节逐渐清晰。

　　那并非生物，而是一艘艘……造型奇诡的舟船！

　　通体呈现出一种黯淡的金属质感，仿佛历经了无数岁月的锈蚀，船身之上看不到任何风帆或传统的动力装置，反而布满了扭曲的、如同活物触须般的怪异结构，以及无数闪烁着幽绿或惨白光芒的、如同眼睛般的符文。这些舟船大小不一，小的仅有数丈，大的却堪比山岳，它们以一种违背常理的、寂静无声的方式，在狂暴的云海漩涡中稳定穿行，朝着东方，朝着大胤西域的方向，不疾不徐地驶来！

　　“这是……什么鬼东西？”林远倒吸一口凉气，他身经百战，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令人脊背发寒的造物。那舟船上散发出的气息，与影界的阴冷邪恶不同，更像是一种……冰冷的、毫无生机的死寂与混乱的结合体。

　　萨仁冰蓝色的眼眸中满是凝重：“绝非善类。其气息与影界迥异，更非我所知的任何种族或文明。风眠长老传讯说，云翼城古籍中亦无此类记载，仿佛……是凭空出现。”

　　墨衡的投影指着水镜中一艘较大舟船船首的一个奇特徽记——那是一个由无数扭曲线条构成的、仿佛在不断蠕动变化的混沌图案，沉声道：“陛下，诸位，重点在于这些舟船的材质与能量反应。根据镜阵反馈，其船体材质非金非木，对灵识有极强的隔绝与侵蚀效果，且能吸收、转化周遭混乱的云海能量作为动力。其能量核心……充满了毁灭与掠夺的属性，与炎狱魔蜥的暴戾、蚀风的阴毒皆不相同，是一种……更为纯粹的，为了毁灭而存在的力量！”

　　“纯粹的毁灭？”远在帝都御书房的程烈，通过法阵听到了墨衡的分析，眼神骤然锐利。他身侧的煌寂帝剑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剑格处的混沌漩涡旋转加速，对那“纯粹的毁灭”力量，流露出了强烈的敌意与……一丝难以言喻的“食欲”。

　　“能否判断其意图？以及……实力层次？”程烈的声音透过法阵传来，冷静依旧。

　　墨衡苦笑摇头：“回陛下，对方似乎有极强的信息屏蔽能力，无法探测其内部生命反应。至于实力……仅从能量层级判断，任何一艘大型舟船，其核心能量反应都不弱于……筑基后期！而那种山岳般的巨舟，恐怕……已达金丹门槛！”

　　金丹门槛！

　　众人心头皆是一沉！西域刚刚经历与炎狱魔蜥的死战，程烈虽突破，但对方若有多名堪比金丹的存在，再加上那数量不明的诡异舟船，形势依旧严峻！

　　“它们速度如何？预计何时抵达边境？”程烈再问。

　　“速度……不快，但极其稳定，无视云海乱流。照此速度，最多十日，其先锋便将抵达葱岭之外！”林远沉声禀报。

　　十日！

　　留给大胤的时间不多了！

　　“朕知道了。”程烈的回应简短而有力，“按既定方案准备。朕，会亲自去会会这些‘客人’。”

　　通讯中断。

　　御书房内，程烈缓缓站起身，周身气息与煌寂帝剑彻底融为一体，一股凌厉无匹的剑意直冲穹顶！

　　“纯粹的毁灭？来自未知之域？”他低声自语，指尖拂过冰凉的剑锋，“正好，朕这新铸的帝剑，尚未饮够强者之血。便用尔等之骸骨，来磨砺朕之锋芒，印证朕之大道！”

　　他心念一动，不再耽搁。

　　“赵干！”

　　“臣在！”赵干的身影无声无息出现。

　　“朕将亲赴西域前沿。帝都之事，由政事堂与太子共决，遇不决者，可传讯于朕。令北庭、东瀛，提高至最高戒备，启动应急预案。”

　　“臣，领旨！”

　　安排妥当，程烈一步踏出御书房，身形已至万丈高空。煌寂帝剑化作三丈巨剑，承载其主，发出一声响彻九霄的剑啸，化作一道撕裂夜空的混沌流光，其速之快，远超寻常遁光，径直投向西方！

　　这一次，他不再隐藏行踪，那煌煌帝威与凌厉剑意，如同黑夜中最耀眼的火炬，宣告着大胤人皇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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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程烈便已跨越万里之遥，抵达西域葱岭前线。

　　他的到来，让前线略显焦灼压抑的气氛为之一振！所有将士，无论是大胤边军还是云翼城风鸾卫，看到那道立于煌寂帝剑之上、如同神只临凡的身影，心中都涌起了无限的信心与战意！

　　“参见陛下（人皇陛下）！”山呼海啸般的拜见声，响彻葱岭。

　　程烈微微颔首，目光便投向了西方那已然能用肉眼隐约看到轮廓的、如同污血渲染般的巨大云海漩涡，以及漩涡边缘那些如同跗骨之蛆般的诡秘舟船。

　　距离拉近，更能感受到那股冰冷、死寂、充满毁灭欲望的气息，如同实质的阴风，吹拂在每个人的心头。

　　萨仁迎上前来，冰蓝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担忧：“陛下，您看。”

　　程烈抬手，示意无需多言。他闭上双眼，神识如同无形的巨网，小心翼翼地向前延伸，试图更清晰地感知那些舟船的细节。

　　然而，他的神识在靠近舟船百里范围时，便遇到了强大的阻碍！一股混乱而冰冷的力场，如同扭曲的屏障，不仅隔绝探测，更在不断地侵蚀、污染他的神识！若非他神识坚韧远超同阶，且有皇道龙气与国运护持，恐怕第一时间便会受创！

　　“果然有些门道。”程烈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冷芒。仅凭这神识屏蔽与侵蚀力场，这些诡异舟船就绝非易与之辈。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那云海漩涡之中，一艘约百丈长短、通体覆盖着扭曲触须、船首闪烁着三只幽绿“眼睛”的中型舟船，似乎察觉到了程烈那强横神识的试探，猛地加速，脱离了船队，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葱岭方向疾冲而来！其速度瞬间暴涨，远超之前观测！

　　同时，那三只幽绿的眼睛骤然亮起刺目的光芒，三道粗大的、蕴含着混乱与死寂能量的惨绿色光柱，撕裂云海，如同三条毒蛇，带着湮灭一切生机的恐怖气息，直接轰向程烈所在的葱岭主峰！

　　攻击来得极其突然且狠辣！光柱所过之处，云气消散，空间都泛起涟漪，威力绝对达到了筑基后期的巅峰水准！

　　“保护陛下！”林远惊怒交加，厉声喝道。周围阵法瞬间亮起，军阵煞气凝聚！

　　然而，程烈的动作比他们更快！

　　他甚至没有从煌寂帝剑上下来，只是并指如剑，朝着那三道袭来的惨绿光柱，凌空一划！

　　“寂。”

　　一道细微的混沌色剑痕，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空中，横亘在光柱之前。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能量肆虐的爆炸。

　　那三道足以轰平山岳的惨绿光柱，在触及那道混沌剑痕的瞬间，就如同投入烈焰的冰雪，亦或是被无形巨口吞噬的幻影，从头至尾，无声无息地……湮灭、消失！

　　仿佛从未存在过！

　　整个葱岭前线，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包括那艘发动攻击的诡异舟船，其船首的三只幽绿眼睛，光芒都明显闪烁、黯淡了一下，似乎系统都出现了瞬间的紊乱。

　　程烈缓缓收回手指，目光冰冷地望向那艘孤军深入的舟船，如同在看一个死物。

　　“试探？”

　　“朕，便让你们知道，何为……帝威不可犯！”

　　他心念一动，脚下煌寂帝剑发出一声震天龙吟般的剑啸！剑身之上，暗金龙纹与赤红炎光大盛，那剑格处的混沌漩涡疯狂旋转！

　　下一刻，煌寂帝剑载着程烈，化作一道洞穿虚空的混沌雷霆，主动迎向了那艘百丈诡舟！

　　首战，即决战！

　　人皇帝烈，要以这不知名的入侵者之血，为他的煌寂帝剑，举行一场盛大的……开锋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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