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京城易主

　　那扇饱经风霜的宣武门，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缓缓向内裂开一道缝隙。

　　起初只是一线天光，随即，缝隙越来越大。

　　城内混乱的厮杀声、哭喊声，混杂着血腥与尘土的气息，如同一头被囚禁已久的凶兽，扑面而来。

　　缝隙之外，是死一般的寂静。

　　郑成功按着刀柄，站在队列的最前方，黑色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没有立刻下令冲锋，只是冷冷地看着那道越来越宽的城门。

　　当城门洞开，足以容纳四骑并行时，他才猛地抽出佩刀，向前一指。

　　“海军陆战队，第一、第二营，呈战斗队形，入城！”

　　“目标，城门两侧制高点、内街街口，肃清威胁，建立防线！”

　　“不许追击溃兵，不许扰民，违令者，斩！”

　　命令被旗语与号声迅速传递下去。

　　没有震天的呐喊，只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一队队身着黑色扎甲、手持线膛枪的士兵，三人一组，交替掩护，如同一股黑色的潮水，沉稳而冷酷地涌入城内。

　　他们没有被眼前的混乱所动摇。

　　有的迅速攀上城墙，将还在负隅顽抗的零星清兵精准射杀，有的则在城门后方的开阔地带迅速布防，枪口指向每一个可能冲出敌人的街巷。

　　他们的动作快得像一部精密的杀戮机器，在短短一刻钟内，就将宣武门内侧彻底变成了一个滴水不漏的军事要塞。

　　紧随其后，大地的震动声由远及近。

　　“驾！驾！”

　　赵老四一马当先，他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响彻云霄：“都他娘的给老子让开！骑兵营，跟着老子，直奔皇城！老子倒要看看，多尔衮那孙子是不是还坐在龙椅上！”

　　数千骑兵卷起漫天烟尘，如同一柄烧红的铁锥，沿着被陆战队清理出来的宣武门大街，毫不迟疑地向着京城的心脏地带猛扎进去。

　　他们的任务不是占领，而是用最快的速度，将城内残余的八旗军彻底冲散、分割，让他们无法集结，无法组织起任何有效的反抗。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一个穿着伙计短打的汉子，从一个墙角闪身而出，冒着被战马踩踏的风险，冲到一名陆战队军官面前，压低声音，语速极快：

　　“长官，自己人！姜爷麾下第七组！范文程、孙之獬那些汉官都被多尔衮软禁在武英殿！快，跟我来，我们知道路！”

　　那军官看了他一眼，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分出一队人马：“带路！”

　　一场在混乱中有序的接管，就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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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极殿。

　　“报——”一名满身血污的巴牙喇护军连滚带爬地冲进殿内，声音带着绝望的颤音，“王爷……宣武门……宣武门失守了！秦军……秦军已经入城了！”

　　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多尔衮端坐在龙椅之上，他没有像任何人预料的那样暴怒，甚至连一丝惊讶都没有。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

　　空中的炮击停了，城墙上的百姓安然无恙，目标明确的打击只对准八旗的营地和武库。

　　陈海，用最冷酷的方式，向他展示了什么叫降维打击。

　　他输了。

　　他缓缓地站起身，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大殿，最后落在了御座旁那个一脸茫然、身穿小龙袍的孩童身上。

　　那是福临，大清国的皇帝。

　　多尔衮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一丝说不清是疲惫还是解脱的神情。

　　他走上前，没有行礼，只是伸手摸了摸福临的头。

　　“走吧。”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仅存的几十名最死忠的亲卫，下达了最后的命令，声音平静得可怕。

　　“传令，点火。”

　　“把这里……所有的一切，都烧了。”

　　亲卫统领戈什哈愣住了：“王爷？”

　　“烧了。”多尔衮重复了一遍，眼神里再无一丝波澜，“我大清得不到的，他也别想完完整整地拿走。”

　　说罢，他一把抱起福临，又从龙案上抓起那方沉甸甸的传国玉玺，头也不回地朝着武英殿的后殿走去。

　　戈什哈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悲怆，随即化为决绝的疯狂。

　　他拔出刀，对着身后的亲卫嘶吼：“王爷有令！点火！”

　　片刻之后，熊熊烈火从这座象征着权力之巅的宫殿群中冲天而起。

　　当赵老四率领骑兵撞开皇城大门时，迎接他们的，是足以将人烤熟的热浪和遮天蔽日的浓烟。

　　无数的太监、宫女哭喊着从火海中逃出，整个紫禁城，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燃烧的地狱。

　　“狗日的！”赵老四气得双目赤红，一鞭子抽在身旁的石狮子上，“救火！快给老子救火！”

　　然而，火势早已无法控制。

　　这火，是从内部，用猛火油和无数珍贵的丝绸锦缎点燃的，存心就是要将一切付之一炬。

　　就在赵老四急得跳脚的时候，那个情报组的汉子带着几个人，浑身被熏得漆黑，从火场边缘冲了出来，直奔一名秦军将领。

　　“将军！”他指着不远处的武英殿方向，声嘶力竭地喊道，“速去武英殿后头那口枯井！多尔衮抱着小皇帝，带着金银珠宝，从地道跑了！出口在安定门外五里坡，一处废弃的喇嘛庙！”

　　他喘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快意与悲哀。

　　“范文程、孙之獬那些被关起来的汉官……一个都没出来，全被多尔衮……锁在殿里烧死了！”

　　消息如同一道闪电，迅速传到了刚刚赶到皇城、正在指挥全局的郑成功耳中。

　　郑成功看着那冲天的火光，神情冰冷。他没有丝毫迟疑，立刻下令。

　　“罗虎！你带一部人马，控制皇城，全力救火，能救多少是多少！”

　　“其余各部，随我全速赶往安定门！给城外预备队传令，封锁安定门外五里坡，目标喇嘛庙，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老子找出来！”

　　“告诉他们，多尔衮，必须活捉！”

　　秦军入城，并未在北京城内引起太大的恐慌。

　　除了最初的战斗，后续的接管堪称平稳。

　　一队队士兵迅速占据了各处要地，张贴安民告示。

　　所有投降的清兵，被要求放下武器，集中登记，并未受到任何虐待。

　　更让城中百姓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仅仅在城门洞开两个时辰后，秦军就在各大街口支起了上百口大锅。

　　白花花的大米，混着从清军仓库里缴获的咸肉，被熬成了一锅锅香气扑鼻的肉粥，免费分发给饥饿的百姓。

　　一个老妇人端着一碗滚烫的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对着发粥的士兵，就要跪下。

　　那年轻的士兵赶忙扶住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大娘，使不得，快起来喝粥吧。我们秦王说了，进了城，就是一家人，不能让自家人饿肚子。”

　　北京城的秩序，在烈火与米粥的交织中，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重新建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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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定门外，五里坡。

　　这里早已是一片荒芜，一座破败的喇嘛庙孤零零地立在寒风中。

　　一支百人规模的秦军精锐小队，早已在此潜伏多时。

　　队长王五是罗虎手下的老兵，以沉稳和耐心着称。

　　一名传令兵飞马赶到，将郑成功的命令传达。

　　王五展开地图，与喇嘛庙的地形一对照，目光最终锁定在庙后院，一处被荒草掩盖的枯井。

　　他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找到了。”

　　他对着身后的士兵，打了个手势，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

　　“一队、二队，把庙里所有能喘气的口子，都给老子用湿泥堵死，一只苍蝇都不能飞出来！”

　　“三队，把咱们带来的‘好东西’，都给我点上，对着井口，灌！”

　　“动作都麻利点！”

　　他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枯井，仿佛已经看到了井底那张绝望的脸。

　　“殿下有令，要活的。咱们今天，就来个瓮中捉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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