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泉畔暗影

　　两天后，越野车带着一身尘土，驶入了泉州地界。

　　湿润的海风扑面而来，带着浓重的咸腥气和港口特有的繁忙气息。街道两旁是颇具闽南特色的骑楼，行人如织，小贩的叫卖声、自行车的铃铛声、摩托车的轰鸣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活力。

　　与西北的荒凉死寂相比，这里是另一个鲜活、喧嚣的世界。

　　王凯旋摇下车窗，贪婪地吸着气：“对味儿了！就是这海蛎子味儿！胖爷我这回非得吃海鲜吃到吐不可！”

　　胡八一找了个不起眼的街边停下车，打量着周围环境：“先别光想着吃。找个地方住下，要僻静点的。”

　　他们在老城区一条巷子深处，找到了一家由旧民居改建的小旅馆，条件一般，但胜在安静，老板也是个不多话的本地老人。

　　安顿下来后，胡八一将几人召集到自己房间。

　　“现在我们已经到了地方。”他环视众人，“下一步，就是打听消息。大金牙说的那几个地点，‘疍民龙洞’、‘幽灵岛’，还有雷州鬼岛，我们需要确定哪个最可能是‘基座’所在，或者找到更具体的线索。”

　　雪莉杨接口道：“我们可以分头行动。我和老胡去码头、渔市转转，那里渔民水手多，消息灵通。孙教授和陈老爷子可以去本地的图书馆、旧书店，看看有没有地方志或者民俗记载。胖子和老葛……”

　　她看向王凯旋和老葛。

　　王凯旋一拍胸脯：“我和老葛去那些三教九流扎堆的地方！茶楼、饭馆、晚上再找个大排档，几瓶啤酒下肚，啥话套不出来？”

　　胡八一想了想，补充道：“打听的时候要小心，别太直接。就说是搞民俗研究的，或者对海上奇闻感兴趣。尤其注意，有没有关于特殊青铜器、眼睛符号，或者……能量异常、船只失踪之类的传闻。”

　　他看向一直沉默的沈惊鸿：“老沈，你……”

　　沈惊鸿坐在窗边，目光似乎透过窗户，望向远处隐约可见的海平面。“我和你们一起去码头。”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胡八一点点头：“好。记住，安全第一，傍晚前都回这里汇合。”

　　众人各自散去。

　　胡八一、雪莉杨和沈惊鸿来到了熙熙攘攘的渔港码头。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鱼腥味和柴油味，大大小小的渔船停靠在岸边，渔民们正在卸货、补网，一片繁忙景象。

　　胡八一找了个看起来面善的老渔民，递了根烟，搭讪道：“大爷，忙着呢？我们是省里来的，搞民俗文化调查的，想跟您打听点事儿。”

　　老渔民接过烟，别在耳朵上，继续整理渔网：“啥事？”

　　“听说咱们这海上，有些地方挺玄乎的？比如……疍民兄弟那边，是不是有个叫‘龙洞’的地方？”胡八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随意。

　　老渔民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胡八一眼，眼神里多了些警惕：“后生仔，打听那个做啥？那地方不吉利。”

　　有门儿！胡八一和雪莉杨对视一眼。

　　雪莉杨上前，用温和的语气说：“大爷，我们就是做学术研究，记录一下民间传说。您放心，我们不去那边，就是听听故事。”

　　老渔民打量了他们几眼，尤其是看到气质不凡的雪莉杨和旁边沉默但气场独特的沈惊鸿，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龙洞’……是有这么个说法。在老一辈疍民嘴里，那是个海眼，通着龙宫哩！有时候会冒黑水，起怪雾，经过那儿的船，指南针都会乱转！好些船进去了就没再出来过。”

　　他指了指远处海天一线的方向：“大概就在那片外海，具体位置，说不清，也没人敢去标记。现在年轻的疍民娃子，都不信这个喽。”

　　“那您听说过‘幽灵岛’吗？”胡八一趁热打铁。

　　“幽灵岛？”老渔民皱起眉头，思索着，“好像……也有点印象。说是闽浙交界那边，偶尔会凭空冒出个岛，上面光秃秃的，还有古代房子的石头地基，可等船开近了，又没了！邪门得很！不过这都是老黄历了，我活这么大岁数也没见过。”

　　他又提供了几个关于雷州鬼岛的模糊传闻，但明显不如前两个了解。

　　谢过老渔民，三人离开码头。

　　“‘龙洞’导致指南针失灵，‘幽灵岛’时隐时现……”雪莉杨沉吟道，“这都符合能量异常、空间扭曲的特征。两个地方都有可能。”

　　胡八一点头，看向沈惊鸿：“老沈，你有什么感觉吗？”

　　沈惊鸿微微闭目，似乎在感知着什么，片刻后睁开眼，摇了摇头：“这里干扰太多，气息混杂。需要更靠近海域，或者有更明确的媒介。”

　　另一边，王凯旋和老葛钻进了一家热闹的茶馆。几壶茶，一碟花生米，王凯旋充分发挥了他插科打诨、自来熟的本事，很快就跟旁边一桌看起来像是本地闲汉的人聊上了。

　　“……可不是嘛！我们哥俩就爱听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儿！”王凯旋拍着大腿，“听说咱们这儿海上，有会吃船的洞？还有会自己个儿跑来跑去的岛？真的假的？”

　　一个瘦猴似的汉子呷了口茶，神秘兮兮地说：“老弟，这你可问对人了！‘龙洞’那地方，邪性！我表叔的连襟的渔船，前年就在那附近捞上来过一块怪石头，黑不溜秋，沉得很，上面还有银线，像水波！当时觉得晦气，又给扔回海里了！”

　　黑石头？银线水波？

　　王凯旋心里咯噔一下，和旁边闷头喝茶的老葛交换了个眼神。

　　“哦？还有这种事儿？那石头啥样儿？后来呢？”王凯旋故作好奇地追问。

　　“后来？后来我那亲戚运气就一直不好，没多久船就坏了，赔了不少钱。”瘦猴摇摇头，“都说那石头是龙王爷的东西，动不得！”

　　与此同时，孙教授和陈瞎子也在一家旧书店里有所收获。孙教授在一本发霉的清代地方志残本中，找到了一段模糊的记载：“……海外有墟，眼如漩涡，吞纳百川，时有异光冲霄，星月为之晦暗……旁有石矶，色黑纹银，似有灵异……”

　　“墟……眼……异光……黑石银纹……”孙教授激动得手指发抖，“这描述……这和‘归墟之眼’、‘星锚’的特征太像了！”

　　陈瞎子在一旁，盲眼“扫”过书店角落里几个看似在翻书，实则注意力一直在他们身上的身影，用木棍轻轻点了点孙教授的脚。

　　孙教授一愣，顺着陈瞎子“目光”所示意的方向瞥了一眼，顿时噤声，冷汗冒了出来。

　　傍晚，众人在旅馆房间汇合，交换情报。

　　王凯旋迫不及待地把打听到的“黑石头”消息说了出来。

　　胡八一精神一振：“看来‘龙洞’的可能性很大！渔民捞到过类似‘星锚’的石头！”

　　雪莉杨也分享了码头老渔民的信息。

　　孙教授则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段地方志抄录的文字。

　　线索似乎都指向了疍民传说中的“龙洞”。

　　“不过，”胡八一眉头微蹙，“我们在码头和书店，好像都被人留意了。”

　　陈瞎子哼了一声：“不是好像。书店有俩，码头那边，至少三波眼线。”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一紧。

　　“是黑水公司？还是本地势力？”老葛沉声问。

　　“不好说。”胡八一摇头，“但我们的行踪可能已经暴露了。得加快动作。”

　　他看向沈惊鸿：“老沈，如果靠近‘龙洞’区域，你能感应到‘基座’或者另一块碎片吗？”

　　沈惊鸿沉吟片刻：“可以试试。但需要船。”

　　“船我来想办法。”胡八一下定决心，“明天就去联系。不管那个‘龙洞’是不是我们要找的‘基座’，都必须去探一探！”

　　窗外，夜色渐浓，海风带来远洋的低语，也带来了潜藏在暗处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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