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黄泉使者

　　阴阳鱼虚影缓缓消散于天地间，李小虎身形一晃，再也无法维持悬浮，从半空中直直坠落。

　　“喂！”索隆眼疾手快，纵身跃起，在空中稳稳接住了他，“没事吧。”

　　“咳……没事。”李小虎脸色苍白，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只是……力竭了而已。”

　　体内那好不容易凝聚起来、尚未稳固的仙元几乎消耗一空，空荡荡的虚弱感传来，让他不免有些心疼。

　　然而，这份代价所换来的结果，却堪称奇迹。

　　那原本足以毁灭整个和之国的天外冲击，此刻已化作一阵阵温暖而充满生机的微风，轻柔地拂过饱经创伤的土地。

　　二十年来，凯多在此建立工厂所积累的污秽与毒素，在这蕴含着净化之力的风中，如同被阳光照耀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

　　“这……简直是神迹。”光月御田望着眼前焕然一新的天地，喃喃自语。

　　不止是他，所有幸存下来的人都呆立原地，望着这片重现生机的国土，心中充满了震撼与难以置信。

　　本以为在劫难逃的绝境，竟被李小虎以一己之力生生逆转。

　　“刚突破境界就耗尽仙元，你这小子，也太乱来了……”

　　虚空中，一道涟漪无声无息地荡开，随即一个幽深的旋涡凭空浮现。

　　三道身影从中缓步踏出，为首的是一位身着玄色道袍的老者，衣袂飘飘，气息深邃如渊。

　　“什么人？！”草帽一伙瞬间警觉起来，纷纷摆出战斗姿态。

　　“二师父。”李小虎看到来人，脸上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听到小虎的称呼，草帽一伙这才稍稍放松戒备，但目光立刻被老者身后的两人吸引。

　　“你们不是……”娜美瞪大眼睛，认出了那两张面孔。

　　只见那二人，一位是穿着黑白相间修女服、面容慈祥中带着一丝诡异的老妇人。

　　另一位则是漂浮在半空、扎着双马尾、神情傲娇的萝莉。

　　她们赫然是魂魂果实的前任能力者加尔默罗修女，以及幽灵果实的前任能力者佩罗娜。

　　“佩罗娜？你怎么会在这里？”索隆也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佩罗娜飘在空中，没好气地白了索隆一眼，双手抱胸，显然不想解释。

　　“介绍一下。”二师父轻抬手指，声音平淡无波，“这两位，是我新收的勾魂夺魄使。”

　　原来，加尔默罗修女当年死于夏洛特·玲玲之手后，灵魂并未彻底消散，而是被囚禁于魂魂果实的意识深处。

　　直到不久前二师父从大妈体内剥离出果实本源意识，她才得以解脱。

　　而佩罗娜，则是在之前与黑胡子海贼团的冲突中不幸殒命，果实被夺，灵魂同样被困于果实意识之中，被二师父一同寻回。

　　“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徒弟。”二师父又随意地指了指李小虎，对修女和佩罗娜说道，“以后说不定还会打交道。”

　　加尔默罗修女闻言，立刻恭敬地躬身行礼，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佩罗娜则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虚弱的小虎：“原来是你这小子。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位大人的徒弟。”

　　她还清晰地记得，当年在魔鬼三角地带，她的消极幽灵对李小虎完全无效的憋屈经历。

　　“二师父，您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李小虎缓了口气，问道。

　　“凑巧罢了。”二师父说着，抬手在空中虚划，一本散发着幽幽蓝光、古朴厚重的簿册凭空出现，悬浮在他身前。

　　“刚寻回这生死簿，察觉到此地本应有大量亡魂汇聚，煞气冲天，特来查看。没想到，却被你小子抢先一步，把活儿都干完了。”

　　那蓝色簿子无风自动，哗啦啦翻到记载和之国命运的一页。

　　只见上面原本黯淡无光、预示大规模死亡的名录，此刻竟重新焕发出微光，意味着既定的死亡命运已被扭转。

　　“看来是白跑一趟了。”二师父挥了挥手，对修女和佩罗娜道，“此地已无事，你们先回去吧。”

　　加尔默罗修女与佩罗娜欠身行礼，身影逐渐变淡，最终消失在那个幽深的旋涡之中。

　　二师父踱步到李小虎面前，伸出食指，轻轻点在他的额头上。

　　一股温润醇和、不同于仙元的力量缓缓注入，李小虎顿时感觉如同久旱逢甘霖，枯竭的经脉得到滋养，恢复了些许气力。

　　“多谢二师父。”

　　“师徒之间，不必言谢。”

　　李小虎的目光投向那本悬浮的蓝色簿子，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玄奥轮回之力：“这就是……传说中的生死簿？”

　　“不错。”二师父微微颔首，“它不仅记载着芸芸众生的生死轮回，其内更自成空间，囊括了十八层地狱的完整构建。如今地府重建，只差这最后一步——”

　　他的话语微微一顿，目光骤然转向了站在人群后方的布鲁克。

　　李小虎心中猛地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身，挡在了布鲁克前面。

　　“你知道的。”看到李小虎的举动，二师父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补全地府，建立完整的轮回秩序，是为师证道超脱的关键契机。

　　你身后之人，其前身本是地府黄泉路的接引使者。当年他擅离职守，离开地府之时，更是带走了维系轮回的核心——黄泉路。

　　若不能收回黄泉路，地府永远无法真正重建，轮回亦不得圆满。”

　　李小虎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他既不愿看到二师父千年追寻的大道机缘功亏一篑，但布鲁克……布鲁克能以骷髅之躯存活至今，全靠黄泉果实的力量维系。

　　若果实被剥夺，黄泉路被收回，他必将返回阴间。

　　“诶？小虎的二师父，您是在说我吗？”

　　布鲁克伸出骨指，疑惑地点了点自己的骷髅头，发出咔哒的轻响：“在下不过是个依靠果实能力，侥幸活下来的骷髅音乐家，怎么会是什么黄泉使者呢。至于轮回路……”

　　他夸张地转了个圈，骨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您看我浑身上下，连二两肉都没有，空荡荡的，怎么可能藏得下那么重要的东西呢。哟嚯嚯嚯……”

　　布鲁克试图用他标志性的笑声缓和气氛，但在二师父那深不见底的目光注视下，笑声渐渐变得干涩。

　　凝重的氛围并未消散，反而如同不断收紧的绳索。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二师父的目光倏地转向一旁的大和，眉头微蹙：“嗯？夺舍附身之术？”

　　寄宿在大和体内的光月御田灵魂猛地一颤，感受到一股源自灵魂本能的压制。

　　他慌忙解释道：“这……这位大人明鉴！我并非恶意夺舍，只是暂时借用此身，了却心愿后便会立刻离开，绝不久留……”

　　“既然被我撞见，还想往哪走。”二师父语气平淡，袖袍之中却骤然飞出一道闪烁着幽光的锁链，如同拥有生命般，瞬间缠绕上大和的身体。

　　随着他手腕猛地向后一拽，一道半透明的、属于光月御田的灵魂体，硬生生被从大和的躯体里扯了出来。

　　“大人饶命！在下……在下还有心愿未了啊！”御田的灵魂在半空中挣扎，发出焦急的呼喊。

　　“人死如灯灭，尘缘早该断了。”二师傅面无表情地翻开生死簿，指尖泛起幽冷的毫光，照向御田的灵魂。

　　“光月御田，阳寿二十年前早已尽，滞留人间已是罪过。今日，便随我回返地府，听候发落吧。”

　　“住手！请放开我父亲！”

　　一个洪亮而带着焦急的声音从将军府方向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材健硕、身高近一米九的青年正飞奔而来。

　　他身后跟着气喘吁吁、几乎跟不上速度的小忍：“桃、桃之助大人！您慢点，等等我啊！”

　　“桃之助？！”草帽一伙众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这个英姿勃发、气宇轩昂的青年，与记忆中那个怯懦爱哭的小鬼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求求您……”桃之助奔至二师父面前，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声音带着哽咽，“求您……放过我父亲吧……”

　　二师父垂眸看着跪地的桃之助，神色依旧淡漠：“他死去二十年，魂魄早该入阴间。强行滞留人间，干扰生者，本就是违背天地法则之举。”

　　说罢，他手中生死簿幽光大盛，形成一道无形的旋涡。

　　御田的灵魂发出一声不甘的叹息，终究无法抵抗那源自轮回本源的吸力，被彻底摄入生死簿之中，消失不见。

　　“父亲……”桃之助瘫软在地，泪水无声地滑落，打湿了身下的尘土。

　　亲眼目睹这一幕，草帽一伙众人心中凛然，不约而同地移动脚步，将布鲁克紧紧护在中心，警惕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二师父。

　　索隆的手已然按在了刀柄之上，三把刀出鞘半寸，寒光隐现。

　　“小虎，”二师父的目光越过众人，幽深地落在李小虎脸上，“你……也要阻我成道之路？”

　　“二师父，”李小虎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声音带着恳求，“难道……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两全其美了吗？”

　　二师父盯着他，沉默了许久，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灵魂。

　　就在气氛几乎凝固到极点时，他突然长长叹息一声，周身那凌厉的气势也随之收敛：“罢了……”

　　他袖袍一拂，悬浮的生死簿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袖中，“确实……还存在另一种可能。”

　　李小虎眼睛顿时一亮，语气也轻松了些：“我就知道二师父您神通广大，定然有解决之道。”

　　“少在这里拍为师的马屁。”二师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但语气缓和了不少，“我有一法，名为‘回魂仙梦’，可溯时间长河而上，将你送回千年前。

　　待你回到地府崩塌、黄泉使携轮回路逃离的那个时间节点时，你将当时的黄泉使（布鲁克的前世）成功带回来，补全地府轮回，我便应允，放过你这位骷髅朋友。”

　　“回魂仙梦？”李小虎惊讶道，“能够逆转时空，回到过去？这么厉害的仙术，您以前怎么没教给我。”

　　“哼！”二师父冷哼一声，解释道，“此术并非寻常仙法，本是上古女娲一族的不传之秘。

　　当年我与你大师父游历各界，机缘巧合下救了一位濒危的女娲后人，她为报恩，才赠予我们三滴蕴含时空本源之力的心头血，作为施展此术的媒介。

　　无数岁月下来，如今……也只剩下这最后一滴了。”

　　他的目光陡然变得无比锐利，紧紧锁定李小虎：“小子，你给我听好。这是唯一的机会。若你失败，未能带回黄泉使，届时……休怪为师不讲往日情面！”

　　“弟子明白！”李小虎挺直腰板，神情无比郑重，“我一定会成功的！绝不让您失望！”

　　“站好，凝神静气，莫要抵抗仙术之力。”

　　二师父不再多言，双手于胸前掐动古老而繁复的法诀，口中吟诵出晦涩难懂的音节。

　　随着他的施法，周围的虚空开始扭曲，无数闪烁着微光的古老符文凭空浮现，环绕着李小虎缓缓旋转。

　　李小虎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整个天地都在颠倒重构。

　　四周的景象如同浸水的画卷般，色彩剥离、线条扭曲，迅速褪色、模糊，最终化作一片混沌的光影旋涡。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被时空之力吞没、身形完全消散的刹那，二师父的传音如同丝线般，清晰地钻入他的脑海：

　　“还有一事，你且记住！到了那边，若有闲暇，务必去那黄泉河边，摘朵彼岸花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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