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这密道它通往哪儿？

　　陈太医那张看似寻常、实则暗藏玄机的药方，像是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萧青鸾等人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确认了小草身份的特殊性，也看到了与皇帝势力取得联系的一线可能，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焦虑——如何在不被二皇子和三皇子眼线发现的情况下，再次与陈太医取得联系，并且进行更深入的沟通？

　　接下来的两天，迎宾馆外松内紧。表面上风平浪静，宗正府派来的守卫依旧尽职尽责地守在门口，但暗地里，各方势力的探子像幽灵一样在附近游弋，盯着这座院落的一举一动。林凡甚至能感觉到，晚上睡觉时，都好像有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萧青鸾变得异常沉默，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着那张药方和一张京城粗略地图发呆。林凡知道，她是在权衡，在策划，寻找那个几乎不存在的安全窗口。

　　王狗剩憋得快要发霉，天天拉着山猫和哑巴在院子里比划拳脚，美其名曰“保持状态”。苏晓则把所有精力都放在照顾小草上，试图用温柔驱散小丫头眼中的恐惧，但林凡注意到，苏晓独自一人时，眉宇间总带着化不开的忧色，偶尔看向皇宫方向的眼神，复杂得让人难以读懂。

　　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等待中，转机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到来了。

　　这天傍晚，天色阴沉，似乎要下雨。迎宾馆负责送饭的一个老仆，在摆放碗筷时，脚下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手中端着的汤碗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站在附近的林凡眼疾手快，下意识地伸手一托，稳稳接住了汤碗，但几滴滚烫的汤汁还是溅到了老仆的手背上。

　　“哎呦！多谢军爷！多谢军爷！”老仆连声道谢，满脸惶恐。

　　“老人家小心点。”林凡摆摆手，并没在意。

　　那老仆千恩万谢地退了下去，但在转身的瞬间，林凡似乎看到他对自己极快地眨了一下眼睛，同时一个细小、冰凉的东西被塞进了他的手心。

　　林凡心里猛地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若无其事地坐下吃饭。直到饭后回到自己房间，他才摊开手掌——那是一枚小巧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青铜钥匙，还有一张卷得极细的纸条。

　　他心脏狂跳，屏住呼吸打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蝇头小字：

　　“子时三刻，馆后废井。”

　　没有落款，字迹也陌生。但这信息再明显不过，有人要秘密接触他们。是陈太医的人？还是其他势力？是陷阱，还是真正的机会？

　　林凡不敢怠慢，立刻去找萧青鸾。萧青鸾看到钥匙和纸条，瞳孔也是微微一缩。她仔细检查了钥匙和纸条，沉吟良久。

　　“将军，去不去？”林凡压低声音问。

　　“去！”萧青鸾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是人是鬼，总要会一会。但要做好万全准备。”

　　她立刻召来赵虎、林凡、山猫和哑巴，秘密商议。最终决定，由萧青鸾亲自带着林凡和哑巴前去赴约，赵虎和山猫带领其余人手在院内策应，一旦有变，立刻接应突围。苏晓和王狗剩负责保护小草，做好随时从侧门撤离的准备。

　　子时将近，天色漆黑如墨，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更添了几分阴冷和诡秘。迎宾馆内一片寂静，只有雨点敲打屋檐的声音。

　　萧青鸾、林凡和哑巴三人，换上深色夜行衣，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出住处，借着夜雨和建筑物的阴影，朝着馆驿后园那口早已废弃的枯井摸去。

　　废井位于后园最偏僻的角落，四周杂草丛生，荒凉破败。雨水顺着井壁滑落，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三人潜伏在距离废井不远的一簇灌木后，屏息凝神，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动静。雨夜能见度极低，但哑巴超常的耳力却发挥了作用，他侧耳倾听片刻，对林凡和萧青鸾打了个“安全”的手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子时三刻将至。就在林凡怀疑是不是被人耍了的时候，废井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机括转动的“咔哒”声！

　　三人精神一振，凝神望去。只见废井边缘一块看似与周围无异的青石板，竟然缓缓向内滑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洞口。一个披着黑色斗篷、身形佝偻的人影，从洞口中探出身来，警惕地四下张望。

　　就是他，林凡和萧青鸾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萧青鸾打了个手势，三人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靠近废井。那黑袍人看到他们，似乎并不意外，只是低声道：“可是萧将军？”

　　“正是。”萧青鸾沉声回应。

　　“请随我来，时间紧迫。”黑袍人不再多言，转身又钻回了洞口。

　　萧青鸾毫不犹豫，率先跟上。林凡和哑巴紧随其后。进入洞口后，那块青石板又在身后缓缓合拢，严丝合缝，从外面看不出任何异常。

　　洞口下方是一条狭窄、潮湿、向下的石阶，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土腥气。黑袍人拿出一颗散发着微弱荧光的珠子照明，勉强能看清脚下。

　　这是一条密道，林凡心中骇然。谁能想到，在皇家迎宾馆的后园废井下，竟然藏着这样一条秘密通道，这黑袍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密道曲折向下，似乎通往极深的地底。一路上寂静无声，只有三人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呼吸声。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一点昏黄的灯光。

　　密道尽头，是一间不大的石室。石室中央点着一盏油灯，灯光摇曳，映照出两个人的身影。其中一个，正是白天来过的陈太医。而另一个，则是一位穿着普通内侍服饰、面容清瘦、眼神却异常锐利的老者。

　　“萧将军，你终于来了。”陈太医看到萧青鸾，明显松了口气，但脸色依旧凝重。

　　萧青鸾目光扫过陈太医和那位陌生内侍，抱拳道：“陈院判，这位是？”

　　那内侍老者上前一步，微微躬身，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老奴高无庸，忝为司礼监掌印，陛下近侍。”

　　司礼监掌印太监，皇帝身边最亲近、权力最大的内官。林凡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真正的大佬级人物，难怪能调动这等隐秘的密道。

　　萧青鸾显然也深知高无庸的分量，神色更加肃穆：“高公公！”

　　高无庸摆了摆手，目光锐利地扫过林凡和哑巴，最后落在萧青鸾身上：“闲话少叙。萧将军，陈院判应该已经给了你暗示。咱家只想问一句，你身边那个女娃，手臂上的‘凤翎印’，可是真的？”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凤翎印？原来那小草胳膊上的印记叫这个名字，林凡竖起了耳朵。

　　萧青鸾毫不犹豫地点头：“千真万确！末将已反复确认过，与宫中秘档记载一般无二。”

　　高无庸和陈太医对视一眼，眼中都爆发出激动和难以置信的光芒。高无庸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苍天有眼，靖王之女……竟然真的尚在人间。”

　　靖王？林凡又是一愣。这又是哪路王爷？听这意思，小草是某个叫靖王的女儿？而且似乎牵扯到一桩极大的宫廷秘辛？

　　萧青鸾显然知道内情，沉声道：“高公公，如今陛下情况如何？京城局势糜烂至此，我们该如何是好？”

　　高无庸的脸色瞬间黯淡下来，叹了口气，声音充满了悲凉和无奈：“陛下……陛下自那日昏迷后，就一直未曾真正清醒，时好时坏，全靠陈院判用参汤吊着一口气。如今宫中已被皇后娘娘（三皇子生母）和二皇子的人看得死死的，咱家也是费尽心机，才借着巡查宫防的名义，偷偷溜出来片刻。”

　　他看向萧青鸾，眼神灼灼：“萧将军，靖王殿下当年蒙冤惨死，唯留这一点血脉。如今陛下病重，皇子争位，国本动摇。若让那等心术不正之人继位，这大夏江山……危矣。陛下昏迷前，曾有过片刻清醒，拉着咱家的手，含糊念叨着‘靖王’、‘血脉’……咱家猜想，陛下心中，或许已有悔意，亦是想为这江山，留下一条正统的根苗。”

　　林凡听得心惊肉跳，信息量太大了。小草不仅是公主，还牵扯到皇位正统，这简直是要捅破天啊。

　　高无庸继续道：“如今二皇子与三皇子势同水火，都在拼命拉拢朝臣，寻找对方的把柄。靖王遗孤的出现，是一步险棋，也是一步活棋。关键就在于，如何将她送到该送的地方，让她在合适的时机，发挥关键作用。”

　　“该送的地方是哪里？”萧青鸾追问。

　　高无庸凑近几分，声音压得更低：“陛下昏迷前，曾秘密留下一道遗诏，藏于寝宫暖阁的暗格之中。遗诏内容，关乎储君人选。如今暖阁被重重封锁，无人能进。但有一条只有历代皇帝和掌印太监才知道的密道，可以通往暖阁之下。我们需要有人，能通过这条密道，取出遗诏。”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萧青鸾和林凡：“此事非同小可，一旦暴露，万劫不复。需要胆大心细、身手过人、且绝对可靠之人。萧将军，你和你带来的这位小兄弟（他指了指林凡），是眼下唯一的人选。”

　　卧槽！林凡差点叫出声。搞了半天，是要我们去皇宫盗……不对，是去取遗诏？这任务难度系数直接爆表了啊。皇宫大内，高手如云，戒备森严，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萧青鸾也是脸色凝重，显然知道其中的风险。但她只是沉默了片刻，便斩钉截铁地道：“为国尽忠，为陛下分忧，末将万死不辞。只是……具体该如何行事？密道入口在何处？”

　　高无庸从怀中掏出一张绘制极其精细的丝绸地图，铺在石桌上，指着上面一条用朱砂标注的隐秘线路：“密道入口，就在冷宫‘永巷’尽头的一口枯井之下，与这条密道相连，这是地图和开启机关的方法。你们需要趁夜潜入冷宫，找到入口，然后通过密道进入暖阁下方，取出遗诏后，原路返回。”

　　他又拿出一个小小的、非金非木的令牌，递给萧青鸾：“这是陛下早年赐予咱家的‘如朕亲临’令牌，或许在关键时刻能有些用处。但切记，非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示人。”

　　萧青鸾郑重地接过地图和令牌，贴身藏好。

　　高无庸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石室有隐蔽的通风口），急促道：“时间不早了，咱家必须立刻回宫，以免引人怀疑。你们回去后，早作准备，明夜子时，按计划行动！成败……在此一举。”

　　说完，高无庸和陈太医不再耽搁，由那名黑袍人引领，迅速消失在密道另一端的黑暗中。

　　石室内，只剩下萧青鸾、林凡和哑巴三人，以及那盏摇曳的油灯。

　　林凡看着萧青鸾手中那张关乎无数人生死的地图，感觉喉咙发干，心脏怦怦直跳。

　　潜入皇宫，盗取遗诏……这他妈真是刺激他妈给刺激开门，刺激到家了。

　　“将军……我们……真要去？”林凡咽了口唾沫。

　　萧青鸾转过头，看着林凡，雨水和汗水混合在她脸上，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们没有退路了。要么拿到遗诏，拨乱反正；要么……就和这混乱的朝局，一起埋葬。”

　　她将地图小心收起，深吸一口气：

　　“回去准备。明夜，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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