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月圆杀局与血引之源

　　日子在紧张和压抑的等待中，一天天过去。魔鬼城外围这片小小的石林营地，像一张拉满的弓，弦绷得紧紧的，仿佛稍一碰就要断裂。每个人都在默默擦拭武器，检查装备，眼神里是豁出一切的决绝。

　　林凡也没闲着，他带着雷豹和王狗剩，由狼贲亲自带路，冒着被拜火教巡逻队发现的危险，几次偷偷摸到魔鬼城边缘，远远观察中心祭坛区域的地形。

　　那祭坛建在一片相对平坦的沙地上，由巨大的黑色岩石垒成，呈圆形，分三层，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看不懂的诡异符文。祭坛周围，散布着几十座残破的石屋和风蚀岩柱，地形复杂，极易设伏。

　　“妈的，这鬼地方，就是个天然的口袋阵。”雷豹啐了一口沙子，独眼死死盯着祭坛方向，“拜火教那帮龟孙子肯定在周围埋了不少人。”

　　王狗剩也脸色凝重：“侯爷，看这架势，硬冲祭坛，就是往火坑里跳啊。”

　　林凡没说话，只是用苏浅雪留下的炭笔，在一块皮子上飞快地勾勒着祭坛周围的地形，标注出几个可能埋伏兵力的石屋和岩柱位置。

　　“硬冲肯定不行。”林凡收起皮子，眼神冰冷，“得想办法，把他们从老鼠洞里逼出来，或者……让他们自己乱起来。”

　　“怎么逼？”狼贲问。

　　林凡看向祭坛，目光深邃：“月圆之夜，他们不是要引动那‘源’吗？动静肯定小不了。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京城，乾元殿。

　　小皇帝慕容明放下手中关于西域战事（林凡通过特殊渠道送回的部分简报）的密奏，揉了揉眉心。林凡已经抵达魔鬼城，决战在即，他虽然远在千里之外，心却也跟着悬了起来。

　　他知道林凡的能力，但这次的对手是诡异莫测的拜火教和狡诈如狐的瑞王，又在对方经营多年的老巢……胜负难料。

　　“陛下，兵部孙侍郎求见。”内侍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宣。”

　　兵部侍郎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喜色：“陛下，好消息，北境军报，赵闯将军派精锐小队，成功拔除了北燕在阴山安插的三个前沿哨垒，斩首百余，缴获军械若干。北燕那边暂时没什么动静，看来是被打疼了。”

　　小皇帝闻言，脸上却没什么喜色，反而眉头微蹙：“赵闯……主动出击了？”

　　“是，赵将军说，要趁北燕新败，主动出击，打击其气焰，巩固边防。”

　　小皇帝沉默了片刻，赵闯是林凡一手提拔起来的悍将，勇猛有余，但有时候……太像林凡了，喜欢行险。如今北境需要的是稳守，而不是主动挑衅。万一惹恼了北燕，再次大军压境，而林凡又不在……

　　“传朕旨意，”小皇帝沉吟道，“嘉奖赵闯及有功将士。但严令北境各军，严守防线，不得擅自越境出击，以防中了北燕诱敌深入之计。”

　　“是！”兵部侍郎领命，心中却有些不解，如此大胜，陛下为何反应如此平淡？甚至有些……担忧？

　　他自然不明白，小皇帝此刻考虑的，已经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整个帝国的战略平衡，以及……对前线将领行事风格的微妙掌控。

　　西域，魔鬼城，月圆之夜，终于到了。

　　惨白的月光如同水银泻地，将这片古老的废墟照得一片清冷，那些奇形怪状的风蚀岩柱，在月光下拉出长长的、扭曲的影子，如同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魅。

　　中心祭坛周围，静悄悄的，但那寂静之下，却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杀机。

　　林凡将手下的人分成了三队。

　　第一队，由雷豹和王狗剩带领十名武德司好手和一百名白狼族战士，埋伏在祭坛东侧的石屋群中，任务是制造混乱，吸引并牵制拜火教的主力。

　　第二队，由狼贲带领剩余的两百名白狼族战士，潜伏在祭坛西侧的岩柱区，伺机切断敌人退路，并阻击可能来自外围的援军。

　　第三队，只有林凡自己，以及另外两名最擅长潜行和刺杀武德司高手。他们的目标，是趁乱潜入祭坛核心，阻止仪式，救出苏浅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月光越来越亮。

　　终于，祭坛上有了动静。

　　一队队身穿黑色斗篷、脸上绘着油彩的拜火教徒，如同从地底钻出的蚂蚁，沉默而有序地从各个角落涌出，环绕在祭坛周围，组成了一道严密的人墙。他们手中举着燃烧幽蓝色火焰的火把，口中吟唱着低沉而古怪的祷文，声音汇聚在一起，在空旷的废墟中回荡，显得格外诡异。

　　紧接着，瑞王慕容清出现了。他换上了一身绣着金色飞蝎的华丽教主袍服，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虔诚和激动，在一群气息强悍的拜火教护法簇拥下，登上了祭坛顶层。

　　最后，是苏浅雪。

　　她依旧穿着那身圣洁的白色长袍，但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神空洞，如同一个精致的提线木偶，被两名面无表情的“圣火卫士”“护送”着，一步步走上祭坛，站到了瑞王身边。她手中，捧着那个古朴的“引路星盘”。

　　林凡隐藏在祭坛下方一根巨大的岩柱阴影里，屏住呼吸，死死盯着上面的苏浅雪。他能看到她微微颤抖的手指，和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极力压抑的痛苦。

　　“时候到了！”瑞王张开双臂，仰望着天空中那轮圆月，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形，“伟大的圣火之源啊，请回应您忠诚仆人的呼唤吧。降临于此世，涤荡一切污秽，让圣火的光辉，照耀大地。”

　　他猛地转身，从怀中掏出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匕首，递给苏浅雪，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雪儿，以你圣女之血，点燃星盘，指引圣源降临。”

　　苏浅雪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看着那寒光闪闪的匕首，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挣扎。她能感觉到，体内的“同心蛊”因为她的抗拒而开始躁动，如同无数根细针在扎着她的五脏六腑，剧痛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快！”瑞王厉声催促，眼神阴冷。

　　苏浅雪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颤抖着接过匕首，缓缓朝着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腕割去。

　　就是现在，

　　“动手！”林凡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对隐藏在另一侧的王狗剩发出了信号。

　　“轰——！”

　　祭坛东侧，突然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雷豹独臂挥舞着铁锏，如同狂怒的犀牛，一马当先，狠狠撞进了拜火教的人墙。王狗剩带着武德司好手和白狼族战士，如同猛虎下山，刀光闪烁，瞬间将严密的阵型撕开了一个口子。

　　“敌袭！保护祭坛！”拜火教徒中响起一片惊慌的呼喊，原本肃穆的仪式瞬间大乱。人群像炸开的锅，纷纷朝着东侧涌去，试图阻挡雷豹他们的进攻。

　　祭坛上的瑞王又惊又怒，他没想到林凡的人竟然敢主动进攻，还挑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

　　“拦住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仪式不能停！”他对着身边的护法们嘶吼，同时一把夺过苏浅雪手中的匕首，眼看就要亲自朝她手腕割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咻！”

　　两支淬毒的弩箭，如同毒蛇吐信，从祭坛下方两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射出，直奔瑞王握着匕首的手腕和旁边一名正要扑向苏浅雪的护法咽喉。

　　是林凡安排的那两名刺杀高手动手了。

　　瑞王反应极快，猛地缩手，弩箭擦着他的衣袖飞过。而他身边那名护法就没那么幸运了，咽喉中箭，哼都没哼一声就栽倒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祭坛顶层也出现了一丝混乱。

　　就是这一瞬间的混乱，

　　一直如同木偶般的苏浅雪，眼中猛地爆发出决绝的光芒。她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地将手中的“引路星盘”朝着祭坛中心那个刻满符文的凹陷处狠狠砸去。

　　“不！！！”瑞王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咔嚓！”

　　星盘碎裂。

　　与此同时，林凡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岩柱阴影中窜出，速度快到极致，几步就踏上了祭坛顶层，手中横刀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直劈挟持苏浅雪的那两名“圣火卫士”。

　　“保护影主！”

　　“杀了他们！”

　　祭坛上，最后的决战，瞬间爆发。刀光剑影，劲气纵横！林凡以一敌多，将苏浅雪死死护在身后，横刀挥舞得水泼不进，每一刀都带着必杀的决心。

　　而祭坛下方，雷豹、王狗剩、狼贲等人，也与反应过来的拜火教主力，以及从外围增援过来的教徒，杀得天昏地暗。惨叫声、兵刃碰撞声、怒吼声，混杂着那诡异的祷文，将这月圆之夜，变成了血腥的修罗场。

　　没有人注意到，那被苏浅雪砸碎的星盘碎片，以及她因为挣扎而被匕首划破、滴落在祭坛符文上的几滴鲜血，正缓缓被那些诡异的符文吸收。整个黑色的祭坛，开始散发出一种不祥的、微弱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声。

　　地底深处，似乎有什么古老而恐怖的东西，被惊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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