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朝堂博弈与密道惊魂

　　三号码头漕船藏匿火药，意图炸毁粮船、制造混乱的消息，如同一声惊雷，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城。这一次，引起的震动远比之前的弹劾和构陷要剧烈得多。

　　这已不仅仅是针对林凡个人的阴谋，而是直接威胁到了战争的后勤命脉，动摇国本。

　　皇帝慕容明在次日大朝会上，罕见地雷霆震怒，当庭摔碎了茶盏，厉声训斥负责漕运和京城治安的相关官员，限期三日，必须查清火药来源，揪出幕后主使。

　　朝堂之上，主和派官员们这次也集体失声了。他们可以指责林凡“擅启边衅”，可以为了“和平”要求惩处功臣。但当阴谋直接指向前线的粮草，可能造成数十万将士因缺粮而溃败、导致国门洞开时，任何带有妥协意味的言论都变得无比危险。几个之前跳得最欢的御史，此刻也缩着脖子，不敢再多言一句。

　　然而，风暴中心的林凡，却并未因此感到轻松。他知道，对手这一招极其狠毒。若爆炸成功，前线崩溃，北燕长驱直入，他林凡自然是千古罪人；若爆炸失败，如现在这般，对方也能将水搅浑，甚至可能反咬一口，将脏水泼到他林凡头上，说他自导自演，借机排除异己。

　　果然，在最初的震惊过后，一些微妙的言论开始在某些小圈子里流传开来。

　　“啧啧，这林指挥使刚被陛下派去督查军械粮草，就出了这么大一桩案子，也太巧了吧？”

　　“可不是嘛，听说当时码头上乱得很，就他们武德司的人在场，谁知道那火药是原来就有的，还是后来……嘿嘿……”

　　“听说那艘船的管事，当夜就‘暴毙’在牢里了，这灭口的速度，可真快啊……”

　　这些阴冷的揣测，如同毒蛇的信子，悄无声息地蔓延。

　　林凡对此心知肚明，但他此刻无暇去理会这些流言蜚语。他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了两件事上：一是确保那批受惊但未受损的粮草，能尽快、安全地运往前线；二是顺着那晚码头上留下的蛛丝马迹，追查火药来源和那个神秘内线的下落。

　　火药追查的进展并不顺利。那些火药是军中制式，但批次来源复杂，几经转手，明显是被人精心抹去了痕迹。

　　反倒是那个内线留下的血色火焰标记和半个模糊脚印，让林凡看到了一丝希望。

　　“这脚印虽然模糊，但可以看出，此人身材应该不算高大，步履轻盈，像是……女子，或者身形瘦小的男子。”苏浅雪仔细查验了林凡带回来的拓印，分析道，“而且，这血迹……并非受伤流淌所致，更像是刻意咬破指尖画就。此人当时处境定然极其危险，连取出笔墨的时间都没有。”

　　女子？林凡眉头微蹙。“烬”组织内部，竟有女子？而且似乎是站在他们对立面的？

　　“能判断出血型或者有其他特征吗？”林凡追问。

　　苏浅雪摇了摇头：“血迹太少，且已半干，难以精确判断。不过……这标记的画法，虽然潦草，但起笔收笔的某些习惯，与我之前研究那布片焦痕时注意到的一些细节，有微妙相似之处。或许……是同一人所为？”

　　同一人？林凡心中一动。如果真是同一人，那么从锦园遇刺时留下布片线索，到如今码头冒险报信，这个内线已经两次在关键时刻提供了帮助。他（她）在“烬”组织内的地位恐怕不低，而且，其立场似乎与“影爷”那伙人并不完全一致。

　　“必须找到他（她）！”林凡下定决心。这个内线，是揭开“烬”组织面纱，甚至可能从内部瓦解他们的关键。

　　然而，没等林凡这边有进一步的动作，一道来自宫中的密旨，再次打破了他“休养”的平静。

　　传旨的依旧是曹谨言，但他带来的并非封赏或慰勉，而是一道近乎冰冷的命令——陛下口谕，命忠献侯林凡，即刻秘密调查司礼监随堂太监冯保在外私购的宅邸。

　　“冯保？”林凡心中剧震。皇帝终于要对这个明显有问题的太监动手了吗？而且，是让他这个“休养”中的武德司指挥使去查？

　　曹谨言似乎看出了林凡的疑惑，尖细的嗓音压低，透露出一丝不寻常：“林大人，冯保此人，陛下早已留意。只是此前牵涉北燕使团，不便妄动。如今……他手脚做得不太干净，陛下震怒。此事关系内廷体面，需隐秘进行，故而劳动林大人。这是那处宅邸的地契副本和钥匙，陛下让老奴交给您。”

　　林凡接过那薄薄的几张纸和一把冰冷的铜钥匙，感觉分量重若千钧。皇帝这是要借他这把刀，去清理门户了。而且选择在这个时间点，恐怕也与码头火药案有关，冯保很可能牵涉其中。

　　“臣，领旨。”林凡没有多问，郑重接过。

　　曹谨言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凡一眼，便匆匆离去。

　　事不宜迟，林凡立刻召集了雷豹和王狗剩。

　　“冯保的外宅？”雷豹独眼放光，“他娘的，终于轮到这阉狗了，头儿，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今夜子时。”林凡沉声道，“此事需绝对保密，不能走漏半点风声。老雷，你带人在外围接应，封锁街道。狗剩，你带两个精通机关的好手，随我进去。”

　　“是！”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冯保这处位于城南僻静处的宅邸，黑灯瞎火，仿佛无人居住。

　　林凡、王狗剩和两名武德司的机关好手，如同暗夜中的狸猫，悄无声息地翻墙而入。宅子不大，陈设也颇为普通，与冯保司礼监随堂太监的身份似乎不太相符。

　　几人分头搜索，书房、卧房、客厅……皆未发现什么异常。难道冯保如此小心，将一切痕迹都抹去了？

　　“大人，这里有发现！”一名负责检查书房的机关好手低声喊道。

　　林凡快步走过去，只见那人挪开了靠墙的一个沉重书架，露出了后面光秃秃的墙壁。他用手在墙壁上仔细敲击摸索了片刻，在某块砖石上用力一按。

　　“咔哒”一声轻响，墙壁竟无声地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后面是一条向下的、幽深黑暗的阶梯。

　　密室！

　　林凡眼神一凝，毫不犹豫，当先一步踏入密道。王狗剩紧随其后，两名机关好手则留在外面警戒。

　　密道内空气混浊，带着一股霉味和……淡淡的药味？阶梯不长，下去之后是一个不大的地下室。

　　地下室中央摆着一张桌子，上面凌乱地放着一些账册、信件。而靠墙的位置，则有一个小小的神龛，神龛里供奉的并非神佛，而是一个雕刻着扭曲火焰纹路的黑色木牌。木牌前，还有一个香炉，里面残留着些许灰烬。

　　林凡快步走到桌前，拿起那些账册和信件翻看。账册记录着一些模糊的银钱往来，数额巨大，但代号密语繁多，一时难以看透。而那些信件，内容更是隐晦，但落款处，偶尔会出现一个“影”字。

　　果然是“影爷”，冯保就是“影爷”，或者至少是“影爷”的核心成员。

　　林凡强压心中的激动，继续翻找。忽然，他在一摞信件的底部，发现了一张材质特殊的、绘制着复杂路线的羊皮纸。那路线蜿蜒曲折，最终指向的，似乎是……皇城西苑的一片区域。

　　这是什么？密道图？还是……“烬”组织在皇宫内的据点？

　　就在林凡仔细研究那张羊皮纸时，跟在他身后的王狗剩，却借着火折子的微光，在桌子底下发现了一样东西——一小片被揉皱的、带着淡雅香气的粉色绢帕。绢帕的一角，用极细的丝线，绣着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小小的“云”字。

　　这绝不是冯保这种太监会用的东西。

　　“大人，你看这个。”王狗剩将绢帕递给林凡。

　　林凡接过绢帕，那淡雅的香气和精致的绣工，明显属于一位女子。在这充满阴谋和黑暗气息的密室里，这片绢帕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是那个内线留下的？还是……属于另一个与冯保有关联的女子？

　　“云”字……是名字？还是代号？

　　林凡将羊皮纸和绢帕小心收起，心中疑云更浓。冯保的密室，不仅证实了他与“烬”组织的关联，似乎还牵扯出了另一条隐秘的线索。

　　“撤！”林凡不敢久留，下令离开。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退出密室，回到书房时，宅子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但密集的脚步声。以及雷豹发出的、代表有紧急情况的短促鸟鸣示警声。

　　有人来了，而且数量不少。

　　林凡脸色一变，对方来得太快了。是冯保察觉了？还是……他们这次的行动，本就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从后窗走！”林凡当机立断，几人迅速扑向后窗。

　　刚跳出窗外，落入后院，就听见前门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显然被人强行撞开。

　　火光骤然亮起，将前院照得如同白昼，无数黑影手持兵刃，涌了进来。

　　“围起来，一个都不准放跑！”一个阴冷的声音厉声喝道。

　　林凡听出，那并非冯保的声音。

　　他们被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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