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北上！北上！

　　慕容臻那道密旨，像块烧红的烙铁，揣在林凡怀里，烫得他心口发疼。先斩后奏，调动京营……这他妈是把尚方宝剑和身家性命都塞他手里了。赢了，功高盖世；输了，万劫不复。

　　没时间犹豫了。北境军情如火，徐锐态度不明，京城这边靖安侯虽然倒了，但谁知道还有多少藏在阴沟里的老鼠没揪出来？慕容臻坐镇京城，压力山大，他必须尽快北上，把北境的烂摊子收拾干净，至少……要把徐锐和那支边军稳住！

　　“雷豹！王狗剩！哑巴！”林凡回到武德司衙门，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点齐咱们所有能动的老兄弟要绝对信得过的。带上家伙，备足干粮马匹，半个时辰后出发，北上。”

　　“侯爷，咱们……咱们带多少人？”王狗剩咽了口唾沫。

　　“不多，就三百！”林凡斩钉截铁，“人多了目标大，行动不便，老子这次不是去打仗，是去……平事。”

　　三百对北境可能的数万叛军？众人心里都咯噔一下，但看着林凡那杀气腾腾的眼神，没人敢质疑。

　　“雷豹，你留下！”林凡看向最沉稳的雷豹，“武德司不能乱，你给老子看好家，盯死京城里那些不老实的。尤其是成国公那帮老狐狸，陛下若有任何差遣，武德司必须顶上去。”

　　“哑巴，你的人，挑二十个最精锐的，跟老子当尖兵。”

　　“王狗剩，剩下的兄弟归你带，作为大队跟进！”

　　“侯爷，让俺跟您当尖兵吧！”王狗剩急了。

　　“滚蛋！你这咋咋呼呼的性子，当个屁的尖兵，执行命令！”林凡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众人不敢再耽搁，立刻分头准备。

　　林凡回到侯府，飞快地换上那身许久未穿的玄色铁甲，猩红披风。苏晓……不，是那个女人的身影在脑中一闪而过，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但随即被更强烈的怒火和决绝压下。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走到院子里，看着闻讯赶来的林福和一众下人，沉声道：“福伯，府里就交给你了。若……若我回不来，库房里的钱财，分给弟兄们的家眷，剩下的，你们各自散去，好生过日子。”

　　林福老眼含泪，噗通跪下：“侯爷！您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林凡没再说话，只是用力拍了拍老管家的肩膀，转身，大步走出侯府。

　　门外，三百精锐已经集结完毕。清一色的北境老卒，沉默地骑在马上，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经历过血火淬炼的麻木和坚定。他们是林凡真正的根基。

　　“上马！”林凡翻身上了亲兵牵来的黑色战马，目光扫过这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废话不多说！北境出了叛徒，勾结鞑子，可能要翻天。咱们这次去，不是享福，是玩命。怕死的，现在就可以留下，老子不怪他。”

　　没有一个人动弹。

　　“好！”林凡猛地拔出腰间天子剑，剑指北方，“那就跟老子走，让那些吃里扒外的杂种看看，咱们北境出来的爷们儿，骨头有多硬。”

　　“出发！”

　　马蹄雷动，烟尘滚滚。三百铁骑，如同一支黑色的利箭，撕裂京城的黎明，向着烽火连天的北境，疾驰而去。

　　就在林凡北上之时，京城，暗夜。

　　靖安侯府被查抄，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深潭，激起的涟漪远超想象。成国公府内，灯火通明，几个平日里与靖安侯走得近的勋贵和官员，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聚在一起。

　　“完了……靖安侯倒了，下一个就是咱们！”一个官员面无人色地喃喃。

　　“姓林的带着武德司北上，肯定是冲着徐锐去的。要是徐锐也……”另一个勋贵不敢说下去。

　　“不能坐以待毙！”成国公猛地一拍桌子，老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慕容臻这小子，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他既然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

　　他看向角落里一个一直沉默的黑衣人：“‘那边’……联系上了吗？”

　　黑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声音沙哑：“夫人说，时机已到。京城，该换片天了。”

　　成国公眼中爆射出疯狂的光芒：“好！通知我们的人，按计划行事，趁林凡北上，京城空虚，慕容臻身边只剩下高无庸那条老狗和区区禁卫……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夜色深沉，杀机暗伏。

　　林凡带着三百骑，一路北上，几乎是不眠不休。沿途驿站换马，人困马乏，但速度丝毫未减。

　　越往北走，气氛越是紧张。流言如同瘟疫般蔓延。

　　“听说了吗？徐大将军要……要那个了！”

　　“可不是！朝廷要卸磨杀驴，徐大将军也是被逼的！”

　　“放屁！明明是徐锐勾结鞑子！林侯爷就是去平叛的！”

　　“谁知道呢……这世道，哎……”

　　各种互相矛盾的消息充斥着耳朵。林凡面沉如水，他知道，这是有人故意在搅混水，动摇军心民心。

　　几天后，队伍抵达北境第一重镇——燕云城。

　　如今的燕云城，气氛更是诡异。城门戒严，守军数量明显增多，而且看他们的眼神，都带着警惕和审视。城头飘扬的依旧是“夏”字大旗和“徐”字帅旗，但那旗子仿佛也透着一股不安的味道。

　　林凡亮出钦差身份和慕容臻的密旨，才得以入城。燕云守将赵铁山（就是之前坚守孤城的那位老将）亲自迎了出来，但脸色十分难看。

　　“林侯爷，您……您怎么来了？”赵铁山将林凡请入府中，屏退左右，焦急地低声道，“现在北境情况复杂，您这个时候来，太危险了！”

　　“赵老将军，到底怎么回事？徐锐呢？”林凡直接问道。

　　赵铁山重重叹了口气，脸上满是痛苦和挣扎：“徐大将军……他带着主力，在黑山一线与鞑靼对峙。但是……军中的传言越来越凶，说陛下要清算边将，不少将领……人心浮动啊。徐大将军他……他的态度也很暧昧，既不明确表态，也不强力弹压谣言，老夫……老夫也看不透他了。”

　　果然，徐锐这老狐狸，果然起了异心。他是在观望，看京城局势，看自己能不能顶住压力。

　　“黑山具体情况如何？”林凡追问。

　　“鞑靼主力被徐大将军挡在黑山外围，但几次接触，我军……并未尽全力。”赵铁山压低声音，“而且，有斥候回报，在黑山深处，似乎……似乎有身份不明的人员活动，不像是鞑靼人，倒像是……像是江南那边的打扮。”

　　江南？秋水帮的人？他们果然和徐锐勾搭上了，恐怕就在黑山那个秘密矿场附近。

　　林凡心中豁然开朗，徐锐拖延战事，甚至可能故意放水，就是为了给秋水帮那些残渣余孽以及朝中同党创造机会。他们的计划，恐怕是想让北境彻底大乱，甚至引鞑靼入关，然后内外夹击，颠覆慕容臻的统治。

　　好毒的计策！

　　“赵老将军！”林凡目光锐利地盯着他，“本侯奉陛下密旨，全权处置北境事宜。我现在问你，你，和你手下的燕云守军，是忠于陛下，忠于朝廷，还是……要跟着徐锐一条道走到黑？”

　　赵铁花白的胡子颤抖着，他猛地站起身，老泪纵横，噗通跪倒在地：“侯爷！老夫深受皇恩，世代忠良。燕云城将士，可以战死沙场，绝不做叛国逆贼。只是……徐大将军在北境经营多年，威望太高，如今又手握重兵，若他真要……老夫怕……怕控制不住局面啊。”

　　林凡扶起他，心中稍定。只要燕云城这根钉子还在，就还有希望。

　　“老将军请起，有您这句话，本侯心里就有底了。”林凡沉声道，“你立刻秘密整顿城内兵马，控制好粮草军械，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调动一兵一卒。对外，就说本侯是来督战的，一切如常。”

　　“那……徐大将军那边？”

　　林凡眼中寒光一闪：“本侯亲自去黑山，会一会这位徐大将军。”

　　“不可！”赵铁山大惊，“侯爷！黑山现在就是龙潭虎穴，徐锐若真有异心，您此去凶多吉少啊。”

　　“龙潭虎穴老子也要闯！”林凡语气决绝，“不去，怎么知道他要唱哪出戏？不去，怎么把这北境的天，翻过来？”

　　他不再废话，对王狗剩和哑巴下令：“王狗剩，你带大队人马，留在燕云城，协助赵老将军稳住局势。”

　　“哑巴，带你的人，跟我走！去黑山！”

　　“侯爷！”王狗剩又要嚷嚷。

　　“这是命令！”林凡厉声道，翻身上马，“看好家！等老子消息！”

　　说完，他带着哑巴和二十名精锐尖兵，如同离弦之箭，冲出燕云城，直奔那片杀机四伏的黑山地域。

　　风萧萧，路漫漫。

　　林凡知道，此去，可能再也回不来。

　　但他没有退路。

　　身后是皇帝的重托，是京城的安危，是这摇摇欲坠的江山。

　　他这把刀，已经出鞘，不见血，绝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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