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寒潮来临

　　“富尚春居”新家的暖居气息尚未完全散去，生活的画卷刚刚铺陈开……温馨的底色，一阵料峭的寒潮便毫无征兆地、再次侵袭而来！

　　这一次，并非来自陌生人的恶意，而是源于血脉相连的、最令人心寒的“亲情”……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我和王姨在重新开业不久的“妈妈水饺”店里忙碌着。

　　妈妈没有来店里，她还需要静养，大部分时间待在新家，由小雅姐陪着做些简单的康复活动，适应环境……店里的生意经过风波后，在老街坊和许多知晓内情的新老顾客支持下，反而比以前更加红火了！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用行动表达着对妈妈的支持。

　　就在晚市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店门被推开了……风铃叮当作响，走进来的却不是熟客，而是两个我几乎快要忘记模样的老人——我的外公沈建国和外婆赵金花。

　　他们穿着半旧但整洁的衣服，脸上没什么表情。

　　像是两块被风干了的木头，眼神里透着一股刻板的审视……

　　自从爸爸去世后，他们与我们的来往就极少，仅限于每年春节妈妈带着我例行公事般地去拜个年，留下一些钱和礼品，然后在一片不咸不淡的尴尬气氛中匆匆离开。

　　妈妈出事到现在，他们甚至连一个问候的电话都不曾打过。

　　我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活计，尽量维持着礼貌：“外公，外婆，你们怎么来了？”

　　外公沈建国鼻腔里哼出一声，浑浊的眼睛扫过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店面，最终落在我身上，带着明显的不悦：“怎么？开了店，当了老板，连人都不会叫了？这么没规矩！”

　　一开口，就是熟悉的、令人窒息的指责……

　　外婆赵金花在一旁扯了扯他的袖子，似乎想让他少说两句，但她的目光看向我时，也同样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挑剔和疏离……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忍住，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星妍呢？”

　　“她……她现在怎么样我们也不好多问！”

　　“就是想着，过来跟你们说一声！”

　　她顿了顿，眼神有些闪烁，仿佛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却又不得不说，“以后啊，这过年过节的，你们……就不用特意上门来了！现在网络也发达，手机上视频看看就行了，是一样的！免得……免得招人笑话。”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浸入了冰水里！

　　『招人笑话？他们是觉得妈妈的事情，让他们蒙羞了？』

　　外婆仿佛没看到我瞬间僵硬的脸色，继续自顾自地说着，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理所当然：“重点是，那个生活费和过节费，你们记得打过来就行！你外公身体也不太好了，开销大……”

　　『原来如此……』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所谓的“不用上门”，所谓的“怕招人笑话”，最终的目的，不过是怕我们因为妈妈的事情，断了给他们的“生活费”和“过节费”！他们甚至……不愿意亲自面对、经历了巨大创伤的女儿！

　　只想隔着冰冷的屏幕，维持着这最后一点物质上的索取！

　　一股混杂着愤怒、悲哀和极度荒谬的情绪，瞬间冲上了我的头顶！我的右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旧伤，而是因为极致的失望与心寒！

　　“砰！”

　　还没等我开口，在一旁听得火冒三丈的王姨，猛地将手中的擀面杖、砸在案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她一步跨到我身前，叉着腰，指着外公外婆的鼻子，声音因为愤怒而拔高！

　　“我说你们两个老糊涂的！你们这说的，还是人话吗？！星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啊！她遭了那么大的罪，差点连命都没了！你们不闻不问也就罢了，现在跑来说的这是什么屁话？啊！”

　　“还怕招人笑话？我看最该觉得丢人的是你们！”

　　小雅姐也气得脸色通红，上前一步，语气尖锐：“就是！沈阿姨这么多年，一个人带着月桐，又当爹又当妈，吃了多少苦？你们当爹妈的，帮过一次吗？关心过一次吗？”

　　“现在倒好，跑来指手画脚，还想躺着拿钱？你们有什么资格？！”

　　外公被王姨和小雅姐连珠炮似的质问气得脸色铁青，手指颤抖地指着她们：“你……你们……这是我们家的家事！轮得到你们外人插嘴吗？！”

　　“家事？”

　　王姨嗤笑一声，寸步不让，“星妍的事就是我们老街坊大家的事！我们看着她苦过来的，看不惯你们这么欺负人！想要钱？行啊！先把这么多年对星妍不管不问的账算清楚！先把你们当爹妈该尽的责任补上！”

　　外婆被这阵势吓住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扯着外公的袖子想走：“算了算了，老头子，别说了，跟这些人说不清……”

　　“说不清？”

　　我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平静，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我走到前面，目光直视着眼前这对名义上是我的外公外婆，实则比陌生人更令人心寒的老人。

　　“外公，外婆。”

　　我清晰地叫出这两个称呼，不带任何感情，“王姨和小雅姐说得对……你们，确实没有资格……对我们的生活方式，指手画脚。”

　　“妈妈需要静养，以后不会再去打扰你们！至于生活费……”我顿了顿，看着他们瞬间紧张起来的神情，一字一句地说道，“以前妈妈给，是她的孝心……但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了。”

　　“什么？你什么意思！”

　　外公猛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你们有退休金，有房子，生活无忧……妈妈现在需要钱康复，需要钱还房贷，每一分钱都比你们更需要！”我的语气斩钉截铁，“如果你们觉得，生了她，就可以在她最痛苦的时候漠不关心……”

　　“甚至还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索取，那你们错了。”

　　“请你们离开。”

　　我侧过身，指向店门，下了逐客令，“这里不欢迎你们。”

　　外公气得浑身发抖，还想说什么，却被脸色惨白的外婆死死拉住！两人在我的冷眼和王姨、小雅姐愤怒的注视下，如同斗败的公鸡，灰溜溜地、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饺子馆。

　　店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仿佛隔绝了那令人心寒的血缘！

　　店内一片寂静……我站在原地，身体因为刚才那番对峙而微微发颤，心里却是一片冰封般的冷静与决绝！

　　王姨走过来，心疼地搂住我的肩膀：“桐桐，别难过，为这种人不值当！”

　　小雅姐也红着眼圈：“对！”

　　“以后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再也不理他们！”

　　我摇了摇头，扯出一个有些疲惫的笑容：“我不难过……只是觉得，妈妈这一生，太苦了……”

　　所托非人，所依非亲！

　　但没关系，从今往后，我就是妈妈最坚实的依靠！那些带不来温暖，只会带来伤害的所谓“亲人”，不要也罢！

　　屋外，阳光依旧明媚。

　　屋内，人心的寒潮已然退去……我们拥有的，是彼此，是老街坊们真挚的情谊，是那个洒满阳光的新家！

　　这些，足以抵御世间一切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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