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张家口支走李莫愁 二

　　深夜，赵志敬躺在客栈大床上，眉头紧锁。

　　李莫愁就在隔壁房间安睡。

　　以李莫愁如今对他那份深入骨髓的依赖，赵志敬心知肚明。

　　即便他要求同处一室，这位清丽绝伦的少女也不一定会拒绝，甚至可能带着羞怯的顺从。

　　然而，赵志敬修炼了王重阳的先天功，大成之前需保童子之身。

　　如果晚上同处一室，面对李莫愁那倾国倾城的姿容和日益炽热的情愫，赵志敬实在不敢保证自己能把持得住。

　　不过，此刻令他辗转反侧的，并非这份煎熬。

　　赵志敬按计划抵达了张家口，意图取代郭靖与黄蓉那场命中注定的初遇。

　　然而，一个他未曾预料、却已如影随形的巨大变数，正寸步不离地伴在他身侧——那便是李莫愁。

　　“哎，都怪自己太善良，一时心软……”

　　赵志敬在心底暗自叹息。

　　他不忍见李莫愁这如冰雪雕琢般纯净美好的少女落入陆展元那渣滓手中，日后悲苦一生。

　　却未曾想给自己招来了如此甜蜜的麻烦。

　　这位未来的赤练仙子，此刻对他的依赖已近乎盲目。

　　一路上赵志敬的悉心呵护、温柔以待，让李莫愁将赵志敬视作这冰冷世间唯一的依靠与温暖源泉。

　　赵志敬清楚地看到，李莫愁那双本该清冷锐利、足以洞察人心的眸子，在望向自己时，总是盈满了毫不掩饰的、如初春溪流般清澈而专注的依恋与全然的信任。

　　这份浓烈得化不开的情意，对赵志敬精心谋划的“邂逅黄蓉”之计，却构成了巨大的阻碍。

　　赵志敬需要一个能完美展现自己“温润如玉、侠骨柔肠”的独立舞台。

　　若身边时刻伴着李莫愁这样一位姿容绝世、气质清冷脱俗的绝色佳人，不仅会瞬间夺走所有目光焦点，更会让机敏过人的黄蓉心生疑窦——

　　一个身边已有如此倾心相依、清艳无双的女子相伴的男子，为何会突然对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施以过分的慷慨与热忱？

　　这逻辑不通，更显得虚伪做作！

　　因此，如何暂时且合理地让李莫愁离开自己身边一段时间，成了赵志敬日夜盘桓的心事。

　　他需要一个天衣无缝、能让李莫愁心甘情愿甚至主动请缨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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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愁，”

　　第二日，在喧嚣的市集采买时，赵志敬忽然停下脚步，指着街边一个售卖廉价头花的小摊，语气刻意压得低沉，眉宇间笼上一丝难以化开的忧虑，

　　“你看那个小女孩，头上扎的绒花，像不像我上次跟你提过的，我妹妹小时候最喜欢的样式？”

　　李莫愁顺着赵志敬的指引望去，果然看到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小女孩，发髻上别着一朵早已褪色的粉红绒花。

　　她心中一紧，立刻忆起赵志敬曾向她倾诉的、那深埋心底的痛楚：

　　他有一个年幼时在战乱中失散的亲妹妹，这是他刻骨的遗憾，也是他离山最重要的原因。

　　少女清丽的容颜上瞬间染上心疼，那双盛满赵志敬身影的明眸，此刻盛满了对他的怜惜。

　　“赵大哥……”李莫愁的声音柔软得如同叹息，带着无尽的心疼，“你又在想妹妹了？”

　　赵志敬深深叹了口气，眉宇间的愁绪仿佛凝结成霜，演技浑然天成：

　　“是啊。我答应过爹娘，纵使天涯海角，也定要找到她。

　　张家口人海茫茫，线索如同沙砾，但我不能放弃。

　　只是……”

　　他欲言又止，目光复杂而温柔地落在李莫愁那张足以令繁华市集失色的绝美脸庞上，带着沉重的“不忍”，

　　“我带着你这样冰肌玉骨、容色倾城的佳人，一同在这风尘仆仆中漫无目的地寻找，饱受风吹日晒之苦，我于心何忍？

　　莫愁，你本不该沾染这份尘埃与劳碌。”

　　“我不怕苦！”

　　李莫愁立刻挺直了纤细的腰肢，清亮的眼眸中满是坚定，如同宣誓般，

　　“赵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

　　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我都愿意陪你闯！

　　我一定要帮你一起找到妹妹！”

　　“我知道你的心意。”

　　赵志敬心中叫苦不迭，面上却流露出深深的感动。

　　他伸出手，动作克制而充满兄长般的关怀，轻轻拍了拍她柔弱的肩头。

　　“但寻人之事，贵在效率。

　　分散寻找，覆盖更广，机会也更大。而且……”

　　赵志敬话锋一转，带着冷静的“分析”，

　　“我近日收到一些零散模糊的线报，指向几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北边草原、南边大宋腹地，甚至更西边，都可能有蛛丝马迹。

　　若我们两人始终绑在一处，万一与真正的线索失之交臂，岂不抱憾终身？”

　　赵志敬凝视着李莫愁，眼神无比真诚，带着一种沉重的托付：

　　“莫愁，你心思玲珑剔透，观察入微，武功亦足以自保，更胜寻常男子。

　　我想郑重地拜托你一件事。”

　　“赵大哥你说！”李莫愁毫不犹豫，那双映着他身影的眸子亮得惊人，仿佛能为他照亮前路。

　　“我想请你帮我，往南边走一趟。”

　　赵志敬拿出早已备好的说辞，语气恳切，

　　“据一位老行商模糊的回忆，几年前似乎有个符合我妹妹特征的小女孩，被一队南下的商旅带走。

　　具体是江南水乡还是岭南烟瘴之地，不得而知。

　　这线索虽如大海捞针，渺茫至极，但终归是一线希望。

　　你替我走这一趟，沿途仔细打听，尤其是大城镇里的人牙子、善堂、甚至大户人家采买丫鬟的消息，看看是否有符合我妹妹特征的人。

　　我会留在张家口及周边，重点排查北边和西边的线索。”

　　为了让这个“重任”显得非她莫属且意义非凡，赵志敬又加重了砝码：

　　“我留在北方，一则是此地乃四通八达之枢纽，消息汇聚之地；

　　二则……我心底总有个声音，觉得妹妹或许还在北地某处受苦，离她近些，我这颗心才能稍安。

　　南边的千山万水，就只能托付给你了。

　　你……是我在这世上，最信任、也最能倚仗的人了。”

　　这番话语情真意切，理由环环相扣，更将“最信任、最能倚仗”的至高评价赋予了李莫愁，精准地击中了少女心中对价值认同的渴望。

　　也极大地满足了李莫愁那份悄然滋长的、对赵志敬全然的依赖与爱慕。

　　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涌上李莫愁的心头，强烈的责任感和被珍视的幸福感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赵大哥放心！”

　　李莫愁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那张绝美的脸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郑重与决心，仿佛接下的是关乎生死的军令，

　　“我一定竭尽全力，帮你把南边的每一条线索都查个水落石出！

　　一有消息，无论大小，立刻想办法传信给你！”

　　“好！”

　　赵志敬“欣慰”地点头，随即又流露出浓浓的“关切”与“不舍”，温声叮嘱：

　　“此去关山万里，务必处处小心。

　　钱财盘缠我已为你备足，切莫委屈了自己。

　　遇事三思，莫要凭意气强出头，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记住，莫愁，我要你平平安安地回来。”

　　这最后的叮咛，字字句句都敲在李莫愁心中最柔软的地方，那份全然的依赖与眷恋几乎要溢出眼眶。

　　说服李莫愁离开的计划，终于成功。

　　赵志敬心中巨石落地，暗自狂喜，面上却完美演绎着不舍与忧虑交织的复杂情绪。

　　他开始不动声色地为李莫愁的“南下寻亲”之旅做准备：

　　精心伪造几份指向南方的“可靠”线索。

　　同时彻底掐断所有可能指向张家口或北方的“假线索”，确保这位痴心一片的少女不会过早地无功而返，打乱他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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