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断俗入司

　　洁白的米饭粒粒饱满，披着色泽红亮的卤肉汁。卤肉肥瘦相间，泛着诱人的油光。碗边还搭配着两根青翠欲滴的青菜。

　　搭着米饭配上肉，就这一口，能降服多少人？

　　沈善宝不敢多吹。单凭这一口饭，外坊没人可以抵抗。

　　老三爷等上了年纪的人，吃相还算得体，吃完夹着碗，靠在一边不说话。而小的就真实多了，提着碗，扒着锅，眼睛里全是“再吃一碗”的渴望。

　　“想吃就吃，小心撑坏了就行！”

　　沈善宝大手一挥，小家伙们就像恶狼一般扑向铁锅。

　　吃到就是赚到。

　　一碗又一碗，个个都吃成了大肚婆，要不是肚皮有极限，哪怕再来三大锅饭，也不够他们吃的。

　　吃饱了，干活才有劲头。

　　铁锅底下的火烧得更旺了。一锅锅煮好的白米饭被盛到大缸里，拌上肉汤，用洗刷干净的大树叶子包成一小份。

　　它们将被送到外坊的各门各户。

　　小山他们对这里门儿清，哪家困难，哪家敦实，送的饭包量自然不一样。和饭包一起送达的，还有一袋或者半袋的糙米。

　　“善宝哥，刚才我给一个老婆婆送饭包的时候，她给了我两块黑石头，我说不要，她偏要给！我分你一颗吧！”

　　小山突然跑过来，献宝似的捧着两块黑石头。

　　沈善宝探头望去，两小块黑色石头静静地躺着，色泽如寒夜般深邃，仿佛能吸纳周围的一切光线。表面并不光滑，布满了凹痕。

　　他捏起一颗，放在手掌心，不由惊叹，“好轻啊！”

　　要不是眼睛能看到，仅凭重量，根本感受不到有东西。

　　简直轻若无物！

　　“小山，这东西可不寻常。咱们还是给老人家送回去吧。”沈善宝虽然不认识黑石头是什么，但还是瞧出了它的不平凡。

　　“好吧！”小山有些失落，“我带你去，她家离这里不远！”

　　两人一道前往，没几步就到了老婆婆家门口。沈善宝敲门几次，里面都没反应。小山从窗户往里看了眼，屋子里没人。

　　“善宝哥，好奇怪啊！刚才明明有人的！”

　　“既然老人家不在，就算了。咱俩一人一颗，留个纪念。”沈善宝没多矫情，将东西放进了怀里。

　　送还东西，主人却不在，证明他和黑石头之间，有几分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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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派完米，天色已晚。

　　沈善宝将族老拉到了一边，“老三爷，以后我来得就没那么勤了！”

　　“封诡师当然要以封印诡怪作为头等大事。你放心，衙门发的补助还剩一点，养活这些小子，没问题。”

　　许是吃了两大碗卤肉饭的缘故，老头说话一点都不喘了。

　　“再过一阵，衙门就得通知复村了。更饿不着了！”

　　诡怪灭村，只要它没盘踞在村落所在地，衙门都会鼓励遗民在原址上重新建村。

　　这中间大概有三到五年的空档期。

　　“那行！要是遇到困难，就叫小山去找我姐夫。”沈善宝昨天就和汪贵赟关照过了。小山经常去他们家，照面多，互相认得。

　　当断不断，关心则乱。

　　该派的米全都派出去了，该说的话也都交代清楚，沈善宝与大家道了别，转身离开。

　　小山不舍，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如血的残阳余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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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德：90”

　　回到家，沈善宝发现阴德值涨了一百点。

　　“这是什么情况？”沈善宝惊讶。他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头细数了一遍，怀疑是小山给他的黑石头起的作用。

　　他在怀里一阵摸，没找到东西。

　　“果然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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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善宝没等假期结束，而是在前一天下午，就回到了封诡司。在往返封诡司与常住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每天多节省一个多时辰，用来干什么不好。

　　到了寝舍，他惊讶地发现，他选好的床铺已经被人占了，一间屋子四个铺，都有人了。

　　问了人才知道，聂小仙将他们按照修行资质重新分了班。

　　甲等资质一人，乙等资质六人，成一个精英班。丙等资质人最多，丙上十九人，一个班；丙中二十四人，一个班。而丙下资质的沈善宝一人一个班。

　　“啊？”沈善宝惶恐又无奈地叫唤一声，如果是在上一辈，他肯定要到教育局去投诉这种歧视行为。

　　让他单独一个班，分明是都嫌他资质差。

　　门子告诉他，丙下班的寝舍在最边上，离饭堂较近。

　　沈善宝一路找过去，果然在一间两丈见方的小屋门上发现了丙下二字。

　　推开门，屋内干净整洁，整体布置上与前面屋子没太多区别。只是家具和床上的被褥款式不一，一看就知道是临时拼凑的。

　　“还不错，起码没叫我睡狗窝！更何况还是单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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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麻麻亮，沈善宝就被饭堂门子干活声吵醒了。

　　他也不恼，只当是闹铃了。

　　离集合时间还有一段，沈善宝摸过枕边书，抑扬顿挫背了起来。

　　“技能：背诵（等级：入门，熟练度：199\/200）厨艺（等级：入门，熟练度：150\/500）”

　　背诵的熟练度，直到昨晚，就还差一点的。依照他的经验，再背半个时辰的书，应当就能晋级。

　　太阳慢慢地爬升，封诡司寝舍区住着的人慢慢都醒了。

　　人醒了，当然得吃饭。去饭堂的路上，必经沈善宝的寝舍，大家都看见在窗前背书的他了。

　　“沈兄弟，你这是提前弄到修行功法了？”伍云程轻跳一步，人扒到了窗前。他看沈善宝旁若无人的专注模样，好奇心大增。

　　沈善宝抬了抬手中书籍。书脊上清晰写着《醒世恒言》四字。

　　看到书名，伍云程嘴角禁不住抽抽，“一大早读书，沈兄好雅兴！”

　　与之同行的，还有爱嚼舌根的瘦猴。此情此景，他又一次头脑发癫，出言道：“没想到沈兄竟有自知之明。以你的资质，放弃是明智之选。好好备考，将来未必不能为政一方。”

　　“那就借你吉言了！”

　　沈善宝听出了瘦猴口中的讥讽之言，本想还击，脑中一阵清凉，瞬间清晰不少。

　　肯定是背书技能晋级了。

　　他恨不得立马掏出宝镜看清楚，哪有时间与无关紧要的人瞎耽误。

　　拉窗关门一气呵成。

　　他掏出了胸前的规矩镜，打开了一看，果然是背书升级了。

　　“技能：背诵（等级：掌握，熟练度：200\/1000，特性：过目不忘）”

　　“两天的辛苦，太值了！”

　　沈善宝心情大好，到饭堂连吃了五个大包子。

　　得亏瘦猴已经吃完走了，不然他又要笑话沈善宝，资质不行，饭量倒是不小，是个十足的饭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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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诡司藏经阁门口，聂小仙已经等着了。沈善宝赶在最后到的，其他人已经按照班队站好了。他是丙下班，就他一个，干脆另开了一队。

　　聂小仙摇着妖娆的身段走到队伍前面，“诸位，这些话我只说一遍。”

　　大家三天前就被杀威棒打服了，听她这么说，都不敢分心，伸着耳朵候着。

　　“我带着你们修行三年。为了让大家三年后能学有所成，成为厉害的封诡师，我有几个要求……”

　　哪止几个，从上课到修行，聂小仙大大小小提了几十个要求。

　　背诵技能正合用，凡是他认真听到的话，都牢牢地记进了脑子。

　　“以往修行资粮按照修行资质发放，效果并不好。今年，要变一变。一半的资粮按照资质发，另外一半，放到一起，谁的修行速度最快，谁的封诡法术用的最好，就多发给谁……”

　　沈善宝心凉了半截。按资质发，他到手的修行资源最少。而以最少的资源，想超过别人，几乎不可能。

　　唯有在法术方面……

　　有规矩镜在，一颗心顿时活络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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