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质问天道

　　不知过了多久，云诗再次从深沉的昏睡中挣扎着醒来。

　　身体的剧痛没有丝毫减轻，反而因为短暂的休息后，意识更加清晰，对痛苦的感知也变得更加敏锐。

　　灵魂如同被放在烧红的铁板上炙烤，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裂痕，带来钻心的疼。

　　他依旧靠在那块冰冷的礁石旁，膝上那只蓝色小蝎依旧蜷缩沉睡着，如同精致的死物。

　　短暂的迷茫之后，之前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回脑海。

　　流落未知大陆。

　　幻兽沉寂，系统死寂。

　　重伤濒死。

　　强行契约一只疑似君王级的三系蝎子，两败俱伤。

　　得知此地名为“月光海”，存在危险的“潮汐”……

　　一个个信息碎片拼凑起来，指向的是一个更加令人绝望的现实——他可能真的被困在了一个完全未知、与星渊大陆隔绝的异世界！

　　而这一切的根源，就是那只该死的“诡御史”！还有那该死的、把他弄到这个鬼地方来的空间乱流！

　　一股压抑了许久的、混合着愤怒、恐惧、不甘和迷茫的邪火，猛地从他心底窜起，直冲天灵盖！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依靠着礁石，勉强站了起来。身体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再次栽倒，但他死死咬着牙，昂起了头。

　　目光，投向了那片永恒散发着银辉、却空无一物的诡异天空。

　　这里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星辰，只有这片亘古不变的、死寂的银光。

　　凭什么？！

　　他做错了什么？！

　　他只是想守护自己的同伴，只是想活下去！

　　为什么偏偏是他流落到这个鬼地方？！为什么是他要承受这一切？！

　　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崩断。

　　“呃啊——！！！”

　　他猛地仰天发出一声嘶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声音在空旷的水晶沙滩上回荡，显得格外凄凉和无助。

　　紧接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那片冷漠的、仿佛在无声嘲笑着他的天空，发出了最愤怒、最不甘的质问：

　　“所以这他妈到底是哪？！！”

　　声音在空旷的海滩上传开，被轻柔的海浪声吞没，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死寂般的沉默，更加刺激了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他想到了星渊大陆的天道，那个冥冥中维持着世界规则运转的存在。虽然虚无缥缈，但在某些关键时刻，总能感受到其意志的存在。

　　这里呢？

　　这个陌生的世界，有没有类似的存在？

　　它是否也在注视着这一切？

　　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

　　他猛地抬起手指着天空，尽管这个动作几乎扯裂了他肩胛的伤口，但他不管不顾，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声怒吼：

　　“天道！！”

　　“你在看的看着的，对不？！”

　　“别他妈装死！！”

　　“快出来！！”

　　“告诉我这他妈到底是哪？！！”

　　声音在银辉下传播，带着一种绝望的悲怆和歇斯底里的疯狂。

　　他在赌。

　　赌这个世界存在一个至高的意志。

　　赌这个意志能听到他的声音。

　　赌它……会回应！

　　然而——

　　回应他的，依旧只有那片永恒不变的、冷漠的银辉天空，以及耳边永不停歇的、轻柔到令人心烦意乱的浪潮声。

　　仿佛他所有的愤怒、所有的质问，都只是投入虚无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激起。

　　巨大的失落和更深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

　　他身体一晃，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瘫软下去，跌坐在冰冷的沙地上，溅起几点晶莹的沙粒。

　　“呵……呵呵……”他低垂着头，发出低沉而沙哑的苦笑，肩膀因为脱力和绝望而微微颤抖。

　　没有回应。

　　什么都没有。

　　这个世界，连一个可以质问、可以憎恨的对象，都不屑于给他吗？

　　难道他真的要被永远困在这里，像一颗被遗忘的尘埃，最终悄无声息地腐朽在这片陌生的海滩上？

　　不甘心……

　　他真的好不甘心……

　　就在他心头的火焰即将被绝望彻底浇灭之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灵魂最深处，又仿佛来自这片天地本身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响起。

　　不是声音，更像是一种规则的震颤。

　　云诗猛地抬起头！

　　他清晰地感觉到，周围那原本温和流淌的能量，似乎……停滞了一瞬？

　　天空那永恒的银辉，仿佛也极其细微地……暗淡了那么一刹那？

　　虽然变化微乎其微，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但云诗那经过千锤百炼的感知，尤其是灵魂深处那源自更高层次力量的残留本能，告诉他——

　　不是错觉！

　　有什么东西……或者说，这个世界的“某种意志”，刚才……确实波动了一下！

　　它听到了？！

　　它真的存在？！

　　云诗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再次狂跳起来，他死死地盯着天空，等待着，期待着，那可能到来的、决定他命运的……回应。

　　死寂，再次降临。

　　但这一次的死寂中，却仿佛孕育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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