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血战与“救赎”

　　玉衡子手中冰魄寒光剑发出清越的嗡鸣，剑身周围空气凝结出细碎的冰晶，凛冽的剑气如同实质，将地面切割出深深的沟壑。

　　他身后，天枢宗弟子组成的“天罡伏魔阵”已然运转开来，道道灵力光华流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散发着镇压之力的光罩，将无心牢牢锁定在阵眼中心。

　　“结阵，诛魔！”玉衡子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数十名弟子齐声应和，剑诀引动，无数道凌厉的剑气如骤雨般密集，从四面八方射向阵中的无心！这些剑气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彼此呼应，蕴含着天罡正气，对邪祟魔气有着极强的克制作用。

　　面对这铺天盖地、代表着“秩序正义”的攻势，无心脸上没有任何惧色，只有一片死寂的疯狂。他手中那柄由混沌之力和血煞之气凝聚的暗红长刀猛然挥动！

　　“轰——！”

　　刀势并非精巧，而是最纯粹、最野蛮的毁灭！暗红色的刀罡如同咆哮的血龙，悍然撞上那密集的剑气网络！

　　刺耳的撕裂声响起！天罡伏魔阵发出的剑气竟被这狂暴的一刀硬生生撕开一个缺口！逸散的能量冲击波将周围的地面掀起，草木化为齑粉！

　　几名靠得近的天枢宗弟子被反震之力波及，脸色一白，嘴角溢出鲜血，眼中露出骇然之色。他们没想到这魔头在经历了连日杀戮后，竟还有如此凶悍的力量！

　　玉衡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在极致压力下，混沌本源的反扑更强烈了。他并未亲自加入剑阵围攻，而是如同掌控全局的弈者，手中冰魄寒光剑轻轻一划。

　　“玄冰禁锢！”

　　一道极寒的冰蓝色光环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冻结！光环的速度并不快，却带着一种无可闪避的法则意味，向着无心笼罩而去。这不是杀招，而是限制，要将他彻底困死在这伏魔阵中，慢慢消磨。

　　无心感受到那光环中蕴含的极致寒意和禁锢之力，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暗红长刀再次暴涨，全力劈向那冰蓝色光环！

　　“铛——！”

　　如洪钟震响的撞击声震得人耳膜生疼！刀罡与冰环交界处，空间都微微扭曲！冰环剧烈震颤，出现了细密的裂纹，但终究没有破碎，反而释放出更强烈的寒气，顺着暗红长刀向无心手臂蔓延，所过之处，连血煞之气都被冻结！

　　无心的动作明显迟缓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天罡伏魔阵的弟子们抓住机会，剑势再变，无数剑气汇聚成一道巨大的、闪耀着符文的光剑，如天罚之剑，朝着行动受制的无心当头斩下！

　　“诛魔！”

　　眼看那光剑就要将无心劈成两半，他眼中血光爆闪，竟不闪不避，另一只空着的手猛地抬起，五指成爪，直接抓向了那道光剑！

　　“噗嗤！”

　　光剑斩入他的手掌，发出令人牙酸的切割声，暗红色的鲜血，混合着混沌之力飞溅！但他竟然真的徒手抓住了那由数十名精锐弟子合力催动的诛魔光剑！

　　“给我……碎！！！”

　　他嘶吼着，五指猛然发力，混沌之力混合着滔天的怨念与不甘轰然爆发！

　　“咔嚓……轰！”

　　那巨大的光剑，竟被他硬生生用手掌捏得寸寸断裂，化作漫天光点消散！强大的反噬力让结阵的弟子们齐齐喷血，阵法瞬间溃散！

　　但无心也付出了代价！他的左手手掌几乎被完全斩断，只剩一点皮肉连着，暗红色的血液汩汩涌出，冰魄寒光剑的寒气更是趁机侵入他体内，让他半边身体都覆盖上了一层薄冰，气息紊乱，脸色苍白如纸。

　　他拄着暗红长刀，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抬起头，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依旧纤尘不染、仙风道骨的玉衡子。

　　玉衡子看着重伤的无心，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种审视猎物般的冷静。他缓缓举起冰魄寒光剑，剑尖对准了无心的眉心。

　　“邪魔外道，终难敌天道煌煌。伏诛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个虚弱却焦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只见石铁柱拖着重伤未愈的身体，踉踉跄跄地从道观方向跑来，他脸色惨白，胸口包扎的布条渗出血迹，但他依旧拼命跑着，挡在了无心身前，张开双臂，面对着玉衡子和那些虎视眈眈的天枢宗弟子。

　　“不准你们伤害道长！他不是魔头！他救过我！救过很多人！是你们……是你们先害我们的！”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紧接着，胡小七也一瘸一拐地跑了过来，虽然还是狐狸形态，但她龇着牙，挡在石铁柱前面，对着玉衡子发出威胁的低吼。

　　木头焦枯的枝条努力伸展，试图提供一点微不足道的遮蔽。阿飘的魂体飘忽不定，却坚定地悬浮在无心身边。

　　看着这几个不自量力、伤痕累累却拼死护在他身前的小家伙，无心那冰封死寂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剧烈地抽搐起来。

　　玉衡子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计划得逞的幽光，但他脸上却露出更加“悲悯”的神情。

　　“唉……可怜，可叹。尔等已被这魔头蛊惑至深，竟是非不分，助纣为虐。”他摇了摇头，语气“沉痛”，“也罢，待贫道净化此魔，再为你等拔除魔障，引回正道。”

　　他手中的冰魄寒光剑再次亮起，显然不打算因为这几个“小障碍”而停下。

　　“不！要杀道长，先杀了我！”石铁柱嘶喊着，泪水混着血水滑落。

　　看着少年那单薄却决绝的背影，感受着胡小七、木头、阿飘那微弱却坚定的守护之意，无心脑海中闪过与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笨拙的饭菜，献宝似的野果，遮风挡雨的枝叶，夜晚微弱的荧光……

　　他造下无边杀孽，堕入无间血海，自以为心硬如铁，早已抛弃一切……为何……为何还会有这样的牵绊？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是愤怒，是不甘，是……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想要保护什么的冲动。

　　他猛地推开身前的石铁柱，用残存的右手拄着刀，挣扎着站直了身体。他不再看玉衡子，而是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几个小家伙，眼神复杂难明。

　　他转回头，对着玉衡子，露出了一个极其诡异、混合着疯狂、嘲弄与一丝决然的笑容。

　　“玉衡子……你不是要‘净化’吗？”

　　“好……”

　　“我让你‘净化’！”

　　话音未落，他竟主动散去了周身所有的防御，包括那柄暗红长刀也化作血气消散！他张开双臂，将自己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冰魄寒光剑的剑锋之下！

　　“来吧！用你的‘正道之光’，把我这满身罪业……烧个干净！”

　　这一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连玉衡子都微微怔了一下。

　　石铁柱等人发出惊恐的尖叫。

　　玉衡子眼中精光一闪，虽然无心的举动打乱了他部分算计，但他需要一场‘公开的净化’，需要一个‘邪魔伏诛’的仪式，来巩固自己‘正道魁首’的地位，收服那些摇摆的宗门。

　　他不再犹豫，冰魄寒光剑携带着净化万物的凛冽寒意，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冰蓝长虹，直刺无心完全敞开的胸膛！

　　“道长——！！！”

　　在石铁柱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冰蓝剑光彻底吞噬了无心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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