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陌路之始

　　那丝由零星灯火连缀而成的光带，在愈发猛烈的风雪中顽强地闪烁着，如同指引迷途者的微弱灯塔。

　　它代表的温暖与安全，与鼬身后那片充满危险与死亡的冰封山脉形成了鲜明对比。

　　鼬的步伐沉重而稳定，每一步都深深陷入积雪，又需要耗费更多的气力拔出。

　　寒冷无孔不入地侵蚀着他的体温，而比寒冷更加让人心寒的是体内那不断扩大的虚无感。

　　先前与冰雪巨兽的短暂交锋，虽然凭借战术和属性克制成功脱身，却消耗了极为宝贵的查克拉，留下的是肌肉深处难以驱散的酸软和精神上的极度倦怠。

　　鼬尽可能选择下坡和背风的路线，减少体力消耗。写轮眼保持着沉寂，世界在他眼中回归最原始的形态：无尽的雪白，嶙峋的黑色山岩，以及呼啸的风声。

　　鼬依靠多年来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经验，辨别着可能存在的路径与危险。

　　越靠近山脚，地势逐渐平缓，风雪似乎也略小了些，他可以更清晰地看到那光亮的来源，确实是人类的聚居地。

　　木石结构的低矮房屋轮廓依稀可见，屋顶积着厚雪，烟囱里冒出的炊烟比其他地方更为密集，甚至能隐约看到被踩实的雪径和栅栏的轮廓。

　　希望并未让他放松警惕。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群。是敌是友，尚未可知。鼬下意识地摸了摸忍具包，确认苦无和手里剑的位置。

　　这些来自忍界的武器，如今是他除却那不断流失的力量外，唯一的倚仗。

　　鼬找到一处被风雪侵蚀形成的石坳，暂时歇脚，并从忍具包中取出几枚兵粮丸。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只取出一枚，缓慢咀嚼，味道苦涩，却能为这具疲惫的身体提供最基础的能量补充。

　　剩下的仔细收回。补给有限，必须精打细算，尤其是在查克拉无法补充的情况下，体力显得尤为重要。

　　就在这时，一阵不同于风雪声的响动传来。

　　是踩踏积雪的声，还有…某种生物的沉重呼吸和哼哧声，以及人类压低的交谈声。

　　鼬立刻隐入石坳最深的阴影中，呼吸放缓，整个人与岩石的轮廓融为一体，仿佛本身就是一块冰冷的石头。

　　声音渐近。是两个人影，穿着厚实的、带有毛皮镶边的异域服饰，遮挡了大半面容。

　　他们身边跟着两只健壮无比的生物——一种类似大型犬类，但体型更为硕大，肌肉贲张，披着灰白色长毛，正低着头在雪地里不断嗅探着什么，显得极为警惕。

　　...刚才那动静听见没？肯定是暴雪王又在发狂了。

　　一个略显粗犷的男声响起，说的语言虽然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和一些陌生的词汇，但其核心语法和大量词汇竟与鼬所知的语言大同小异，足以让他理解意思。

　　语调中的担忧和警惕显而易见。

　　嗯，还有股奇怪的焦糊味...小心点，这天气野生宝可梦更暴躁了，离牠们的领地远点。另一个声音更为谨慎，上次差点把老乔的护林小屋给拆了。

　　语言相通？

　　鼬的心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但这丝惊讶立刻被更深的冷静压下。这减少了沟通的障碍，但也意味暴露风险同时增大了。

　　他能感觉到这两人是常年在山中活动的人，并且对那只冰雪巨兽颇为忌惮。他们追踪的，似乎是刚才战斗的痕迹？

　　那两只大型犬类生物的嗅觉极其灵敏，似乎捕捉到了鼬残留的微弱气息，变得有些躁动不安，低吼着朝鼬藏身的石坳方向看来，前肢微屈，做出了戒备的姿态。

　　鼬的心微微一沉。被发现了？不，或许只是察觉了异常气息，尚未确定具体位置。他握紧了袖中的苦无，冷静地计算着距离和角度。

　　如果发生冲突，必须在最快时间内制服那两只嗅觉灵敏的生物和两个人，不能让他们发出求救信号。

　　不能使用忍术，不能动用写轮眼。只能依靠体术和投掷技巧。

　　成功率...取决于对方的反应速度和那两只生物的战斗能力。以他现在的状态，这绝非易事。

　　其中一名猎人似乎注意到了伙伴的异常，也立刻警惕起来，手迅速摸向了腰间悬挂的一颗红白相间的圆球状物体——那是什么？某种武器？

　　气氛瞬间绷紧，仿佛一根拉满的弓弦。风雪似乎也在此刻凝滞了片刻。

　　就在鼬肌肉微微绷紧，即将发动先制攻击的刹那——

　　远处山下，那片村落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悠长而宏亮、穿透力极强的钟声。

　　当——

　　钟声沉稳而安宁，穿透呼啸的风雪，在山谷间悠悠回荡，带着一种奇异的、抚平躁动的力量。

　　两名猎人和他们的生物伙伴同时被这突如其来的钟声吸引了注意力，警惕的姿态微微一缓，抬头向山下灯火的方向望去。

　　这个时间...是晚祷钟？那名谨慎的猎人疑惑道，语气缓和了些。

　　算了，先回去吧，天快黑透了，暴雪王发疯也不是一两次了，别撞它枪口上。

　　粗犷声音的猎人似乎被钟声打断了追踪的念头，拍了拍依旧有些躁动的伙伴，走了，回村子再说。这鬼天气，什么都看不清。

　　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最终拉着有些不情愿的生物，转身朝着山下村落灯火的方向走去，身影渐渐模糊在越来越密的雪幕中。

　　石坳阴影里，鼬缓缓松开了握着苦无的手，掌心有细微的汗渍，很快被寒冷带走热量。

　　一场潜在的冲突，被一声意外的钟声化解。

　　村子？ 他捕捉到了对方话里的这个词。

　　他望着那两人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山下那片逐渐亮起更多灯火、在暮色中显得愈发清晰和具有生气的区域。

　　那里有温暖，有食物，有可能的情报，也必然有未知的危险和难以预料的麻烦。

　　刚才那两人提到的暴雪王焦糊味，说明他的到来已经留下痕迹。但语言相通，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突破口。

　　鼬沉默地站起身，拍落身上的积雪，将袍子的兜帽拉得更低，遮住了大半面容，尤其是那双可能暴露异常的眼睛。

　　然后，迈开脚步，不再是朝着一个模糊的光点，而是朝着一个具体的人类聚落，一步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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