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争吵

　　车队卷起滚滚黄尘，将燃烧的农场远远抛在身后。

　　火焰吞噬了赫谢尔一家世代居住的屋舍，浓烟在空中扭曲成绝望的形状。

　　林疏月透过后窗，看着那片曾经的避风港化为灰烬，心中百感交集。

　　悲伤是难免的，但更多的是一种沉重的迷茫。

　　下一个落脚点，按照记忆，应该是那座监狱。

　　但监狱，也并不是真正的希望啊······

　　那是另一个充满未知和血腥挑战的开始。

　　但也只有那里，还能作为生活下去的家园，才能让大家再次看到希望。

　　她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和瑞克说监狱的事。

　　她闭上眼，将农场的火光从视野中抹去。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公路像是没有尽头。

　　柏油路面龟裂，废弃的车辆随处可见，有些车里甚至还残留着早已腐烂的尸骸，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物资在迅速消耗。

　　食物和水越来越少，每一口都显得弥足珍贵。

　　饥饿像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每个人的胃。

　　疲惫如同跗骨之蛆，侵蚀着所有人的意志。

　　卡尔蔫蔫地靠在洛莉怀里，小脸没什么血色。

　　赫谢尔沉默寡言，拄着拐杖，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贝丝和玛姬互相依偎，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

　　就连一向乐观的格伦，脸上也多了几分凝重。

　　这天傍晚，他们终于找到了一处相对完整的避难所——一个废弃工厂的外围，有一圈破败但勉强还能用的围墙。

　　夜幕降临，寒意渐浓。

　　大家在围墙内生起一小堆篝火，火光映照着一张张疲惫而绝望的脸。

　　没有人说话，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瑞克坐在火堆旁，低着头，双手插在头发里，肩膀微微颤抖。

　　他身上还带着硝烟和血腥味，那是属于兰德尔的，也是属于他亲手终结的一个“人”的。

　　“都怪那枪声。”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是帕特里夏。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悲伤，“如果不是为了……处理兰德尔，就不会有枪声，行尸也不会来得那么快！”

　　她失去了女儿，农场是她最后的慰藉，如今也没了。

　　赫谢尔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着瑞克：“瑞克，我们需要一个解释。农场……就这么没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痛惜。

　　“兰德尔……”瑞克的声音艰涩，“他必须死。”

　　“可他死后也变成了行尸！”达里尔突然开口，他一直沉默地擦拭着自己的弩箭，此刻眼神锐利地盯着瑞克，“我检查过，他胸前中枪，但身上没有被咬过的痕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瑞克身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

　　肖恩站起身，挡在瑞克身前：“嘿！你们什么意思？瑞克是为了大家！兰德尔那小子本来就不安好心！”

　　“但达里尔说的是事实！”格伦忍不住说道，“为什么他没被咬也会变成行尸？”

　　洛莉紧张地握住瑞克的手，她的脸色苍白。

　　瑞克缓缓抬起头，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他的眼神痛苦而挣扎。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因为……我们所有人……都已经被感染了。”

　　“什……什么？”洛莉的声音带着颤抖。

　　“詹纳在疾控中心告诉过我。”瑞克的声音透着一股死寂，“无论我们是怎么死的，被不被咬，死后……我们都会变成它们。”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人群中炸开。

　　死寂。

　　绝对的死寂。

　　然后是不可置信的窃窃私语，最后汇聚成愤怒的质问。

　　“你早就知道了？！”赫谢尔的拐杖重重顿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苍老的脸因为愤怒而涨红，“你竟然一直瞒着我们？！”

　　“我的天……”卡萝尔捂住了嘴，眼中满是惊恐和绝望。

　　“瑞克！你怎么能……”玛姬也忍不住喊道，她看着自己的父亲，看着妹妹，无法想象这个事实。

　　“所以，我们每个人……都是行走的炸弹？”t仔的声音带着颤音。

　　瑞克的沉默就是默认。

　　“操！”肖恩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破墙上，砖石簌簌落下，“所以，我们他妈的早就没救了？”

　　他不是在质问瑞克，更像是在质问这个操蛋的世界。

　　“瑞克！”赫谢尔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你剥夺了我们知情的权利！你凭什么替我们做决定？！”

　　“我……”瑞克想要解释，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你凭什么？！”卡萝尔尖叫起来，她冲到瑞克面前，泪水混合着愤怒，“为什么不告诉大家？”

　　洛莉紧紧抱着卡尔，身体在发抖，她看着瑞克，眼神复杂。

　　瑞克猛地站了起来，胸膛剧烈起伏，积压已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那我能怎么办？！”他嘶吼道，声音因为激动而破裂，带着无尽的疲惫和绝望，“告诉你们？在农场的时候就告诉你们，我们每个人脑袋里都他妈有个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然后呢？看着你们一个个崩溃？看着整个团队分崩离析？！”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带着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

　　“我杀了兰德尔！没错！我杀了他！因为他是个威胁！他会回来报复我们！难道要等他带着人杀光我们，然后我们再排着队变成行尸吗？！”

　　“我隐瞒了真相！因为我想让你们多过几天安生日子！我想让卡尔，索菲亚……让孩子们，能有几天不用活在彻底的恐惧里！”

　　瑞克指着自己的胸口，声音颤抖：“我每天都在想！每天都在做噩梦！我他妈的也害怕！我也绝望！但我必须做出选择！哪怕是错的！哪怕要我下地狱！我也要保护你们！”

　　他喘着粗气，额头上青筋暴露。

　　“你们以为我想杀人吗？我不想！但这个世界逼着我！不杀他，我们就会死更多的人！”

　　“你们可以指责我！可以怨恨我！但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了让这个该死的团队能多活一天！一天！”

　　“如果你们认为我是错的！觉得自己可以在这个操蛋的世界生活下去，那么你们可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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