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清洁工

　　鼠标指针悬停在那个名为【【绝密】FN项目初期风险评估报告 - 陈岚签字版.pdf】**的加密附件上，苏晚的手指像是被冻僵了一般，微微颤抖，却迟迟无法按下。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声音大得她害怕会被窗外的人听见。

　　诱惑太大了。

　　陈岚和FN项目的真正关系。初期风险评估报告。还是签字版。

　　这几乎是她目前所能接触到的、最接近核心真相的东西。

　　一旦打开，困扰她许久的许多谜团，或许就能迎刃而解。陈秘书是敌是友？她的立场究竟如何？她在那场庞大的资金洗白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然而，危险也同样巨大。

　　这封匿名邮件来得太过蹊跷。在她刚刚目睹了针对沈砚的网络攻击和针对陈岚数据的隐秘查询之后，这封邮件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诱饵。

　　发件人是谁？目的是什么？附件里是真的报告，还是伪装成报告的病毒木马？或者，即便报告是真的，她一旦打开查看，是否就会触发某种警报，将自己彻底暴露？

　　她想起了沈砚的警告：【近期务必谨慎，言行举止需格外注意，避免落入任何陷阱。】

　　这封邮件，无疑就是一个巨大的、散发着香气的陷阱。

　　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刻关闭邮件，甚至将这个情况报告给沈砚。

　　但内心深处那股不甘的好奇心和想要掌控自己命运的迫切感，却又拼命地拉扯着她。

　　她就像站在一个布满珍宝的雷区前，进一步可能粉身碎骨，也可能获得宝藏；退一步，虽能暂时安全，却永远只能被蒙在鼓里，被动地等待别人（无论是沈砚还是敌人）的安排。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屏幕上的邮件界面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最终，苏晚猛地一咬牙，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决定。

　　她没有点开附件。

　　而是移动鼠标，右键点击了附件，选择了【另存为】。

　　她要将这个危险的文件先下载下来，但绝不轻易打开。她要把它交给能处理它的人。

　　她将文件保存到了一个新建的、看似无关紧要的文件夹里，然后立刻彻底退出了那个加密软件，并断开了电脑的网络连接。

　　做完这一切，她才长长地、颤抖地吐出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她拿起那部廉价手机，点开沈砚的对话框，准备汇报这突发情况。

　　然而，就在她打字打到一半的时候，窗外楼下忽然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声，夹杂着几声呵斥。

　　苏晚心里一紧，下意识地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向下望去。

　　只见楼下狭窄的巷子里，两个穿着城管制服的人，正在驱赶一个推着三轮车卖水果的小贩。小车上红彤彤的苹果散落了一地，小贩正焦急地辩解着什么，周围有几个居民在围观。

　　这原本是城中村里司空见惯的景象。

　　但苏晚的目光，却被站在围观人群边缘的一个身影吸引住了。

　　那个人穿着一身蓝色的保洁服，戴着口罩和帽子，手里拿着一个扫帚和簸箕，正低着头，慢吞吞地清扫着路边并不存在的垃圾。

　　又是清洁工？！

　　虽然距离有点远，看不清具体面容，但那身打扮，那种刻意低调、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气质……

　　像极了那天晚上在金茂大厦18楼，那个在她电梯门关闭瞬间回头瞥视的清洁工！

　　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在她家楼下？！

　　是巧合？还是……跟踪监视？！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苏晚！她猛地缩回窗帘后面，心脏狂跳得几乎要蹦出喉咙！

　　王洪那边的人？还是发加密邮件的人？他们已经找到她住的地方了？！

　　她屏住呼吸，再次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点视线。

　　楼下，城管似乎已经和小贩达成了“协议”，小贩悻悻地收拾着散落的水果，围观人群也逐渐散去。

　　那个清洁工，依旧在不紧不慢地扫着地，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但苏晚敏锐地注意到，在人群散开的过程中，他极其自然地、看似无意地抬起头，视线精准地扫过她所在的这扇窗户。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和窗帘的缝隙，苏晚却仿佛能感受到那道目光的冰冷和审视！

　　他果然是在监视这里！

　　苏晚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浑身发冷。

　　家也不再安全了。

　　对方的力量远超她的想象，不仅能在沈氏内部网络兴风作浪，还能如此精准地找到她的住处并进行监视！

　　那个加密邮件，和楼下这个清洁工，是否有关联？是同一伙人吗？一个用信息诱惑，一个用现实施压？

　　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迅速收拢，而她就站在网的中心。

　　她不能再犹豫了。

　　她重新拿起手机，删掉了刚才打了一半的、关于加密邮件的汇报，飞快地重新打字，语气急促：

　　【我家楼下出现可疑清洁工，疑似金茂大厦那人。可能在监视。感觉不安全。请求转移！】

　　她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在对方可能采取更进一步的行动之前！

　　消息发送出去后，她紧张地盯着屏幕，祈祷沈砚能立刻看到。

　　这一次，回复来得异乎寻常的快。

　　几乎在她发送成功的下一秒，沈砚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已知。待在屋内，锁好门窗。勿碰任何可疑物品。顾琛五分钟后到。】

　　他知道？！他早就知道了？！甚至可能比她更早发现？！

　　苏晚看着这条消息，恐慌的情绪奇迹般地被压下去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后怕和依赖。

　　她立刻按照指示反锁了门窗，拉严了所有窗帘，然后将房间里的灯全部关闭，让自己彻底隐藏在黑暗中。

　　她蜷缩在墙角，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和那部廉价手机，耳朵竖起来，紧张地听着楼下的动静。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

　　她能听到楼下偶尔经过的行人脚步声，听到隔壁夫妻的电视声，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那个清洁工还在楼下吗？他会不会强行上来？

　　终于，在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后，她听到楼下传来一阵熟悉的、低沉的引擎声。

　　是宾利！

　　紧接着，她手里的廉价手机震动了一下。

　　顾琛的消息，言简意赅：【下楼。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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