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被遗忘的“国王”与办公室里的“战争”

　　当整个马德里都在为C罗的加盟而狂欢，当弗洛伦蒂诺那句轻描淡写的“我不认识”通过电视信号传遍全球时，在千里之外的多特蒙德，布拉克尔训练基地的办公室内，气氛却截然不同。

　　烟灰缸里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烟蒂。

　　米夏埃尔·佐尔克紧锁着眉头，在他的办公桌上，散乱地放着十几份传真文件，每一份都代表着一家欧洲俱乐部对多特蒙德球员的正式报价。

　　而他对面，主教练尤尔根·克洛普则双臂环胸，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盯着墙上挂着的小电视。屏幕上，正是皇马那场盛大发布会的重播。

　　“……楚……风？抱歉，他是谁？我不认识。”

　　当弗洛伦蒂诺那张带着傲慢微笑的脸说出这句话时，克洛普的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他拿起遥控器，面无表情地关掉了电视，将办公室重新带回了安静。

　　“混蛋。”他低声骂了一句，声音不大，但充满了厌恶。

　　佐尔克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一份报价单扔在桌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这就是皇马，”他用一种见怪不怪的语气说道，“傲慢，冷酷，实用主义到极致。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两种球员：能为他带来商业价值和冠军的巨星，以及其他人。显然，一个刚刚经历了赛季报销级别重伤的19岁年轻人，哪怕他曾经被称为‘国王’，也只会属于‘其他人’。”

　　克洛普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训练场上那片熟悉的绿色。楚风刚刚结束今天的康复训练，正和队医一起慢慢走回更衣室。他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有些单薄，却又异常挺拔。

　　“现实，残酷，但我们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佐尔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去年冬天，当拉蒙·卡尔德隆的人像疯了一样挥舞着支票时，我就说过，豪门的兴趣就像夏天的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旦你从天上掉下来，他们甚至懒得再看你一眼。”

　　他的话语充满了足球经理人的冷静与理性。这个夏天，他的工作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看看这些吧，”佐尔克指着桌上的文件，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整个欧洲都疯了。弗洛伦蒂诺点燃了转会市场，现在每个人都想在军备竞赛中分一杯羹。”

　　他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文件：“沃尔夫斯堡，上赛季的冠军。他们想买苏博蒂奇。马加特那个老狐狸，知道内文是我们的防线基石，开价1500万欧元。”

　　克洛普转过身，眉头皱得更深了：“告诉他们，内文是非卖品。除非他们愿意用哲科来换。”

　　佐尔克苦笑了一下：“我当然拒绝了。但他们很有诚意，可能还会加价。”

　　他又拿起另一份：“汉堡。他们想要库巴。报价1200万。他们认为库巴的冲击力能完美替代奥利奇走后留下的空缺。”

　　“还有这个，”佐尔克拿起第三份，这份来自英格兰，“托特纳姆热刺。哈里·雷德克纳普那个老家伙，对我们真是念念不忘。他们打包报价弗雷和巴尔德斯，总价1800万欧元。看来白鹿巷那场比赛，不仅让他们记住了风，也记住了为他进球的人。”

　　弗雷想要寻求职业生涯最后一份大合同，巴尔德斯则渴望更多的出场时间，这些佐尔克都知道。

　　一份份报价，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苏博蒂奇、沙欣、库巴、弗雷……几乎所有在上赛季表现出色的主力球员，都成了转会市场上的香饽饽。豪门在最顶端疯狂采购，中上游球队则将目光投向了多特蒙德这样潜力巨大的“人才库”。

　　这就是现代足球的食物链。

　　克洛普听着佐尔克的叙述，脸色越来越阴沉。他知道，这是成功必须付出的代价。一支球队表现出色，队内的球员自然会受到追捧。如果不能提供足够的薪水和与之匹配的荣誉，人心思动是必然的。

　　“米夏埃尔，我们的底线是什么？”克洛普问道，声音低沉而有力，“我们上赛季的努力，不是为了在这个夏天被人把球队拆散，变成一家球员超市。”

　　佐尔克抬起头，眼神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我的底线和你一样，尤尔根。核心框架绝对不能动。苏博蒂奇，胡梅尔斯，沙欣……这些代表着我们未来的年轻人，一个都不能卖。至于弗雷和一些老将，如果报价合适，我们可以考虑，然后用这笔钱去寻找更符合你战术要求的替代者。”

　　他的手指在桌上一份球探报告上敲了敲：“比如这个，巴拉圭人，卢卡斯·巴里奥斯。智利科洛科洛队的射手，一个真正的禁区杀手，比弗雷更年轻，跑动更积极。我已经关注他很久了。”

　　这就是佐尔克，一个出色的体育主管。他永远在做着两手准备，既要抵御外来的挖角，也要为球队的更新换代寻找新的血液。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

　　过了许久，佐尔克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翻遍了桌上所有的报价单，又仔细看了一遍，脸上露出一丝复杂而又自嘲的笑容。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尤尔根？”

　　“什么？”

　　“在这些所有的报价里，从沃尔夫斯堡到热刺，从霍芬海姆到斯图加特，有问价我们中后卫的，有问价我们边锋的，有问价我们前锋的……唯独没有一份，是给那个半年前还被他们称为‘一亿英镑先生’的人。”

　　佐尔克将所有的文件拢在一起，整齐地码好，然后靠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一份都没有。”

　　他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充满了感慨。

　　“楚风。那个曾经让全欧洲为之疯狂，让皇马主席准备直接砸下3500万违约金的‘国王’，现在，就像被整个世界遗忘了一样。没有报价，没有问询，甚至没有一个经纪人打电话来试探一下口风。”

　　“他们都怕了。”克洛普一针见血地说道，“他们怕那次重伤是毁灭性的。他们怕他再也回不到以前的速度，怕他的脚踝会成为一颗定时炸弹。他们怕花了几千万，买回去一个只能在病床上领薪水的玻璃人。”

　　“没错，”佐尔克点头道，“在那些豪门经理的计算器上，‘风险’这个词，权重太高了。弗洛伦蒂诺的那句‘我不认识’，其实就是说给所有人听的：这个球员，现在风险太大，不值得投资。他一句话，就给风的身上贴上了一个‘残次品’的标签，至少在这个夏天是这样。”

　　这就是足球世界最真实、也最冰冷的一面。

　　当你光芒万丈时，全世界都会向你涌来，为你献上赞美与王冠。

　　而当你从高空坠落，哪怕只有一次，那些曾经追捧你的人，也会在瞬间作鸟兽散，甚至懒得多看你一眼，仿佛你从未存在过。

　　人情冷暖，趋利避害，在这片名利场上，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办公室里的气氛，因为这个残酷的现实而变得有些压抑。

　　然而，克洛普的脸上，却慢慢浮现出了一丝古怪的、甚至可以说是带着一丝兴奋的笑容。

　　佐尔克奇怪地看着他：“你笑什么？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米夏埃尔，这恰恰是最好的消息！”克洛普的眼中重新燃起了火焰，那是一种独属于他的、疯狂而炽热的光芒。

　　“他们遗忘他？太好了！他们看轻他？完美！弗洛伦蒂诺说不认识他？我简直要感谢这位高傲的‘皇帝’！”

　　他走到佐尔克面前，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身体前倾，紧紧地盯着自己多年的搭档。

　　“米夏埃尔，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在这个夏天，我们不会再受到任何关于风的骚扰！没有该死的经纪人，没有豪门的报价，没有媒体的炒作！我们拥有了一个完整的、不受打扰的夏天，来让他百分之百地康复，让他安安静静地融入我们的新战术！”

　　“他们都以为国王死了，他们以为屠龙的少年被恶龙的诅咒反噬了。他们把目光都投向了马德里那座用金钱堆砌的银河战舰。”

　　克洛普的声音越来越激昂，他的拳头在空中挥舞着，仿佛已经看到了新赛季的场景。

　　“那就让他们看吧！让他们去争夺那些所谓的‘成品’巨星吧！”

　　“而我们，多特蒙德，就在这片被他们遗忘的角落里，悄悄地磨亮我们的剑，喂养我们的龙！”

　　“等到新赛季的哨声吹响，等到那个被他们遗忘的国王，带着【国王的权杖】重新踏上球场时……”

　　克洛普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近乎狰狞的笑容。

　　“我会让弗洛伦蒂诺，让全欧洲，都清清楚楚地记住这个名字！”

　　“我会让他们为今天的傲慢与遗忘，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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