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聪明”的代价

　　伊蒂哈德球场的新闻发布厅，空气冰冷，气氛诡异。

　　纽卡斯尔联的主教练阿兰·帕杜率先走入，他那张总是挂着自信微笑的英俊脸庞，此刻乌云密布。

　　他坐下，环视着台下无数闪烁的镜头，像一头被激怒的银背猩猩。

　　“阿兰，”一位《纽卡斯尔纪事报》的记者率先提问，声音里带着同情，“一场令人遗憾的失利。您认为，那张红牌和点球，是比赛的转折点吗？”

　　帕杜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怒火。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选择了一种更“体面”的抱怨方式。

　　“首先，我为我的球员们感到骄傲。”他的声音沙哑，“在六十分钟里，我们完美地执行了战术。我们限制了他们，取得了领先，甚至有机会扩大比分。我们向全英格兰证明了，纽卡斯尔联不惧怕任何对手。”

　　“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讥讽，“足球比赛有时候很奇妙。它不仅考验你的战术，你的斗志，它还考验你的……该怎么说呢，考验你的‘经验’。”

　　他特意在“经验”这个词上加了重音。

　　“有些球员，他们不仅球踢得好，他们对规则的理解，对裁判心理的把握，也达到了世界级。他们知道在什么时候倒地，用什么角度倒地，甚至倒地后该发出多大分贝的叫喊，才能最大限度地影响判罚。”

　　“我不会称之为欺骗。我称之为‘职业化’。很显然，我们的队长科洛奇尼，在这方面，还需要向那位身价一亿五千万的金球先生，好好学习。”

　　这番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炸弹。

　　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直插楚风。

　　“所以您认为那是一个假摔？”太阳报的记者立刻追问。

　　帕杜摊开手，露出了一个“你懂的”表情。

　　“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觉得，英超之所以是世界上最好的联赛，是因为它的诚实和硬朗。我们不欢迎那些来自拉丁派的、华而不实的表演。如果这种风气蔓延开来，那将是英格兰足球的悲哀。”

　　发布会结束后，帕杜的这番“跳水论”，立刻引爆了舆论。

　　轮到曼奇尼。

　　意大利人走进发布厅时，脸上带着疲惫，却掩不住胜利的喜悦。

　　“罗伯托，恭喜逆转。但阿兰·帕杜先生似乎在暗示，你们的点球是依靠‘不诚实’的方式获得的。您对此有何回应？”

　　曼奇尼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不诚实？”他摇了摇头，脸上是标志性的、充满意式风情的无奈表情，“我的天。当你的中后卫，在禁区里，鲁莽地伸出他那条该死的腿，绊倒了对方正在高速突破的前锋。我们一般称之为……点球。”

　　“至于表演？我建议帕杜先生可以回看一下录像。楚的脚踝上，有一道清晰的鞋钉印。如果这也是表演，那或许他应该去竞争奥斯卡，而不是金球奖。”

　　他不给记者继续纠缠这个话题的机会，主动将话题引向了另一个方向。

　　“但说实话，我今天无法完全感到高兴。”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沉重，“我更感到担忧。”

　　“看看我们今天的阵容。这是一套被迫派上的轮换阵容。为什么？因为我的主力球员，刚刚从该死的国际比赛日回来！他们像一群被榨干了的柠檬，躺在医疗室里！”

　　“现在，我们赢了。但代价呢？楚风踢了45分钟，米尔纳也几乎跑断了腿。而三天后，我们要飞去那不勒斯，去踢一场欧战！然后，再过五天，我们要去安菲尔德，和利物浦打一场国家德比！”

　　“你们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他摊开手，对着所有记者，“我是在执教一支足球队，还是在管理一家战地医院？”

　　“英足总和欧足联的赛程安排，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他们根本不在乎球员的健康！他们在把这些世界上最好的运动员，当成赚钱的机器，无情地压榨！直到他们报废为止！”

　　这番充满怨气的控诉，成功地转移了所有焦点。

　　媒体们立刻从“跳水”的八卦，转向了对魔鬼赛程和FIFA病毒的深度探讨。

　　第二天，英格兰的报纸，上演了一出舆论的罗生门。

　　太阳报，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的标题极尽煽动：国王的“跳水”！金球先生用阴谋征服喜鹊！

　　文章配上了楚风倒地瞬间的特写照片，并用红圈标出了他脸上“痛苦”的表情，旁边则配上了好莱坞着名演员的剧照进行对比。

　　每日邮报则将焦点放在了两位主帅的口水战上：绅士与屠夫的战争！帕杜暗讽曼城肮脏，曼奇尼炮轰赛程杀人！

　　而卫报的战术大师乔纳森·威尔逊，则发表了一篇冷静的分析文章，标题是：魔鬼十一月：曼城的“楚风依赖症”有多严重？

　　“昨天的比赛，再次暴露了曼城一个幸福却又致命的问题：他们对楚风的依赖，已经深入骨髓。”

　　“当主力在场，楚风是体系的润滑剂和转换器。而当轮换阵容出战，楚风则必须扮演上帝的角色。他需要一个人，完成防守、组织和进球三项任务。”

　　“这让他看起来无所不能，但也让这支球队变得极其脆弱。昨天的比赛，如果不是楚风那两次神级的个人表演，曼城很可能在主场翻车。”

　　“接下来的十一月，将是曼城真正的考验。连续三个死亡客场：那不勒斯，利物浦，阿森纳。在席尔瓦和图雷伤缺的情况下，曼奇尼还能指望楚风场场都扮演救世主吗？”

　　“一个人的球队，是走不远的。这是足球世界亘古不变的真理。曼城和楚风，正在试图挑战这个真理。而十一月，将是最终的审判月。”

　　社交媒体上，则早已吵翻了天。

　　纽卡斯尔的球迷，在论坛上发起了“楚风跳水”的话题挑战，他们上传各种模仿楚风倒地的搞笑视频，并配上英式嘲讽。

　　“哦，天啊！我的脚踝被风吹了一下！我要倒了！裁判！点球！红牌！”

　　“你好，我是楚风。我刚在禁区里踩到了一只蚂蚁，我感觉我的腿断了。”

　　“我宣布，本年度跳水金牌得主是——来自中国的楚风先生！他以一个难度系数5.0的‘主动寻找接触后痛苦倒地’动作，征服了所有裁判！”

　　曼城球迷则立刻反击。

　　“一群输不起的酸黄瓜！你们的队长蠢得像头猪，还好意思怪别人太聪明？”

　　“有本事别伸脚啊！禁区里伸脚就是送点！这是足球常识！你们连这个都不懂吗？”

　　“我算是看明白了。对付你们这种球队，就不能跟你们讲道理。就得用身体撞翻你们，用技术戏耍你们，再用脑子玩死你们！国王今天干得漂亮！”

　　在这场喧嚣的口水战中，曼城迎来了他们赛季至今，最艰难、也最关键的一段旅程。

　　伤兵满营的蓝色巨舰，即将驶入一片由那不勒斯、利物浦和阿森纳组成的，惊涛骇浪的死亡海域。

　　而他们的船长曼奇尼，手中只剩下一张王牌。

　　一张已经连续作战，却不得不继续透支的，唯一的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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