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撒娇拖延

　　晨露刚褪尽的时候，凌念正踮着脚扒着玄关的鞋柜，把爸爸的军帽往最上层塞——那顶缀着五角星的军帽是爸爸的宝贝，上次她偷偷戴去幼儿园，被老师夸“像小将军”。现在她把它藏在高跟鞋后面，指尖沾了点鞋柜上的灰尘，却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藏好啦，爸爸找不到的！”

　　客厅的挂钟刚敲过十一下，走廊里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凌念赶紧跑到门口，扒着门框往外看——爸爸穿着熨得笔挺的军装，公文包夹在臂弯里，眉峰微蹙，显然是要去清山路开会。她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赶紧攥紧手里的草莓糖纸，糖纸的边角刮得手心发疼。

　　“爸爸！”她扑过去抱住凌战的小腿，粉裙子上的蝴蝶结晃得像只振翅的蝴蝶，“你答应陪我吃芹菜猪肉饺子的！今天是念念的‘星星日’，要找爸爸的星星！”她仰着小脑袋，左眉骨的淡粉小痣跟着眼睛一起发亮——“星星”是军帽上的五角星，上周他们玩寻宝游戏时，爸爸把它藏在冰箱顶上，让她搬着小凳子够了半天。

　　凌战低头看着缠在腿上的小肉球，无奈地笑了：“念念乖，爸爸下午就回来，给你带草莓蛋糕好不好？”他伸手要摸女儿的头，凌念却赶紧往他怀里钻，胳膊圈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军装口袋上——那里还沾着晨跑的汗味，像太阳晒过的被子。

　　“不要蛋糕！要星星！”她的声音里带着点哭腔，手指揪住爸爸的衣扣，“昨天爸爸说要陪我玩的！今天是周末，小朋友都跟爸爸玩！”她抬头时，睫毛上沾着点眼泪，其实是刚才揉眼睛揉的，但在凌战看来，就是女儿受了天大的委屈。

　　小张叔叔刚好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温好的牛奶，赶紧帮腔：“首长，清山路的会晚十分钟没关系。念念昨天还画了幅画，说要给您看‘星星的家’呢！”他说着，指了指茶几上的蜡笔画——画里有辆军绿色的车，车底藏着颗闪着光的星星，旁边歪歪扭扭写着“爸爸的星星”。

　　凌战的眼神软下来，放下公文包弯腰抱起凌念：“好好好，找星星！我的小祖宗，你说藏哪儿了？”凌念立刻破涕为笑，手指着门口的鞋柜：“在鞋柜里！爸爸的星星躲在妈妈的高跟鞋后面！”她的小手指向鞋柜最上层，那里露出半片军绿色的帽檐。

　　凌战抱着她走到鞋柜前，伸手去拿军帽——指尖刚碰到帽檐，凌念突然喊：“等一下！要闭眼睛找！”她捂着爸爸的眼睛，声音里带着点狡黠，“星星说要爸爸闭眼睛才肯出来！”凌战笑着顺从，闭起眼睛，任由女儿带着他往门口走。

　　“到啦！”凌念松开手，指着玄关外的停车位，“星星在车车底下！爸爸的星星喜欢躲在车底乘凉！”她从爸爸怀里跳下来，光着脚就往车边跑，粉裙子在风里飘起来，像朵绽放的月季。

　　凌战跟着走过去，蹲下来和女儿一起趴在地上看车底。阳光穿过车底的缝隙，照在他的军靴上，亮得晃眼。凌念的小熊玩偶蹭到地面，藏在玩偶肚子里的万法镜突然发热——她赶紧用指尖按了按小熊的耳朵，启动透视功能。镜片里，车底盘的横梁上果然粘着个圆滚滚的东西，黑色胶布裹得严实，红色引线正慢慢跳动着倒计时：12:05。

　　“爸爸你看！”凌念的声音里带着点颤，手指着那个黑点，“星星怎么变黑啦？是不是小麻把它染脏了？”她嘴里的“小麻”是花园里的胖麻雀，昨天就是它告诉她有坏人在清山路蹲点。

　　凌战的瞳孔猛地收缩，赶紧把凌念往身后拉，同时喊小张：“小张！快拿防爆毯！车底有炸弹！”他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手臂紧紧护着女儿的肩膀，指尖掐进她的衣服里。

　　小张的反应比谁都快——他两步跨到后备箱，拽出折叠好的防爆毯就往车底铺。凌念缩在爸爸怀里，看着小张叔叔的背影，鼻尖突然发酸：昨天她还跟小张说“要帮爸爸找星星”，现在真的找到了，却是颗会炸的“星星”。

　　“爸爸……”她小声说，手指揪住爸爸的军装领口，“念念是不是闯祸了？”凌战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里带着点抖：“念念没错，是爸爸的小英雄。”他的下巴抵在女儿的发顶，能闻到她头发上的橘子香洗发水味，那是他上周刚给她买的。

　　拆弹专家来得很快，穿着厚重的防爆服像个大粽子。凌念被小张抱到安全区，隔着警戒线看他们蹲在车旁——爸爸的军靴就站在拆弹专家旁边，鞋跟沾着点车底的泥，却依旧笔挺。她抱着小熊玩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玩偶的耳朵，那里藏着万法镜，刚才就是它帮她看清了炸弹的位置。

　　“滴滴”的倒计时声从车底传来，拆弹专家的额头上全是汗。凌念攥紧小熊的爪子，指甲盖都泛了白——她想起昨天麻雀说“炸弹要等三点整”，可现在才十一点半，坏人是不是算错时间了？不对，爸爸平时十二点出发，到清山路刚好十二点一刻，炸弹定在十二点零五，就是要在爸爸上车前爆炸！

　　突然，拆弹专家喊了一嗓子：“线剪对了！”凌战的肩膀猛地松下来，转身冲凌念挥手：“念念！没事了！”凌念立刻挣脱小张的怀抱，往爸爸怀里跑——她的光脚踩在水泥地上，有点凉，可爸爸的怀抱像暖炉，裹着她整个人。

　　“爸爸的星星找到了吗？”她仰着头问，睫毛上还沾着刚才的眼泪。凌战从口袋里掏出颗草莓糖，剥开塞进她嘴里：“找到了，星星说要奖励我们念念一颗糖。”糖纸在阳光下闪着光，正是凌念昨天藏在裤兜里的那一张。

　　小张走过来，手里举着军帽：“首长，军帽没脏。”凌念接过军帽，把五角星贴在脸上——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料渗进来，却让她觉得安心。她抬头看向花园的方向，三只麻雀正站在梧桐枝上，最胖的那只扑棱着翅膀，像是在说“我们做到了”。

　　“爸爸，小麻在看我们！”凌念指着麻雀喊。凌战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嘴角扬起笑：“那我们请小麻吃桂花糕好不好？王奶奶昨天做了好多。”凌念立刻点头，拽着爸爸的手往花园走，光着脚踩在草地上，草叶挠得她的脚心发痒。

　　风里飘来桂花糕的甜香，凌念的草莓糖在嘴里化开来，甜得她眯起眼睛。她偷偷看了眼爸爸——他的军装领口敞着，额头上有层薄汗，却笑得像个得到糖的孩子。她知道，今天的饺子肯定能吃到芹菜猪肉馅的，肯定能吃到两个鸡蛋，肯定能和爸爸一起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夕阳把天空染成橘子色。

　　远处的青山路上，一辆黑车正急吼吼地往回开。司机盯着手机屏幕，脸色煞白——他收到的消息是“目标未出发，炸弹已被拆除”。他不知道，破坏他计划的不是什么特种兵，而是个攥着草莓糖、能和麻雀说话的三岁小女孩。

　　凌念坐在花园的石凳上，看着爸爸给麻雀喂桂花糕。胖麻雀跳到她的膝盖上，啄了啄她的手心——那里还沾着军帽上的灰尘，却带着爸爸的温度。她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做的梦：爸爸抱着她放风筝，风筝飞得很高很高，线轴在她手里转得飞快，爸爸喊“念念别放太急”，她笑着喊“不怕，有爸爸在”。

　　现在，爸爸真的在身边，风筝真的在天上，一切都那么好。凌念嚼着草莓糖，抱着小熊玩偶，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因为她有爸爸，有小麻，有能帮爸爸找“星星”的魔法。

　　客厅的挂钟又敲了一下，十二点整。凌战擦了擦手，蹲下来对凌念说：“走，吃饺子去。芹菜猪肉馅的，加两个鸡蛋。”凌念跳起来，拽着爸爸的衣角往屋里跑，粉裙子在风里飘得更高：“我要坐爸爸腿上吃！要蘸醋！”

　　阳光裹着他们的身影，穿过花园的梧桐叶，落在玄关的地砖上，像撒了一层碎金。小张站在门口，看着这对父女，嘴角的笑快溢出来——他知道，今天的饺子肯定很香，因为里面包着安全感，包着亲情，包着一个三岁小女孩对爸爸最纯粹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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