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命途之隙·巡猎堕渊

　　空间在哀鸣。

　　墨时渊的身影出现在毁灭风暴核心的刹那，空气如同紧绷至极限的玻璃，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并非高速移动的轨迹，而是空间本身被强行折叠、跨越。他静静悬浮，幽暗的瞳孔如同旋转的微型星云，倒映着六只冰冷魔眼。

　　黑死眸周身沸腾的毁灭刀罡猛地一滞。

　　六只瞳孔同时收缩成针尖大小！

　　前所未有的警兆如同冰水灌顶，那是一种生命层次被彻底碾压的本能恐惧。

　　上一次如此清晰地嗅到死亡气息，还是数百年前面对继国缘一那柄赤红日轮刀之时！

　　“虚无…令使！”嘶哑的音节从黑死眸齿缝挤出，异形长刀【虚哭神去】发出不安的嗡鸣。

　　回应他的，是墨时渊缓缓抬起的右手。

　　没有持剑，只是并指如剑，指尖萦绕着一缕深邃到吞噬光线的幽暗。

　　【星辰呼吸·玖之型·太一无】。

　　没有言语，没有蓄势。那指尖对着黑死眸，对着他身后翻涌的腐殖肉毯，对着这片被毁灭浸透的空间，轻轻一点。

　　无声无息。

　　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的“界限”自指尖蔓延开来。

　　界限所过之处，空间本身如同被无形橡皮擦抹过，呈现出一片深邃、冰冷、包容万有又消融万相的“空”。

　　翻涌的腐殖肉毯、散落的残骸、甚至弥漫的尘埃粒子……触及这“空”的瞬间，无声无息地分解、湮灭，归于最原始的虚无。仿佛从未存在。

　　黑死眸脑后那只黄金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凶光！

　　“吼——！”

　　野兽般的咆哮炸裂！所有的惊惧瞬间被纯粹的毁灭战意取代。

　　六只魔眼血丝密布，毁灭的斗气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轰然爆发！

　　【虚哭神去】被他高举过头，暗红的刀身疯狂震颤，无数道细密的毁灭缺口在刀罡中裂开、增殖，将周围的空间切割得支离破碎！

　　“月之呼吸·拾陆之型·月虹·片割れ月！柒之型·厄镜·月映！”

　　两道终极杀招被同时催发！

　　密集如蝗的暗月弧刃裹挟着撕裂空间的锯齿状黑痕，如同毁灭的暴雨洪流，悍然迎向那蔓延的“空”。

　　同时，五道巨大的、暗红如凝固血浆的空间冲击波呈扇形横扫，所过之处空间如同镜面般扭曲、割裂！

　　【虚无】的抹除，【毁灭】的撕裂！

　　两种截然相反、却同样代表终极破坏的宇宙命途伟力，毫无花巧地撞在了一起！

　　时间失去了意义。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两种法则在微观层面的疯狂湮灭与对冲。

　　湮灭之“空”与撕裂之“镜”接触的瞬间，一个无法言喻的奇点诞生了！

　　绝对的寂静笼罩了战场核心！

　　下一刻——

　　嗡！！！！

　　一股无声的、却足以撕裂灵魂的恐怖震荡波以碰撞点为中心，呈球形骤然扩散！

　　所过之处，大地如同波浪般起伏、碎裂、化为齑粉！空气被彻底排空，形成短暂而致命的真空地带！距离稍近的残垣断壁被瞬间震成最细小的粉尘！

　　悲鸣屿行冥、不死川实弥、时透无一郎三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鲜血狂喷着倒飞出去！

　　若非墨时渊的命令让他们提前后撤，此刻已化为飞灰！

　　噗嗤！

　　墨时渊身体微不可察地一晃，指尖渗出一缕幽蓝的血丝，额角命途刻印光芒微黯。

　　黑死眸更是凄惨，【虚哭神去】发出痛苦的哀鸣，覆盖其上的毁灭刀罡瞬间溃散大半，握刀的右臂筋肉虬结处炸开数道深可见骨的血口，暗金色的血液如同小瀑布般涌出！

　　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六只魔眼中充满了暴怒与难以置信！

　　命途的对撞，双方都未真正重创对方，但高下已现！

　　纯粹的力量层面，【毁灭】竟被更高维的【虚无】所压制！

　　“走！”悲鸣屿行冥顾不得擦拭嘴角鲜血，低吼一声，仅剩的单臂抓起阔斧，与挣扎爬起的不死川实弥、勉强站立的时透无一郎汇合，三人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朝着东南方向——那惨嚎与能量碰撞声最激烈的屠宰场——发足狂奔！

　　墨时渊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离去的背影，幽暗的瞳孔重新锁定黑死眸，指尖的幽芒再次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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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炭治郎架着富冈义勇，每一步都牵扯着胸腹间狰狞的贯穿伤，鬼血的再生与毁灭斗气的侵蚀在体内拉锯，额角黑纹明灭不定。

　　义勇的呼吸微弱，腰腹的凹陷触目惊心，深蓝斑纹彻底熄灭。

　　两人艰难地绕过一片被能量余波扫平的废墟，正撞上疾驰而来的岩风霞三柱！

　　“行冥先生…实弥先生…无一郎！”炭治郎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

　　“义勇？！炭治郎？！”不死川实弥猛地刹住脚步，风之斑纹在脸上狂跳。他一眼就看到义勇那致命的伤势和炭治郎身上弥漫的不详鬼气，眼中血丝瞬间密布。

　　“混账！怎么回事？！”

　　“猗窝座…死了…”炭治郎急促道，“义勇先生重伤…墨时渊先生让我们…去支援天元先生和蜜璃小姐！”他指向东南，那里冰晶、毒雾、血镰的光芒与音爆、粉焰激烈碰撞，混乱无比。

　　悲鸣屿行冥仅存的目光扫过义勇的伤势，巨大的佛珠无声转动：“跟上！”他言简意赅，脚步不停。

　　“妈的！”不死川实弥低骂一声，粗暴地将昏迷的弟弟玄弥从旁边瓦砾堆里拽出，甩到悲鸣屿行冥宽阔的后背上。

　　“老头子，带着他！”随即他一步冲到炭治郎身边，不由分说地将几乎失去意识的富冈义勇扯到自己背上，动作粗鲁却异常稳固。

　　“小鬼！跟上！别掉队！”

　　炭治郎用力点头，压下翻腾的鬼血，紧随其后。

　　时透无一郎捂着腰侧深可见骨的伤口，淡青眼眸扫过炭治郎额角的黑纹，闪过一丝忧虑，但脚下速度丝毫不减。

　　五人（背上两人）汇成一股决绝的洪流，撞开弥漫的硝烟与血腥，朝着那血肉屠场的方向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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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离核心战场的废墟深处，一个由坍塌建筑勉强支撑出的三角空间被临时清理出来，成了绝望中的方舟。

　　浓烈的血腥味和草药味混杂。

　　珠世夫人跪坐在冰冷的石板地上，紫水晶般的眼眸专注而凝重。

　　她纤细的手指快如幻影，浸透药液的银针精准刺入一名队员胸前深可见骨的爪痕周围，捻动间，暗绿的鬼毒伴随着黑血被丝丝缕缕逼出。

　　愈史郎面色苍白地在旁边打下手，不断递上新的药瓶和绷带，青铜罗盘被随意丢在角落。

　　“呃啊——！”又一名被玉壶毒液沾染的队员被抬进来，整条手臂已乌黑发胀，皮肉腐烂流脓。珠世头也不抬：“愈史郎！三号抗毒血清，快！清创刀！”

　　“是！珠世大人！”愈史郎手忙脚乱。

　　“珠…世…夫人…”虚弱嘶哑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伊黑小芭内躺在简陋的担架上，下半身几乎被厚厚的、浸透鲜血的绷带包裹。蛇纹斑纹早已黯淡，苍白脸上那双蛇瞳却死死盯着珠世，带着强烈的不甘。

　　“我…还能…战斗…”

　　旁边另一副担架上，蝴蝶忍安静地躺着，脸色白得近乎透明，折断的右臂被绷带和夹板固定，气息微弱但平稳，显然被注射了强效镇静剂。

　　珠世处理完手头的毒素，才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气息奄奄的蛇柱，又落在昏迷的蝴蝶忍身上，轻轻摇头，声音平静而残酷：“伊黑阁下，你的脊柱神经被木龙碎片严重压迫损伤，下肢已无知觉，强行催动斑纹只会彻底崩溃。忍小姐右臂骨骼粉碎性断裂，脏腑受寒毒侵蚀，灵力的透支更是伤及本源。以他们的状态，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握刀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伊黑小芭内的手指死死抠进担架边缘，蛇瞳中燃烧着近乎绝望的火焰。

　　“无惨…还没死…我的同伴…还在战斗…甘露寺…她需要…”他艰难地偏头，目光仿佛穿透废墟，望向东南方向那混乱的战场。

　　珠世沉默片刻，紫眸深处闪过一丝剧烈的挣扎，最终化为一片冰封的决然。

　　“有。”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惊雷在狭小的空间炸响。“一个…饮鸩止渴的办法。”

　　愈史郎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骇：“珠世大人！您不能！”

　　珠世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伊黑小芭内：“我的‘变人药’研究虽遭干扰，但核心逆转机制已初步掌握。若有人…自愿接受无惨之血，转化为鬼，获得鬼的恐怖再生力与力量…我有七成把握，在战后利用‘变人药’，将其逆转回人。”

　　伊黑小芭内的蛇瞳骤然收缩！

　　角落阴影里，一只鎹鸦歪着头，空洞的眼窝中，似乎有极其隐晦的、七彩的流光一闪而过，如同一个无形的小丑面具虚影，带着极致的戏谑与期待。

　　“变鬼？”伊黑小芭内的声音干涩，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

　　“你是说…让我…变成…我最厌恶、最想斩杀的…东西？”

　　“这是唯一的可能，让你在几分钟内恢复足以重返战场的战力，甚至更强。”珠世的声音毫无波澜，直视着他挣扎的双眼。

　　“但代价巨大。无惨之血蕴含【丰饶】污染，一旦注入，便是对你所行【巡猎】命途的彻底玷污与背叛！命途的反噬，可能比死亡更痛苦。而且，逆转过程…同样凶险万分。”

　　【巡猎】与【丰饶】！猎手与猎物！追杀者与被追杀者！这是刻入宇宙法则的死敌！

　　让一个行走在【巡猎】命途上的柱，主动拥抱【丰饶】之力，成为鬼？这简直是命途层面上最荒谬、最讽刺的笑话！

　　角落阴影中，那无形的七彩流光兴奋地闪烁了一下。

　　死寂笼罩了临时医院。只有外面战场隐隐传来的轰鸣和伤员的痛苦呻吟。

　　伊黑小芭内闭上了眼，身体因剧烈的内心冲突而微微颤抖。甘露寺蜜璃浴血奋战的身影、同伴们倒下的惨状、无惨那令人作呕的气息…在他脑海中疯狂交织。

　　巡猎的意志在咆哮，拒绝这种玷污！守护的执念在呐喊，需要力量！

　　几秒后，他猛地睁开眼！蛇瞳中所有的挣扎、屈辱、不甘，都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所取代！

　　“拿来。”他嘶哑道，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斩断一切的果决。“把…那肮脏的血…给我。”

　　“伊黑阁下！”愈史郎失声。

　　珠世深深地看着他，紫眸中飞快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她没有再劝，只是默默从药匣最底层，取出一个特制的水晶瓶。

　　瓶中，一滴粘稠、璀璨、如同液态黄金般的血液，正散发着妖异而庞大的生命波动——无惨的精血！她提前准备的、用于研究的样本！

　　“此血一旦入体，【丰饶】污染与【巡猎】命途的反噬将同时爆发，过程如同凌迟。”珠世的声音冰冷，“撑过去，你就能获得力量。撑不过去，便是魂飞魄散，成为无惨的傀儡。”

　　“呵…”伊黑小芭内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带着无尽的自嘲与决绝。“只要能再挥刀…只要能…和同伴并肩…斩杀无惨…变成恶鬼…又何妨？”

　　他伸出颤抖但异常稳定的手，接过了那承载着力量与诅咒的水晶瓶。

　　冰冷的瓶壁触感，如同握住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他毫不犹豫地拔掉瓶塞，仰头，将那滴璀璨如液态黄金、却散发着无尽邪恶气息的血液，倒入口中！

　　“咕咚！”

　　吞咽声在死寂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下一刻——

　　“呃啊啊啊啊——！！！”

　　非人的惨嚎猛地从伊黑小芭内喉咙深处爆发！他整个身体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钢铁，剧烈地弓起、抽搐！皮肤下的血管瞬间凸起、鼓胀，颜色由暗红急速向璀璨的金色蜕变，如同有熔金在血管中奔流！

　　无数细密的暗金纹路如同活物般在他皮肤表面蔓延、交织，散发出【丰饶】的磅礴生命气息！

　　与此同时，他额角那早已黯淡的蛇纹斑纹，如同受到刺激的毒蛇，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青色光芒！

　　【巡猎】的意志在愤怒咆哮！青色的光芒与暗金的纹路在他体表疯狂冲突、撕咬！每一次碰撞都让他身体剧烈震颤，皮开肉绽，暗金与青色的血液混合着喷溅而出！

　　那痛苦远超肉体！是灵魂被两种截然相反的宇宙法则生生撕裂的酷刑！

　　珠世和愈史郎脸色凝重，迅速后退，准备好强效镇静剂和应急药物。

　　角落阴影里，无形的七彩流光兴奋地跳跃、旋转，仿佛在欣赏一场最精彩的滑稽戏。

　　而昏迷的蝴蝶忍，眼睫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伊黑小芭内在非人的折磨中翻滚，蛇瞳时而化为纯粹的金色，时而被暴戾的青色占据，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他死死咬着牙，牙龈迸裂出血，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执念在咆哮，支撑着他不被这恐怖的反噬彻底吞噬：

　　甘露寺…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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