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狂暴碾压！

　　死寂。

　　刑堂大殿内，落针可闻。

　　浓烈的焦糊味、血腥味以及真气对撞后残留的灼热气息混合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地面龟裂，墙壁斑驳，柱子上布满深刻的划痕，几具焦黑的尸体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短暂却恐怖绝伦的冲突。

　　所有人都僵立在原地，脸上保持着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仿佛魂魄都被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抽走了。

　　苏阳瘫坐在一片水渍中，目光呆滞，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裤裆处传来的骚臭似乎都毫无所觉。死亡的阴影是如此真切地笼罩过他，那只燃烧着暗红火焰、覆盖着诡异纹路的手掌抓向他天灵盖的景象，如同最深的梦魇，死死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苏擎山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脸色青白交加。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微微颤抖的手掌，虎口处甚至有些许崩裂的痕迹，传来隐隐的刺痛。灵海境的他，联手两位长老，竟然被一个气息不过堪比凝脉境的小辈一击震退？！甚至差点护不住自己的孙子！

　　那到底是什么力量？！那暗红色的气焰，那黄金般的瞳孔，那古老而暴虐的意志…绝非寻常魔功！那更像是…某种沉睡的远古凶物，被强行唤醒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而最后那位突然出现、轻描淡写镇压了一切的灰衣人…更是让苏擎山心底发寒。那是后山禁地的守护者，家族真正的定海神针，辈分高得吓人，连家主都要礼让三分。他竟然会为了苏辰出手？还将人带走了？

　　“看管”？这哪里是看管，分明是庇护！

　　苏擎山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心中充满了不甘、愤怒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苏振天和苏文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复杂。他们同样对那灰衣人的出现感到意外，但更多的，是对苏辰身上那力量的惊悸。此事，恐怕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棘手。

　　“大…大长老…”一名侥幸生还、却也被烈焰灼伤手臂的执事颤声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那…那魔头…”

　　“闭嘴！”苏擎山猛地回过神，厉声打断他，目光阴鸷地扫过全场，“今日之事，谁敢泄露半句，以叛族论处，株连一支！听到没有！”

　　森然的杀意毫不掩饰，让所有幸存者都打了个寒颤，连忙低头称是。

　　“清理此地！伤亡者…厚恤其家。”苏擎山挥了挥手，声音有些疲惫，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酷，“今日刑堂之事，乃修炼意外导致，明白吗？”

　　“是！”众人心领神会，这是要彻底掩盖真相了。毕竟，家族内部出现如此不可控的“魔头”，还差点掀翻了刑堂，传出去绝对是惊天丑闻，对苏家的声望将是毁灭性打击。

　　执事和护卫们开始忍着恐惧和伤痛，默默清理狼藉的大殿，抬走焦尸，每个人的动作都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

　　苏阳此时才仿佛从噩梦中惊醒，连滚带爬地来到苏擎山脚边，抓住他的裤腿，涕泪横流，语无伦次：“爷爷！爷爷！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他是怪物！是魔鬼！他会杀了我的！一定会杀了我的！”

　　看着孙子这副不堪入目的丑态，再想到他之前那嚣张跋扈、此刻却如此脓包的模样，苏擎山心中一阵烦恶和失望，但更多的是一种后怕和决绝。

　　他一把将苏阳扯起来，声音冰冷：“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苏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滚回去清洗干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院子半步！”

　　苏阳被祖父眼中的寒意吓住，嗫嚅着不敢再说话，被两个心腹执事搀扶着，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苏擎山看着孙子的背影，眼神变幻不定。苏辰…必须死！无论他身上藏着什么秘密，无论有谁庇护，此子绝不能留！他那力量太过诡异可怕，而且明显对阳儿、对自己这一脉恨之入骨，一旦让他成长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但后山那位…是个大麻烦。必须从长计议…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杀意，目光转向苏振天和苏文远，语气缓和了一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二弟，三弟，今日之事，你们也看到了。此子已成魔障，力量诡异，六亲不认，留在族中必是心腹大患。即便有老祖宗看管，也非长久之计。我等还需尽快商议出个稳妥的处理方案才是。”

　　苏振天眉头紧锁，沉吟道：“大哥所言极是。此子力量确实…骇人听闻。但其根源未明，贸然处置，恐生变故。而且老祖宗既然插手，想必有其深意…”

　　“深意？”苏擎山冷笑，“老祖宗常年闭关，不理俗事，此次出手或许只是一时兴起，或是看中了此子身上的某种特质。但家族安危岂能系于一人喜怒之上？我们必须早做决断！”

　　苏文远张了张嘴，想为苏辰辩解几句，但看着大殿内的惨状和苏擎山那冰冷的眼神，最终只是化为一声叹息，沉默不语。

　　“此事容后再议。”苏擎山一甩袖袍，压下话题，“先处理眼前事宜。振天，文远，安抚族人之事，就劳烦你们了。”

　　说完，他不再多看二人，转身大步离去，背影显得有些阴沉和急迫。他需要立刻去查探后山的态度，并筹划下一步行动。

　　苏振天和苏文远看着满目疮痍的大殿和忙碌的执事，心情沉重如山。

　　狂暴的碾压…

　　苏辰以一种绝对强势、近乎毁灭的方式，再次向所有人宣告了他的存在。

　　而这带来的，绝非敬畏，而是更深的恐惧和…不死不休的杀机。

　　苏家这潭深水，因为这条突然发狂的幼龙，彻底沸腾了。

　　后山，禁地深处。

　　一间简朴到极致的石室内，灰衣人将昏迷的苏辰轻轻放在一张石床上。

　　他站在床边，浑浊的目光落在苏辰苍白却隐隐透着一丝红晕的脸上，眉头微微蹙起，干枯的手指轻轻搭在苏辰的手腕上。

　　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好霸道的力量…好诡异的血脉…竟在自行吞噬生机反哺己身？似魔非魔，似神非神…古怪，当真古怪…”

　　“那老家伙留下的血脉…难道真的…”

　　他低声喃喃自语，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久远的秘辛。

　　最终，他摇了摇头，指尖亮起一点温和的白光，缓缓注入苏辰体内，帮助他稳定那躁动不安的气血和几乎枯竭的本源。

　　“是福是祸，且看你的造化了。苏家…平静太久了，或许也需要一点变数了…”

　　石室内，只剩下苏辰均匀却微弱的呼吸声，以及那滴在他心脏深处，再次陷入沉寂，却已然不同的暗金血液。

　　狂暴过后，是更深的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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